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上陌要在御花園接見那些誥命夫人,人數還不少,基本上京城裡邊的官員四品上的夫人全部都接見了。
不過這帖子裡邊倒是寫明白了,夫人可以帶些丫鬟,但是絕對不能夠把自家小姐給帶進去。
人人都說,這皇后的這場宴會,算是場鴻門宴。
前邊那幾位貴妃的下場還擺在那裡,進去就是個死的,就算是想要得到點什麼,也不會拿自己女兒的命這麼玩的。
何必多此一舉呢。
再加上這些誥命夫人也算是第一次貼身見這位皇后娘娘,因爲這帖子,心裡也平白添了些不喜來。
這不是世家貴女,果真是不是世家貴女。
連帖子都透出些斤斤計較的小家子氣!
話雖如此,但是這人還是要老老實實的過去,不過這夫人們緊張起來,這些當相公的也在緊張。
最近這幾日上朝也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看看容齊幾眼,想要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大家也在犯嘀咕,難不成這個皇后是如此不放心皇帝麼?還要把各家夫人耳提面命的帶到面前去說?
就算是容齊也是這麼以爲的。
他心情倒是不錯,在他看來,這是寧上陌在乎自己的表現。
最近這些日子容齊也算是很忙,百廢待興,什麼都需要容齊去一一過問,他近幾日都是歇息在書房的。
不過這種小小的佔有慾實在是太讓容齊窩心了。他看着下邊各家大人們有些沉鬱的臉色,心情都沒有因此變壞,而是更加表情更加好了些:“今日若是無事,便早日回去吧。陪陪各家夫人。”
這不說還好,一說大家的臉色又是一沉。
哎喲喂,您的皇后都把他們的夫人們給帶到後宮裡邊去了。
他們能夠去哪裡陪?
估計他們前腳回去,這後腳,夫人們就要動身去御花園坐着老實聽訓了。
幾位大人瞅瞅那前邊站着的吏部尚書南宮允的臉色,心裡有些犯嘀咕。
也不知道南宮夫人會不會過去了。
南宮允前些日子請了長假出去了,現在纔算是回了朝廷。
不過這老狐狸向來沉得住氣,到現在也沒個什麼聲響。就算是和他是一邊的禮部尚書,也是半點不知道他究竟是去幹了什麼。
容齊的視線看向南宮允,不由得危險的眯了眯眼:“南宮大人此番回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償所願?”
“……勞煩陛下關心了。”南宮允走了出來,恭敬的行了一禮,“雖然多了些波折,但是結局還算是讓人滿意。”
容齊放在扶手上邊的手下意識一緊,邊上站着的凌軒聽到這話,神色也不由得微微一動。
滿意?
這兩個字合起來裡邊的意思可有些讓人琢磨了啊。
難不成這無雙到現在也沒讓南宮毓好看?
還是說……
容齊心思百轉,終於笑了出來:“既然是滿意,那想來是件好事。也不枉大人出去走一遭。”
“那是自然。”南宮允緩緩直起身子,直視容齊。
這一瞬間,電光火石。
邊上站着的禮部尚書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我的南宮大人喲,你這出去了一趟,是中邪了麼!?怎麼連皇上都不怕了呢!?
剩下的大臣們也感受到這個緊張的氣氛,竟然是不由自主的噗通一下,紛紛跪了下去。
一瞬間,這朝堂就只剩下南宮允還站着了。
“大……”凌軒這聲大膽還沒有喊出來,南宮允似笑非笑的看了凌軒一眼,也是悠然跪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這是怎麼了?”容齊笑了起來,從皇位上邊走了下來,親自扶起了南宮允,“我不過是與南宮大人說說家常小事,怎麼大家都如此反應?”
“聖上天威難測,唯恐惹怒了陛下。”南宮允很是爽快的順着容齊的力道站了起來,臉上也掛起些閒適的微笑,“陛下,你說,我說的可是?”
容齊臉上的笑斂了斂,看向南宮允。
那些本想擡起頭看看的官員們,又徹底的垂下了頭。
得,這下估計沒個半個時辰,是回不去了。
那夫人們過來的時候,他們還沒下朝呢。
前朝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後宮確實一片平靜。
不,也不能說是一片平靜。
娘娘要舉辦宴會了,雖然不說是事必躬親,但是每一件事情,寧上陌都算是在仔細問到了。
弄得下邊也不免有些人心惶惶。
寧上陌起來的時候去看了眼兒子,就坐在鏡子前邊上妝了。
“娘娘怎麼這麼早就醒了?”青令給寧上陌弄着頭髮,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有些沒能夠睡着。”寧上陌笑笑,看着鏡中的自己,“今天要見那麼多夫人,自然是要準備好些。”
“娘娘有什麼好緊張的呀……你打我幹什麼?”青令正準備說些什麼麼,卻一個不妨被青衣給拍了下背。
她奇怪的回頭看了眼端着飾品給寧上陌選擇的青衣,語氣有些不解。
青衣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了青令一眼,她的眼圈微微有些紅,顯然是昨日那麼一說,沒有睡好覺。
她嘆了口氣:“你少說幾句。”
說完,她不等青令反應,便看向寧上陌,恭敬的把手裡的東西給呈了上去:“娘娘,這是皇上前些日子給您做的一套首飾。今日您盛裝打扮,這套倒也得宜。”
“嗯。”寧上陌隨意的看了一眼,有些滿意的點點頭,她回過頭看了眼還不在狀態的青令,無奈的嘆了口氣,“青令,你可長點心眼吧。總是這個樣子,那可不太好。”
“我怎麼了?”青令聽到這話,算是真委屈了。
她真的是不懂,不過是一夜的功夫,怎麼娘娘和青衣都神神叨叨的?
“你就少說幾句吧,待會到了宴會上邊,少說話,少做事,在娘娘後邊當個杆子立着吧。”青衣戳了戳青令的腦袋,無奈的搖搖頭。
青令癟癟嘴,最後還是什麼話也沒能夠說出來。
寧上陌見這個樣子,也沒說打打圓場什麼的。
青令這個樣子,確實是有些帶不出手了。
畢竟是皇后的貼身宮女,這樣口沒遮攔的,她就算是個皇后也保不住青令。
青令見寧上陌沒管自己了,不由得有些委屈,什麼也沒說,可憐巴巴的站到了一邊,繼續給寧上陌梳頭髮去了。
寧上陌在鏡中看着青令這個樣子,閉了閉眼,還是沒說話。
青令的表情徹底就可憐下去了。
青衣沒管青令,認真的開始給寧上陌上妝,時不時的說了幾句:“娘娘,這次南宮夫人好像也會過來。”
南宮毓的孃親?
寧上陌本在閉着眼睛沉思,突然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是麼?”
“那個……”青令本要說什麼呢。青衣的視線突然猛地凌厲了下,瞪了青令一眼。青令一下子啞了口,怏怏的縮了縮脖子,低下頭去了。
青衣深吸一口氣,繼續點點頭:“是呢,南宮夫人估摸着是要過來的。那帖子早早就發了,要是不願意過來的,早就稱病了。現在還沒個動靜,那就真準備是過來了。”
“過來便過來吧。”寧上陌表情倒是很平淡,“她只是南宮夫人而已。”
又何必把她當做洪水猛獸呢?
雖然被那南宮毓的事情稍稍影響了下,但是這後宮畢竟是自己的,要是你真說讓那個南宮毓現在還在這個後宮裡邊。寧上陌自然是不願意的。
所以啊,做女人真是矛盾。寧上陌嘆了口氣,看着鏡中的自己,扶了扶自己的頭髮:“我是皇后,她是南宮夫人,我自然是要對她,以禮相待。”
以禮相待?
青衣的手頓了頓,眼神閃了閃。
只是這以禮相待,真的不知道是如何以禮相待了。
青令在邊上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打了半天的啞謎,她怎麼就聽不懂在說什麼啊!
青令現在是真覺得有些委屈了,她深深看了眼正在認真上妝的青衣,突然有種自己被隔開的錯覺……
邊關。
西北苦寒,不過十月,便已經有了冬日的涼意。
顧詞抿着脣,看着巍峨高聳的城牆,神情有些涌動起來了。
也不知道薛姑娘,現在是如何了……
那日他匆匆離開,現在回來已經是三月後的事情了,薛小姐還在怪自己麼?
顧詞微微嘆了口氣,抖了抖繮繩,趕緊進去了。
自從上次肅清了之後,邊境還是很是熱鬧的。來往的商販走卒臉上的表情都很是輕鬆,看上去熱鬧極了。
顧詞翻身下了馬,牽着馬往着薛小姐家裡走去。
“哎呀,你聽說薛家那事情沒?”邊上突然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詞腳一頓,裝作無意的拿起了一邊攤子上邊的飾品,小心的湊了過去,想要聽清楚究竟在說什麼。
“那薛小姐也真是個能人,說嫁就嫁,說離就離。嘖嘖嘖。”邊上的攤販彷彿知道些內情一般,很是感慨的搖搖頭。
顧詞繮繩一緊,突然有些頭暈。
不,這說的不是一個人,沒錯。
顧詞有些不敢聽下去了,趕緊牽過馬,向着薛家的方向走去。
這薛家算是邊城家境極爲殷實的一家了。
因爲家中只有薛小姐一個女兒,所以特地想要薛小姐招婿進來的。
這也是爲什麼當初顧詞說了要走之後,薛小姐再也未見他的原因。
還真是湊巧了,這人還沒到呢,就遠遠的看見這薛家門前立着個熟悉的身影來。
顧詞眼睛一亮,趕緊奔了過去:“薛小姐!”
不過他的笑容在看見薛小姐的打扮之後,就徹底僵住了。
這薛小姐,赫然就是一副婦人打扮。
薛盼兒神情冷靜,看着顧詞臉上的神情也沒有半分波動:“原來是顧大人。顧大人怎麼過來了?”
“你,你嫁人了?”顧詞有些站不住了,他看着薛盼兒,眼裡滿是難以置信,“你竟然嫁人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不可以?”薛盼兒彷彿聽到什麼笑話,勾了勾脣,“顧大人這話問得有些不合適,我嫁人不嫁人,好似和你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關係?
顧詞心神巨震,看着薛盼兒,手中的繮繩都落了他都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