現在這世道,雖然知道是漓靖,但是真的要說具體這漓靖的官服長個什麼樣子,兵服是什麼樣式,那些平頭老百姓自然是說不清。
這湖口出了事情,人人都要活路,眼下突然說要徵兵,自然覺得是朝廷過來的,哪裡能夠想到是亂黨趁亂騙人的呢。
比起原來的服徭役不同,這徵兵能夠給那麼多的銀子和糧食,換做是哪個種地的漢子,都會上去的。
這湖口徵兵特地開了十個報名的點,這幾日倒是人山人海。
這徵兵自然是要求嚴了,能夠進去的不多。當人看見那徵上的人真的是實實在在的給了銀子之後,更加確定這是真的了。
這樣這徵兵即便是不多,但是來的人趨之若鶩,寧上陌過去的時候,那報名的桌子已經被人遮得看不見了。
隔得遠遠的都能夠聞到那些男人身上的臭味來。
寧上陌還沒說什麼呢,那亨特倒是嫌棄的捂住了鼻子,抱怨了一句:“好臭。”
亨特自詡聰明,哪裡會和這些人爲伍呢,如今卻被寧上陌帶着要去和這些人擠來擠去,亨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比起這幾日在外邊淋雨,這纔是最大的折磨好不好!
“你若是不進去,我當街就把你嘴上的鬍子給扯了。”寧上陌冷笑一聲,“那管家可是說了,但凡是番邦人,捉住了就是十兩銀。那可比去軍營裡邊來錢快。”
亨特被噎了一下,有些鬱卒的嘆了口氣。
他有些不太適應的摸了摸自己的假鬍子,看着寧上陌:“應該,應該不會被看出來吧?”
“你要是再摸就會被看出來了。”寧上陌淡淡的看了亨特一眼,冷笑一聲,“這鬍子長在你自己臉上,你不要做出一副你一臉不適應的表情好不好。”
若非她這一人獨木難支,怎麼可能會用這男人啊。
昨日特地配了藥,將這男人的頭髮染黑了,她都做到這地步了,若是這人露了餡,她一定要活剮了這人。
亨特看着寧上陌那表情,縮了縮脖子,有些委屈的癟癟嘴,老實去給寧上陌擠開一條路去了。
這亨特的本事比起這些只會用蠻力的莊稼人自然是好了不少。
很快就給寧上陌擠開一條路,直接到了裡邊。
亨特一把將寧上陌推到前邊,不說話了。
他一說話就露陷了,那還是當啞巴吧。
這前邊的人正熱火朝天的記着東西呢,見寧上陌到自己面前,頭也不擡的問道:“幾個人?”
“兄弟二人,二十了。家裡遭了災,爹孃都被沖走了。”寧上陌醞釀了下,粗聲粗氣的開口,那湖口的土話倒是說得有模有樣。
那人的筆頓了頓,擡頭看了寧上陌一眼,眉頭頓時就是一皺:“兄弟?怎麼會……”
這倆人一個瘦小無力一個高大健壯,哪裡有半點像兄弟?
“我弟弟是後孃生的,我和他不是一個娘。”寧上陌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好意思,結結巴巴的開口。
這人倒是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見這寧上陌說得實在可憐,左右他那兄弟一個頂倆,要個瘦弱的也沒事。
“把戶籍拿來給我看看。”那人低下頭,又繼續記了起來。
寧上陌自然是早有準備,畢竟是住在知府府衙裡邊,這戶籍自然是能夠造一份出來。
爲了顯得真實些,甚至還給寧上陌捏得有些皺皺巴巴,上邊還沾着水。
那人嫌棄的看了一眼,就把寧上陌和亨特給記了上去:“寧大,寧二,成,去城外報道吧。”
他從下邊掏出兩塊木牌直接扔給了寧上陌。
寧上陌點點頭,趕緊帶着那亨特又出去了,衆人自然是羨慕了一會,又趕緊圍了上去。
再羨慕也沒有用啊,別人畢竟是有那麼個健壯的兄弟啊。
亨特自從進去之後就在憋氣,這出來了,那口氣算是出來了。
他有些欽佩的看着寧上陌,真心是覺得這女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這些話來,實在是厲害。
在那麼多人看着的情況下,能夠如此扯謊,不得不說,真的算是個本事了。
至少亨特他是沒有那個本事的。
“傻站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寧上陌隨意的拋了拋木牌,瞥了那亨特一眼,覺得這人越發傻了些,“若是去的遲了,又下雨起來的話,你的頭髮可就要掉色了。”
寧上陌倒是有固色的法子,可是這男人一聽這話就是大驚失色,搞得好像是寧上陌要殺了他似的一般,自然是隻能夠這樣了。
一聽這話,亨特有些心虛的看了寧上陌一眼,小心翼翼的笑了笑,趕緊朝着城外那駐守士兵的地方去了。
他是萬萬沒想到這自己還有混進軍隊的一天,自然是不能夠得罪了這寧上陌了。
寧上陌看着亨特那樣子,嗤笑一聲,沒說什麼,也跟着擡腳大步過去了。
無獨有偶,這關押着容齊和無雙的馬車,現在也正慢慢的朝着外邊駛去。
“你說,那南宮毓抓我有些名堂,抓你難不成是想要你當她的男寵不成?”容齊給下了藥,渾身都沒什麼力氣,只能夠靠在那馬車壁上邊,似笑非笑的看着無雙,“堂堂醫仙無雙,看着也是格外的誘人啊。”
無雙沉默了下,擡頭淡淡的看了那容齊一眼:“南宮毓對你念念不忘,要真說是去做那男寵,哪裡有那堂堂漓靖的皇帝去當她的男寵要來得爽快?”
容齊的嘴皮子利索,無雙又豈是個弱的?
兩個人這幾日都被關在一個牢裡,除了拌嘴,還真沒別的什麼樂子找了。
“我這一片丹心向着上陌呢。”容齊勾脣一笑,“自然是要清清白白,不能夠給那女人得逞了。”
無雙皺皺眉,冷哼一聲:“難怪這南宮毓下藥的劑量對你都要重一些,怕是也不想聽到你這嘴的話了。”
就沒見過這般囉嗦的。
容齊笑了笑,側耳聽了聽外邊喧譁的聲音,凝神想了想:“現在這南宮毓正在徵兵,你覺得她會往哪裡去?”
“郾城,那邊糧食最多。”這地方靠近他的無情谷,他自然是對這附近的幾座城池瞭解很多,幾乎是不做他想,“若是拿下了郾城,倒是糧食的問題不需要多擔心了。”
“是啊,我這漓靖幾個大糧商都在那郾城。”容齊悠然一嘆,看上去似乎很是糾結一般,可是實際上卻很是平靜,“也不知道後邊該如何了。”
“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無雙看了容齊一眼,“到現在只出現了個南宮毓,那後邊會是誰?”
“若是和這益平路扯上關係,我倒是知道。”容齊嘲諷一笑。
當年這寧上陌一失蹤,容齊忙着去找寧上陌,倒是忽略了謝家還有那廢帝血脈的事情了。
等到回神的時候,謝家帶着全部的財產獻出了自己的誠意,那廢帝血脈更是親自服了絕育的藥,只爲求個生路。
別人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他這個做皇帝的若是再斤斤計較,那就是沒有肚量了。
只是這麼一看的話,倒是自己當初的仁慈惹的禍了。
容齊也不是個傻子,稍微想想就明白了。
南宮毓能夠這般大張旗鼓的起事,自然是有所依仗的。那廢帝好歹還在那皇帝位置上邊待過,若是真的說起來,起事還真有些名堂可以講呢。
“我若是那南宮毓後邊的人,怕是這到了郾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你開刀了。”無雙看着似笑非笑的容齊,很是平靜的開口,“你若是一死,先讓朝廷那邊失了鬥志,到時候太子年幼,這邊卻已經羽翼豐滿了。有些不清白的說不定真的會投了誠。”
“說的有些道理,我這個時候若是真的有力氣,那是一定要好好鼓掌的。”容齊微微一笑,“這可不太好。我這命豈不是隻有幾天好活了?”
說是這麼說,可是容齊那表情卻一點都不緊張,反而是露出一絲輕鬆來。
“想要殺我,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事!”容齊眼裡閃過一絲冷光。
無雙怔了怔,沒說話,低下頭繼續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容齊雖然平靜,但是事情顯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樂觀。
且不說凌軒和秋瑾輝在碰到白朮知道那邊發生什麼事情,卻發現皇上和娘娘失去蹤跡之後的大驚失色,這剛剛回到京城不久的皇后裡邊,也發生了一陣激烈的衝突。
“一個個的都把腦袋給我放在脖子上邊扶好了!”青令臉上是罕見的怒色,“若是下次再給我碰到這樣的事情,可別怪我之前沒有提醒過你們!”
太**中的宮女公公跪了一地,大家的呼吸都有些重。
沒辦法,這不遠處就有人親自在打板子,這昨日還在笑嘻嘻的說話的人,現在正被打成這個樣子,連進的氣都沒有了,大家如何敢說什麼?
青令今日抓了這人,直接讓人動手打,連打多少板子都沒說。那意思就是直接打死了!
這位公公之前還中氣十足的,甚至還有力氣說些什麼話來。到最後罵也罵過了,求饒也求饒過了,那板子的力道真的是始終如一啊。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驚呼響了起來,詩寧兒帶着些怒火的聲音也跟着出來了:“青令,你可真是好大的膽子!這皇宮中還敢如此行私刑!?”
青令擡頭看了那站在門外,眉眼凌厲,氣勢十足的詩寧兒,不由得冷嗤一聲:“喲,咱們這日理萬機的貴妃娘娘今日怎麼有時間屈尊來這裡了?”
這些日子詩寧兒仗着自己是這宮中唯一的成年主事的,頻頻接見那外命婦。若非有那宮規在,怕是幾位大人都要見上一見了。
明面上是沒見過,可是私下裡邊呢?
這可就是一件值得玩味的事情了。
她可是聽說了前些日子那秋瑾晟的夫人云清河給叫進來,好像是惹怒了這貴妃,大着肚子在外邊跪了好些日子。
若非阿善及時出面,興許那孩子都要出事了。秋泰和秋晏更是因爲這事情,這幾日都沒有進宮上課。
今日這女人又來她們這裡,這是準備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