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那金戒,華胥氏的整個身子忽然一震,不可思議地望着張老問道:“這枚戒指你是從何得來!?”
“這是我那小徒弟身上之物,現在暫時由我來保管。”張老簡短的答道。
“不可能,我能感覺到此物並非屬於元蒼界。”黑影翻看着金戒,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緊張起來,說道:“壞了,此戒絕對不能出現在這裡!”
正說着,忽然,那寒潭周圍的黑霧變得狂躁起來,黑影腳下的潭水又開始形成了漩渦,而其手腳之上的鎖鏈也是哐啷作響。漩渦越轉越大,狂風呼嘯,濁浪滔滔。
黑影見狀立即在手中翻出一個白色龜甲,將戒指扔了進去遞給了張老,急促的說道:“此戒關乎三界命運,不可妄斷。你且讓玄女帶回元蒼界,一切只能看緣分。這龜甲能隔絕金戒與因果的聯繫,幽冥鬼使暫時不會知道它的所在,快快收起來!”
張老一聽不敢怠慢,立即接過那龜甲將其射向了小玄女的位置,手印一變,將那結界撕開了一道小口,龜甲瞬間滑入,那小口又隨之合上。
做完這些,張老傳音給小玄女道:“等下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離開結界,待一切平靜之後,帶着此物去找楊瑞!切記!切記!”
小玄女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抓過那龜甲點了點頭。定睛一看手中龜甲,只見其白如玉雕,入手溫潤。甲背上長着一個圖案,好似九宮八卦。
此物竟然是華胥國風姓家族的傳家之寶,天黿寶甲!
相傳此物聖潔無比,乃是華胥氏的一位祖先於河中偶遇一白色天黿所得。無論龜蛇,凡色白者皆非凡物。那位祖先取甲背上的圖案,結合自家祖傳的卜筮之法,悟出了一套易算之數,可斷上下五千年的運數吉凶,堪稱神術。
此甲由歷代華胥國祭祀隨身佩戴,不僅視爲信物。而且還能起到強烈的通靈和加持的神能。華胥氏之所以能夠忍受那無間地獄億萬年的陰煞苦寒。依然保持着丁點人性意識,在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此物的保護。
現在華胥氏竟然爲了一枚不知來歷的戒指,寧願捨棄這隨身之物,也不想讓那幽冥鬼使發現它的存在。不知這看似普通的金戒到底有什麼來頭?
正當小玄女思維之時。那黑霧繚繞的寒潭之中突然裂開。蹦出一個齜牙咧嘴。凶神惡煞,頭頂雙角的夜叉鬼!
你看那兩丈高的夜叉,眼如燭臺光炯炯。發如烈焰飛呼呼,氣勢兇狠風颯颯,滿身戾氣霧靄靄。獠牙似鋼釘,雙角似斧鑿,利爪如光刃,皮膚若黑鐵,手執一把三尖鋼叉,腰繫一圍灰色衣裙。
赤腳光膀地踏出了寒潭,一雙圓目瞪着華胥氏說道:“你這死靈幽魂,不乖乖在那無間地獄之中受刑,卻偷偷跑來這陰司寒潭見人,再執那卜筮之物,這次回去還不受那抽筋拔舌之刑?”
又轉頭望着張老喝道:“你是何人如此膽大,敢在我幽冥地界設符招靈!快快報上姓名,好讓我給你在陰獄中排個位置!”
張老聞言嘿嘿一笑,拖着無數條細鎖鏈從寒潭中徐徐飄起,站在了與那夜叉持平的地方,拱手說道:“這位鬼差大哥,我不過是路過此地,找這位老友敘敘舊,能否通融通融不要加罪於她?”
“嘿嘿!”那夜叉大笑一聲說道:“路過此地?你這鬼話誰會相信?看你周身已被勾魂鎖給捆住,想是已經問了她不少問題。這回不單只是她要加罪,就是你自己都免不了要受刑呢!”
“不過嘛,我剛纔嗅到一股好聞的味道一晃而過,想是在你們身上藏了什麼寶貝。如果乖乖交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離開。”
這剛鬼夜叉本只是來到這附近巡查,適才忽然聞到一股誘人的肉香味,剛想出來探探究竟,卻在半途又失去了那氣味的來源。心想定是藏在這兩人身上,現在正好依勢逼他們把寶貝交出。
“我以三雷降法招其而來,並且甘願承受那幽冥寒淵之苦,勾魂附詛之痛,代價已償,並不違規。如若我給你樣寶貝,你可放我離去,而且不會加罪於她?”張老問道。
“嘿嘿!你這人真不知好歹,這死靈乃是我地府之物,我想怎麼她就怎麼她,還要你管?”那夜叉粗聲粗氣的說道。
“哼,如此說來,只有一戰!”張老忽然面露威顏,氣勢一下子發生了轉變,周圍雷雲隱隱轟鳴,身上鎖鏈咣噹直響,發須飛揚,衣袂鼓鼓,猶如一尊戰神下凡!
那夜叉先是一驚,不過又看到了他身上的滿帶的勾魂鎖鏈,嘿嘿一聲,跳將過去,提起三尖鋼叉率先輪向了老頭,口中大喊:“你真當我會放你回去?身上被這勾魂鎖鏈纏住,早已成爲我地府的階下囚!納命來!”
那三尖鋼叉足有碗口粗,十幾萬斤重,被那夜叉耍在手裡,猶如奪命的利劍,勾魂的輪盤,野鬼捱上魂飛魄散,魍魎遇着形體不存。聚集在寒潭四周的遊魂們四散而逃,唯恐殃及池魚。
呯地一聲!
那鋼叉瞬間砸到了張老頭上,只見火光四濺,那纏繞在其身上的一條細鎖鏈竟然飛上去爲他擋了一叉!
張老的眸中精光一閃,嘻嘻一笑,說道:“現在話已說得明白,規則在我一方,我怕你作甚,一個小小的巡路夜叉還沒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說着手印輪轉,那些本來纏繞在其身上的細鎖鏈唰地一下飛散而開,閃電般襲向了夜叉鬼。那夜叉鬼連忙收叉應付,在寒潭之上一陣好打。
一個是掌雷的麻衣至尊,一個是體剛的夜叉鬼使。一個擲鎖如電,滑如狡兔,一個舞叉若風,鏗鏘有力。雙方你來我往,瞬間對了十幾回合,一時難解難分。
寒潭四周飛沙走石,鬼神驚呼,烏雲翻滾,電閃雷鳴。有無數道氣練長虹四射而出,將那周圍一圈的丘陵削去了一半。池沼中的黑水爆成雨霧紛紛落下。
張老不管如何騰挪。始終將華胥氏護在身後,不讓她被對方武器的氣勢所傷。而那些氣練砸在潭便小玄女的周圍,卻也無法破開那張老之前設下的結界。
那夜叉見到一個人類竟然能夠在其地盤上與他戰成這樣,而且還有餘力保護一個死靈。心中不禁感到吃驚。要知道這裡可不比外界。滿是陰風颯颯。死氣沉沉,根本沒有丁點生氣元力。
在這樣的環境中,人類無法調動天地元氣作戰。而那鬼差卻是可以源源不斷的聚集死氣爲力。此消彼長,理應早已分出勝負。然而那老頭分明越戰越勇,絲毫沒有力竭的跡象。
一回想起老頭剛纔所說的話,夜叉心中更驚,難道誠如他說的那樣,現在規則站在他的一邊。。。糟糕,此人懂得以規則之力作戰!
那夜叉越戰越慌,心知自己並非對方的敵手,口中念動咒語,鋼叉攪斷幾根鎖鏈,生生向着寒潭一躍,頓時在那潭面之上掀起一個漩渦,躬身就想鑽回寒潭中去。
“哪裡走!”張老仿若天神般落地而來,劍指附於脣邊,衣袂鼓鼓,口中唸唸有詞。
轟隆!
一道巨雷照亮滾滾烏雲,吹開滿地陰煞,從天而降。被張老瞬間抓住,猶如一把鋼劍利刃橫向一切。只見一道亮白色的劍氣匹練,唰地一聲照着夜叉劈了過去!
那劍氣匹練比閃電還快,眨眼的時間不到就劈到了夜叉跟前,夜叉感到背後生涼,反手舉叉格擋。然而那三尖鋼叉方一接觸立即節節斷裂,噌地一下,匹練就這樣穿過了夜叉那硬如寒鐵的身軀。
夜叉的兩眼瞪得老大,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神情,片刻之後,只見他的身子從脖子到腰間被齊刷刷的劈成兩截,慢慢滑落。那下半截斷肢立即化成了黑霧戾氣消散而去,只餘下上半截倒在潭邊咳血。
“我乃陰司裡的夜叉,幽冥鬼使,你敢殺我!?”夜叉躺在地上切斯底裡的叫嚷着,再也沒有了剛纔囂張跋扈的氣勢,渾身顫抖,感受着身體力量漸漸離自己遠去。
這時張老又落回了寒潭之中,打了個哆嗦,又回覆了那邋遢老頭的摸樣,兩眼冷冷地望着那奄奄一息的夜叉說道:“我不殺你,不過也不能留你在這,正好你等下跟我去那幽冥寒淵走一趟。”
說着指尖輕點,憑空畫出一道符文,屈指一彈飛向了那倒地的夜叉。那夜叉還待要說些什麼,卻瞬間被符文封印,化爲一道白光飛回了張老手中。
張老擡眼四顧,見到周圍並無其它鬼使,只有一些迷途的遊魂,閒逛的野鬼,這才放下心來。因爲這些遊魂野鬼與死靈不同,對事物並無認識,也無記憶,只是本能的聚集在一些陰地形成黑霧,並不會泄露方纔打鬥的實情。
又轉頭對華胥氏說道:“你沒事吧。”
華胥氏搖搖頭說:“我沒事,只不過這裡的動靜那麼大,很快會再有鬼使前來調查,久留不得。你剛纔動用的規則之力,不知會不會被發現。而且你的身體。。。”
張老此時的身體已經完全黑暗,糾纏在其身上的鎖鏈也在開始拉扯,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望着華胥氏說:“不用擔心我,你只管回無間地獄等我消息,我自會赴幽冥寒淵受刑,這裡有我佈下的結界,除非十殿閻羅親臨,否則不會有什麼發現。”
說完轉身向着小玄女的方向做了一個嘴型“速去!”
緊接着,那寒潭之中再次躁動,更多的鎖鏈劈頭蓋臉的纏繞了上來,將張老和華胥氏拉回了潭底。一切又再度恢復平靜,陰風惻惻,悽悽歷歷。
片刻之後,一個身着青衣瓷娃般的小女孩,手裡拿着一杆長柄掃把忽然出現在了潭邊。看着張老和華胥氏消失的方向,小手擦了一把眼淚,轉身朝着來時的方向飛奔而去。幾個騰躍之後,消失在了那茫茫沼澤之中。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