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特過來的時候,太陽都到頭頂上邊了,有些事情,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雖然秋瑾輝的消息沒有傳回來,但是那邊謝清睿的事情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寧上陌這會還在那城牆上邊等着呢,太陽雖然大,但是自然是不會讓曬到的。
皇上畢竟是皇上,很快這城牆上邊就搭了個不小的棚子,裡邊甚至都放上了冰盆,看上去很是舒適。
無雙早就休息好了,眼下正給寧上陌把脈呢,臉上的表情倒是很是平淡,時不時的在和寧上陌交代些什麼。
寧上陌很是認真的點點頭,還真是心悅誠服了。
這無雙公子畢竟是無雙公子,這在醫學上邊的造詣,確實是比自己要強上不少了。
容齊倒是心情頗好,他現在已經開始盤算着回去應該如何了。這謝家此事,說到底,也有一半是自己的順勢而爲。
若不是爲了看看這謝家究竟是有多少底細,他又如何會被那南宮毓抓着關那麼久呢。
只是現在來看,未免是太過於高看那南宮毓了。
無雙的交代剛剛告一段落,倆個人歇了一會,一時間竟然沒了話說了。
寧上陌畢竟是沒有恢復記憶,她對這無雙自然是恭敬有之,但是親暱不足。這無雙不說話,她這也沒什麼要繼續說話的心思了。
她的眼神下意識的就看向了容齊去了。
寧上陌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邊上若有所思,似乎是在想着什麼一般的容齊,自己的思緒也有些飄遠。
她對於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真的感覺像是在做夢一般。
她大概是瘋了,竟然會爲了這男人直接衝出去還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難不成自己還真對這容齊愛得深沉?
“娘娘,人帶到了。”這思慮間,就聽到侍衛恭敬的聲音響了起來。
寧上陌眨眨眼,一扭頭,就看見了亨特正一臉可憐兮兮的被那侍衛壓着呢。
寧上陌敲了敲腦袋,算是想起來自己究竟是忘記什麼了!
她竟然是把這亨特給忘記了!
“麗茲?”容齊似笑非笑的看了這亨特一眼,“倒是沒想到亨特先生還有這等的興趣。”
亨特的臉一僵,臉上閃過一絲羞惱,若是寧上陌逼迫他弄成這個樣子,他哪裡會願意啊!
亨特想到這寧上陌竟然如此的乾脆就拋棄自己了,臉上的表情更加幽怨了些。
他擡頭看向寧上陌,有些期期艾艾的開口道:“我,我算是幫了忙了吧?我……”
“打住打住。”寧上陌現在一聽這亨特說話就頭疼,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臉上閃過一絲無奈,“你怎麼就賴上我了?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得了。”
容齊聽到寧上陌這話,眼神閃了閃,這可和一開始說的不太一樣了啊。
要是真的說起來,這亨特作爲番邦人,擾了那湖口的安寧,便是賜死也不爲過了,可是偏生寧上陌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裡邊維護的意思就是很是明顯了。
寧上陌雖然沒有看容齊,但是顯然是察覺到他的若有所思了。
但是這亨特畢竟是幫了自己,若非沒有那亨特的“美人計”自己也不可能那麼快的找到容齊。
無論如何,寧上陌都不可能直接賜死了這男人了。她這心裡過不去啊。
但是亨特顯然是不開心了,他這女人的扮相可是丟臉都丟到自己的部下面前去了,現在若是什麼都撈不到,那可真的就是虧了!
亨特怎麼可能會做虧本的生意啊!
“我……”亨特終於鼓起勇氣,又開口道。
只是這話還沒說完,寧上陌那眼神一掃,他瞬間就沒了膽子,又低下頭去了。
“是你?”無雙有些驚訝的聲音在邊上響了起來,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彷彿是真的認識這亨特一般。
寧上陌微微一怔,扭頭看向無雙,眼裡帶上一絲疑惑來:“你認識他們?”
無雙抿抿脣,這不就是五年前在那京城那寺廟山腳下碰見的那個番邦人麼。不過此刻寧上陌已經失憶了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無雙知道啊。
他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寧上陌的面前:“確實是認識,不知皇上記不記得那五年前進入京城裡邊,想要兌換武器的那些番邦人?”
容齊眉頭微微一皺,隨即就舒緩了些,他視線下移,看向亨特:“是你?”
亨特沒想到五年前的事情竟然被挖出來了,他有些心虛的垂下眼:“是……確實是我。”
若非那五年前沒有得到武器,他們也不會就此流亡在這漓靖的地方。
若非是自己曾經的國家拋棄了自己,他們又何苦留在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呢。
亨特臉上閃過一絲悲哀,寧上陌真的鮮少在這人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如今這麼一見,還真的是有些驚訝了。
“當年我不欲與你們計較,按理說應該儘早離開纔是。”容齊語氣平靜,“怎麼還留在這裡?難不成這是報復我之前的拒絕?”
當年的事情,容齊因爲寧上陌的失蹤忙得焦頭爛額的,哪裡還能夠注意那番邦人啊,索性就直接趕出去了,硬是沒再管了。
如果說這些人佔領湖口之事,是爲了當年的報復,容齊倒是有些能夠理解了。
但是理解歸理解,可絕不原諒啊。
“並不是報復,我們,我們回不去了。”跪在亨特後邊的一個人鼓足勇氣的開口道,“我們王子也不想這樣的。”
喲?還是個王子?容齊挑挑眉,看着有些狼狽的亨特,突然就笑了一聲,擺擺手:“下去收拾收拾吧。”
嗯?亨特有些不懂,懵懂的擡起頭,看着容齊。
“既然是王子,總不能夠這麼折辱了。”容齊語氣平淡,“好好下去打理打理吧,竟然來我漓靖朝賀,應當以禮相待纔是。”
寧上陌似懂非懂的看着容齊,總覺得這人的話裡邊有些耐人尋味。
把這造反說成是朝賀,看亨特這狼狽的樣子,分明是被自己的國家拋棄了纔是。朝賀,朝賀……
寧上陌眼神微微一動,算是明白了。
這容齊所圖不小啊。
不過眼下容齊竟然沒有說破,寧上陌也不會在亨特面前問。亨特還想再說什麼呢,可是容齊那眼神實在是不容置疑。
他也不是個傻子,眼下既然保命也好,他默默點點頭,行了個禮,轉身下去收拾去了。
他也想趕快把身上這一件女人的衣裳趕緊脫了!
寧上陌看着亨特的背影消失,正想再說什麼呢,就聽見外邊響起了馬蹄聲,她猛地一愣,也沒再躺着了,直接站了起來,從城牆上往下望去。
只見那遠遠就有大批的兵馬奔涌而來,那爲首的人赫然就是那秋瑾輝。
而那漓靖的軍旗也是在大大的飄揚,看到這一幕,寧上陌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盪起來了。
而那後邊被繩子拴住的人,一看那些軍服就能夠明白身份了。
容齊臉上掛起淡淡的笑容來了,他看着下邊的那些人,眼裡滿是睥睨與驕傲。
秋瑾輝在城門下躍身下馬,猛地抱拳:“反賊盡數伏誅,臣,幸不辱命!”
“好!”容齊大喊一聲,鼓了幾下掌,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了。
郾城牢房。
郾城作爲這漓靖的糧倉,在各個方面自然是要多做防範了。
平日裡邊看上去顯山不露水,但是這郾城各處防備的兵力可從來不在少數。這次謝清睿和南宮毓栽了,正是栽在這兵力上邊。
若是他們能夠固守湖口,以湖口爲根據地,說不定這容齊收復還要些功夫。
但是偏生這人見湖口維護需要的人工物力太多,竟然是直接拋棄了。沒有愛人之心,又如何能夠成爲那上位者呢。
或許他們倆從一開始就輸了。
即便是沒有那麼多的兵力,但是這郾城糧商不少,說是天下糧商,郾城十佔其七。
說的是那麼多糧商,但是實際上這糧商裡邊約莫有八成都是容齊手上的人了。
便是入了這郾城,容齊總有機會被放出來的。
南宮毓捂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吃力的喘了幾口氣,她滿臉驚慌失措的看着正在自己隔壁牢房的倆人:“爹,娘……”
“家門不幸,我們夫婦如何敢做您的爹孃?”南宮允面色沉沉,抱着閉目不語的南宮夫人,一點都不想看那南宮毓。
他們夫妻恩愛,便是到了那皇陵也知道苦中作樂,原以爲已經將女兒嫁出去了,算是沒了牽掛,但是沒想到這南宮毓竟然還能夠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南宮夫人在聽到這話的瞬間就直接暈了過去,顯然是受到了重大的打擊。
愛妻如命的南宮允又如何會接受南宮夫人這個樣子啊,整個人都老了不少。
如今再看到南宮毓,哪裡還有曾經的半點慈愛啊。
南宮毓看着南宮允這個樣子,自然心裡更加驚了些:“爹,娘,不要,不要不理女兒。”
不是說應該去接他們了麼?爲什麼還是被搶先了一步?
南宮允哪裡還能夠聽的下去那南宮毓的話啊,他沉默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南宮毓吃力的撲了過去,想要喚起她母親的注意力:“母親,是毓兒啊,看毓兒一眼啊。”
南宮夫人的手顫了顫,握着南宮允更加緊了緊,最後還是一言不發,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對於自己的這個女人,真的是無話可說了,這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又該如何面對呢。那就索性不面對了吧。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傳了進來。
南宮毓擡起頭,直接和那寧上陌好奇的視線給對上了。
寧上陌正在容齊的陪伴下走進來,這突然看到南宮毓看向自己,竟然微微一笑,禮貌的點點頭:“好久不見。”
寧上陌!?南宮毓猛地睜大了眼睛,突然覺得有些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