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那高臺上楊瑞與周橋的激鬥正釀,圖丹忽接到報告說有人要離開武道場。仔細一問,原來是楊家與江家的人。
“都給我抓起來!一個也不許放走!”圖丹瞞着正在觀戰的翎衣公主向那傳令官說道。說完轉身繼續注視場中比賽,心中尋思道:“咦!這楊家與江家的人不好好看比賽,卻要在精彩的時候離開,這是爲何?莫不是他們猜出了點什麼?現在若是放他們回去,無異於放虎歸山,必然後患無窮!哼!寧抓錯勿放過!我有三萬禁軍在此,今天會場裡的人包括那些混在看臺上瞎議論的傢伙,誰也別想離開這!”
同一時,在那看臺後面的一個側廊裡,突然呀地一聲打開了一扇門!一個身子微駝的禿頂老頭咳嗽着從門縫裡擠了出來,嘭地一下又立即將那扇大門給合攏。不過縱是如此,那門縫裡還是有少許黑色微塵溢了出來。一隻五彩斑斕的蝴蝶,撲扇着翅膀飛過,捱到那黑色微塵上,竟在剎那間焦枯碎裂,變成粉末落了下來!
老頭的胸前被劃開了一個大口,正汩汩地往外淌血,那張險惡的臉上,因爲疼痛顯得更加扭曲。只見他依門坐下,又從腰間取出一些藥膏塗在傷口上,緩了口氣,臉上覆又露出幾分陰翳的笑容自語道:“嘖嘖。沒想到爲了鳴蛇那臭小子,我魔蠍老人終於也是做了次賠本的買賣。玄冥幽毒散不知花了我多少心思,用了多少毒草和蠍子才得製成。這裡卻白白便宜了那羣死士。咳!這回可算是大賭,搞不好連老命都得搭上!現在只能堅信自己看人的眼光沒錯了。”努着勁將傷口包紮了一下又道:“不過那羣死士中有幾人確實厲害,中了毒居然還能把我弄傷。咳咳!真麻煩。傷口沾染了玄冥幽毒的花苞,得趕緊處理一下才行。”
原來這老頭不是別人,正是那之前在廊道內與京少、武楓和圖丹密謀的魔蠍老人歸辛海。而此刻在那大門背後,正到處瀰漫着那種劇毒無比黑色微塵!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那羣黑衣蒙面的武者。其中大部分已像那隻蝴蝶一樣焦枯死去,只有少數幾個還在掙扎着,發出痛苦的呻吟。
魔蠍老人快速的服下一顆解藥,在那大門前盤腿調息。沒一會就見他額頭上溢出了豆大的汗珠,頭頂百匯上有細細的黑色煙霧徐徐蒸騰。而其臉上那種扭曲的神情也是逐漸舒緩。忽然。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從走廊的另一側傳來!老人聞聲忙草草收功,起身將那大門鎖好,一躍上了廊頂。剛在那陰影處藏好,只見一隊四五十人的禁軍押着十數人走過。那十數人中認得的有那蕭龍、雷八爺、仇四海和一些漠北傭兵團的成員。不認得的卻是那王捕頭、周吉和江楓。
這些人都被符文鎖封了氣脈。只能任由禁軍士人們擺佈。只聽那漁王周吉怒道:“嚓!扯什麼扯!這武道場從來都是出入自由。你們憑什麼留我們在此!”江楓也氣道:“我們江家在五嶽國也算大戶人家,你們豈能如此無禮?”旁邊一士人不削道:“我們禁軍抓人從來不需要理由,也從來不管你是哪家的人。快走!”王捕頭擠了擠周吉和江楓。讓他們不要做聲,回頭向那士人偷偷遞過去一錠銀子笑道:“嘿嘿,兄弟。我乃欒城來的捕頭,大家同朝當差都是自己人!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那士人將銀子在手裡掂了掂,扔回給王捕頭道:“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你們識趣的就好好走路!不然還得像剛纔那樣吃苦頭!”
那邊仇四海也在不服地叫道:“我們是翎衣公主的貼身護衛,你們敢隨便拿人?不怕我事後奏明呂王,要了你們的腦袋!?”在其身旁另一個士人厲聲道:“公主護衛算什麼東西?這是我們禁軍統領圖丹將軍的命令!都給我老實點!”蕭龍在旁見仇四海還要再說,忙將其拉過來小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他們人多我們人少。先看看這一路要把我們帶到哪裡再做打算。”雷八爺道:“是啊,仇兄弟。守了那麼多天,現在敵人終於有所行動,這沒準還能遇見幕後主使呢。忍忍吧!”
魔蠍老人看着那隊人推推擠擠地從自己腳下走過,心中暗想道:“嘖嘖,那個圖丹是要急着搶功嗎?這麼快就開始抓人了?不過,反正這些人跟我沒什麼關係。放他們過去好了。”正想着,忽聽那隊伍前面一個好似領頭的士人叫道:“停下!”轉過身一邊往那扇大門走着,一邊又道:“我記得這裡好像有個側廳可以裝人。把他們都帶過來!”那魔蠍老人見狀在廊頂上嘖嘖嘴道:“真麻煩!”忙將衣服一扯遮住傷口,縱身繞過人羣從大門的一側走了出來。
那士人頭目冷不防見到魔蠍老人,頓時被嚇了一跳。忙揮手讓隊伍停下,叫道:“什麼人!?”老人依着門陰翳地笑道:“嘖嘖,你們圖丹將軍叫你們辦事的時候沒有提到我?”士人聞言仔細一瞧,認得是那懸賞榜上的魔蠍老人,忙躬身抱拳道:“原來是歸大人在此!失敬!失敬!”老人道:“咦!歸大人?嘿嘿,圖丹那小子對我倒是客氣。”那士人道:“圖丹將軍早已傳下軍令,若是在武道場遇見歸大人辦事,只當做沒看到就好!”魔蠍老人聞言心中暗喜道:“視而不見?嘿嘿,圖丹那傢伙倒真會省心。不過於我也是方便。”點點頭向那領頭的士人道:“這個側廳是我在用,你們另找一個吧!”
那隊伍中的蕭龍曾在西域沙漠時與魔蠍老人交過手。早在第一眼就認出了是他,小聲對身旁的仇四海和雷八爺道:“這是那懸賞榜上。慣使毒藥殺人的魔蠍老人歸辛海!”雷八爺聞言驚道:“呀!那個老毒物竟然與圖丹聯手了?這個消息得趕緊通知公主和呂王才行。”仇四海道:“怪不得我們監視人羣那麼久也沒有收穫,原來反賊們都藏到我們眼皮底下了!”蕭龍道:“我看他們兩人也只是個跑腿的,真正的幕後主使還不知道呀!”雷八爺道:“那邊連江家的人都被抓了,不知楊家、武家和周家的人怎麼樣?”蕭龍道:“應該還不至於都像我們這樣受到控制。現在圖丹好像只是想封鎖武道場,不讓人出去而已。”仇四海道:“不過這老毒物可是出了名的殺人不眨眼。我聽說他爲了達到目的,從不會去遵守什麼道德倫理。若是讓他放手去幹,這武道場內估計要死很多人。”蕭龍道:“嗯,四海和八爺說得有理。我們得想個法子將這裡的情況傳出去才行!”正說着,忽覺那魔蠍老人陰翳的目光朝這邊掃了過來。幾人冷不防打了個寒顫,立即息聲將身子背了過去。
魔蠍老人轉回視線。忽又對那剛想轉身離開的士人頭目說道:“慢着!”那士人對這位懸賞榜前十的惡人亦是感到恐怖。本想早點脫身,聞言心頭一震,回身拱手道:“不知歸大人還有何吩咐?”老人笑道:“我這裡剛好有件比較棘手的事情,需要圖丹將軍幫忙。你去找他到這裡來和我見一面。讓其他人先在此歇一歇!”那士人遲疑道:“這個。。。”魔蠍老人逼問道:“怎麼。不願意?”士人忙道:“不敢!不敢!只不知歸大人要找圖丹將軍所爲何事?若不說清楚。小人官階卑微,恐怕會受到將軍責罰!”老人又笑道:“這個好說,你附耳過來。”士人於是湊前兩步。忽被那魔蠍老人握着手腕在耳邊說了幾句。但見他轉過身時已是一臉的汗珠,神色慌張地吩咐部下們在此等候,自己飛奔着跑向了前臺。魔蠍老人見那士人跑遠,向餘下衆人道:“既然圖丹將軍要來,你們也別在外面站着了,都隨我到偏廳裡坐坐!”說着暗自在腰間抹了一把灰,緩緩將門開了一線,不着痕跡的往裡瞄了一眼。接着一把將大門完全打開,轉過身來對衆人笑道:“請吧!”
士人們看到頭目離開時那種惶恐的樣子,誰都不敢違抗老人的命令,依言推着蕭龍、江楓等人從其身側走進了門內。只見那偏廳裡是一個密閉的空間,牆上掛滿了照明用的水晶,四周圍靜悄悄地一片狼藉。地面上到處散落着黑色的灰沙,卻看不見半分人影。而當最後一人踏入偏廳後,老人又陰笑着將那大門呀地一聲給合了起來。
這時在武道場的中央高臺上。那周橋剛被楊瑞打敗,走到候戰區邊緣,攤攤手對圖丹說道:“我輸了!”說完自顧自的走下了場。圖丹心中念道:“真是個沒用的東西,竟被那楊瑞連元氣都沒用就打敗了!不過我看楊瑞的體能已消耗得差不多。馬雲若能在最後決賽中勝出,武楓可得好好感謝我一番!如果一切順利,五嶽國將有大半軍權掌握在我們手裡!嘿嘿,京少他們想要將呂王趕下臺,到頭來還得依仗我圖丹才行!”遂踏步升到半空中向全場朗聲道:“這一場,楊家楊瑞勝出!下面由翎衣公主對戰武家馬雲。請對戰雙方上場!”
少年在高臺上聽到圖丹的話終於是鬆了一口氣。肚子咕嚕一叫,這纔想起自己從早上到現在一路奔波激鬥,是滴水未進,粟米未沾。拖着疲憊的身子下到候戰區,剛巧遇到準備要上臺比賽的翎衣公主。公主向少年豎起拇指道:“乾的不錯!下一場看我的!”少年剛想搭話,那肚子又是咕嚕一叫。被公主聽到忍不住嗤嗤笑道:“楊公子這三連戰可真是辛苦了!這候戰區裡我讓人備有食物,你先慢慢享用。等我贏了馬雲,咱們決賽裡見!”少年聞言一個勁的點頭,也豎向公主豎起個拇指笑道:“加油!”公主見狀又嗤嗤一笑,轉身躍上了高臺。少年看着公主離開,自己走進了侯戰區的休息室,望着那裡整整一桌的瓜果美食,連比賽都顧不上看,立即跑過去大吃起來。
此時的高臺上,那代表武家出場的馬雲早已是一臉冷酷的等候在那裡。見公主終於來到臺上,轉頭向那圖丹道:“可以開始了嗎?”圖丹聞言心中不喜道:“說話不帶稱呼,又是個自以爲了不起的小子。哼!也不過就是我圖丹的一個墊腳石而已!看在任務的份上,這次便不與他計較。”又在半空中向全場觀衆道:“雙方到場!現在比賽開始!”
嘭!
圖丹話音方落,那馬雲二話不說,一個蹦步率先衝向了公主。公主依劍而立,頗有大家風範,待那馬雲走近,迅速點出兩劍直取其肩頸關索。嘡嘡兩聲脆響,馬雲單手盪開公主的劍鋒,另一隻手順勢切了過來。細看那馬雲手上反握着兩柄晃亮的匕首,交錯間已在那公主胸前劃過!
當!
公主原來早有準備,落劍一削,直削在那雙刃的交錯點上,將馬雲震開了一丈有餘!公主眼光銳利地向馬雲道:“這一招就是你重傷清兒姑娘的那招嗎?只可惜對我沒用!她將你當親弟弟,處處讓着你。你卻對她下此狠手,真是豬狗不如!這一場我要爲清兒姑娘討回公道!”揮劍如虹,躍身刺向了馬雲。馬雲舉雙刃架住道:“哼!少來這套!處處相讓?漠北傭兵團得我父親那麼多照顧,還不是合着楊鐵將他給逼死了!”說着閃開長劍,執匕首往公主腰間猛刺!公主使身法讓開道:“那是他通敵賣國,咎由自取!”一個犀牛望月擺劍要削對方面門。馬雲又架住道:“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只知道父仇不共戴天!這次得要你們五嶽國血債血償!”
那兩人在高臺上一場惡鬥,劍刃相交,猶如鞭炮連響,驚險異常。這邊圖丹剛下高臺,便看見一士人急匆匆地跑來,躬身抱拳道:“將軍!小人有要事稟報!”圖丹皺眉道:“大膽!一個校尉竟敢越級通傳?快說!若無要事,軍杖伺候!”那士人慌忙言道:“是魔蠍老人有請。。。”圖丹聞言神色一變忙揮手打斷道:“莫在此說!你來!”接着將那士人帶到一個僻靜處問道:“何事?你說吧!”
那士人躬身湊前向圖丹悄悄說了幾句。只見那圖丹臉上一時怒容滿面,好一會才平復下來對那士人說道:“走!前面帶路!”兩人在全場觀衆的吶喊助威聲中溜出了侯戰區,很快消失在了廊道之中。畢竟不知圖丹此去爲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