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五八 前線

山東,青島要塞。

張鷹披着半舊的大衣走在兩米多高的交通壕裡,口中吐出的熱氣形成了一團團的霧氣,他的身後跟着一個炮兵小隊,擡着一門二十四磅的輕型臼炮,所經之處,無論老兵還是新兵都跟他打招呼,就連兩個少尉軍官也是顯得很熱情。

“喲呵,老張,還是你面子大呀,能從炮兵連調來這傢伙。”負責前沿的中尉笑呵呵的拍着張鷹的肩膀,張鷹咧嘴一笑,抱拳離去。

來到最前沿的壕溝,就有幾個人迎上去來,這些人都是揹着兩杆甚至更多的線膛火槍,自然便是獵兵了,爲首一個是中年漢子,也是張鷹的老鄉,見他到來,遞來上了一根香菸,親手點燃,這漢子名爲張澤,是精銳的獵兵,他手中那杆步槍的槍托上刻下的十八個戰績就能證明他的能力。

“就是這裡,對面有個不知死的戲耍我們,勞煩你老哥了。”張澤笑呵呵的說道。

張鷹讓手下弟兄把那門臼炮在炮位展開,與張澤一起抽了兩根菸,纔是起身準備幹活,張澤招呼道:“給老鷹弄頂鐵盔來。”

合衆國的主力部隊已經淘汰的盔甲這類冷兵器的防具,只有驃騎兵等少量兵種使用,獵兵便是其中之一,只不過獵兵也只是在陣地戰中使用罷了,獵兵的鐵盔與明軍、清軍用的不同,衝壓一體的鐵盔前面又加強了一個半圓,這種鐵盔勝在防禦力強,清軍那些鳥銃、火繩槍根本打不穿。

戴好了鐵盔,張鷹躍上了地面,躲在了胸牆之後,觀察對面的情形,入眼所及之處幾乎都是各類工事,拒馬、竹槍、鐵蒺藜,還有各類攔馬溝、胸牆和炮壘,張澤趴在了張鷹的身邊,兩個人仔細觀察,不多時對面的戰壕裡探出一個戴着鐵盔的腦袋,似乎在往這邊觀察,張澤指了指,說道:“肯定是那個傢伙,又在騙我們的子彈了。”

張鷹取出一塊布,擦了擦望遠鏡上的霧氣,仔細觀察,果然一百五十米開外,那鐵盔之下是稻草而不是口鼻,他對此並不感到驚訝。

自從武行率領前鋒軍用火箭彈教訓了青州大營的清軍之後,合衆國騎兵主力在入冬之前橫掃青州周邊,而在滿清的北京援軍趕來之前,高鋒已經率領北洋戰區的軍隊在青州大營的正面立下了陸軍大營,也是工事套着工事,火力疊着火力,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大規模的試探雙方都進行過,但除了在敵我之間的百十米的空白區域留下滿地的屍體,幾乎沒有任何用處,而雙方雖然都躲在壕溝之中,各類直射的加農炮都失去了意義,但利用土工作業繼續前進也是不成的,因爲只要進入百米之內,就有可能遭遇鋪天蓋地的手榴彈,畢竟前沿是犬牙交錯的,誰也不知道對方距離自己有多遠,於是清軍援軍抵達與否已經不重要了,雙方就此僵持下來。

前沿各類小規模的偷襲就成了唯一的作戰方式,當然,更廣泛的作戰方式是冷槍冷炮,這給了陸軍獵兵極大的發揮空間。

清軍行伍之中沒有獵兵這類專業的狙殺兵種,這也並非其認識不到冷槍冷炮對士氣的打擊,但清軍沒有規模裝配線膛槍,在使用滑膛槍的情況下,無論是燧發還是火繩槍,命中率更多的取決於運氣,當然,清軍也曾動員軍中的弓弩神射手迎戰,但陸軍直接把距離拉開到一百五十米,就廢了清軍的所有的能耐。

這段時日,清軍前沿已經被打怕了,只要露出腦袋,就很有可能被突如其來的一槍打爆頭,但也有那不知死的用小伎倆戲耍獵兵,張澤等人被戲耍了幾次,也就請來了臼炮,線膛槍是沒法拐彎的,但是臼炮發射的炮彈可以!

這種二十四磅臼炮原本已經被從合衆國軍隊序列中淘汰了,畢竟合衆國已經擁有了同樣可以打曲射彈道的榴彈炮,但在陣地戰中,只有不到八十公斤的二十四磅臼炮卻再次煥發了生命力,因爲它的機動性實在是太好了,射程也超過了一百五十米。

“打一槍,讓他們放鬆警惕!”張鷹吩咐道。

張澤從手下那裡拿來一杆裝填好的線膛槍,瞄準了那個僞裝好的腦袋,打了一槍,一百五十米,張澤這類神射手彈無虛發,直接命中,鐵盔被打了洞,落在了壕溝裡,還有飛舞的稻草。

張鷹已經測算好的方位和距離,跳到了炮位坑裡,二十四磅臼炮根本沒有什麼伺服結構,就是一門臼炮被固定在實心的方木上,張鷹簡單調整了一下,又返回了觀察位,示意炮兵坐好準備,一聲令下,炮兵便開始了炮擊表演。

裝填發射藥、裝填炮彈,刺破發射藥包,倒入引火藥,點燃炮彈引信,點燃引火藥,這支炮兵小隊按照固定的流程快速完成了第一輪射擊,爆炸聲還沒有傳來,炮兵已經把火炮復位,再次裝填、引燃、發射、復位!

接連打了四發炮彈,那青銅炮身已經發燙,張鷹纔是命人停止射擊,張澤一直趴在那裡觀察,親眼看到斷肢殘體被炸的四處亂飛,雖然不知道是否炸死了那個不知死活的,但總歸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惡氣。

清軍的反應也很快,少頃,便是炮聲隆隆,反擊便是開始了,清軍手裡也有各式臼炮,甚至還挖坑安置了一些投石機以投擲爆炸物,但此時反擊完全沒有目標,只是亂打。

清軍戰壕裡,白連生抱着腦袋躲在壕溝裡,身上不是土就是各類內臟,這幾日用鐵盔和木棒戲耍對面獵兵的便是他的主子,實際也不過是滿洲的包衣奴才,平日裡便是手持順刀監管衆人挖溝的,這幾日耍弄起了心眼,騙對面開槍,以爲遊戲,向自己主子邀功,卻不曾想遭遇了這麼一輪炮擊。

不僅那包衣當場被炸死,前來看戲,順便以此賭博的滿洲兵也被炸死了好幾個,白連生親眼看到一枚腦袋大小的炮彈落在人堆裡,把一個滿洲兵的腦袋砸碎,炸開之後橫掃了周邊十幾個人。

“起來,狗奴才,你主子死了,從今兒個起,你便是我的奴才了!”濃煙之中,一個人拽起白連生的脖頸便是拉了起來,白連生一看,是另外一個包衣頭子,與原本那個‘主子’是相熟的,那個‘主子’因爲耍心眼討了滿洲主子的歡心,讓他受了白眼,現在被炸死了,這廝如何不高興呢?

白連生本是直隸大名府人,被南下的滿清援軍抓了做了壯丁,抓他們的就有眼前這人,他可是親眼看到這廝砍了自己的老闆,暴虐歹毒的很,如今見他還要逞兇,役使自己爲奴,怒火再也遏制不住,眼瞧着東西雙方的陣線上瀰漫起槍炮產生的硝煙,他一咬牙,有了逃到對面的心思。

白連生被那包衣拽着後脖頸往拒馬溝裡走,他亂摸之下,摸到了壕溝裡一把順刀,那刀柄上那握着半截手,白連生顧不得了,抓起順刀,順手一滑,割了那包衣的大腿,包衣吃痛,倒臥在地,白連生知道他穿着棉甲,撲了過去,想用順刀刺殺他的脖子,卻被那包衣抓住。

二人滾着毆鬥在了一起,雖說那包衣身量與白連生大體相當,但被捉的這兩個月來,白連生每日吃糠咽菜,還要幹大量的體力活,早已累的沒了人樣子,倒是包衣不缺衣食,身體尚強,打鬥之下哪裡是對手。

“老子殺了你這狗奴才!”包衣咧嘴大吼道。

白連生知道,自己若是殺不死這傢伙,是必死無疑的,他已經發了狠,哪裡還有退路,見包衣腦袋上的鐵盔早就掉了,白連生使足了力氣,用腦袋狠狠的撞了包衣的腦袋,連續撞了七八下,兩個人都是頭昏腦脹,那包衣被撞破了口鼻,滿臉是血,已然看不清了,雙手亂抓,只是死死抓住白連生的後腰,白連生連撞了幾下,睜開眼只覺得恍惚,那順刀也不知到了那裡,左右找不到合適的東西,便是伸手去摳對手的眼睛。

眼球像是魚泡一樣被摳破,包衣的嘴裡發出一聲劇烈的叫喊但白連生用盡全力的把手指插進去,只覺得手指一陣溫熱,身下這人卻是沒了動靜。

他甩了甩腦袋,喘着粗氣倒在一邊,腦袋裡還是嗡嗡作響,稍微停歇了一下,聽着周邊的槍炮聲已經沒了,卻依舊是硝煙陣陣,白連生伸手在那包衣身上摸了摸,摸出幾塊碎銀子,翻身上了壕溝,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喊:“我是來投降的,不要打槍,不要打槍!”

也得虧雙方剛開了火,戰線上全是瀰漫着硝煙,白連生得以幸運的逃到了陸軍的工事之中,跪在地上抱着腦袋投了降,他卻是早已被嚇破了膽子,直到被扔到了俘虜營裡,也是一句話不敢說,生怕說錯話被砍頭。

“你是吃餅還是饅頭,亂燉都是一般的。”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坐在他面前,手裡端着兩個碗。

“真.......真給吃?”白連生不敢相信,那蒸餅和饅頭分外顯得白,可是精面做的,而兩個海碗裡也是傳來肉香。

漢子直接把蒸餅扔到了他懷裡,又把一碗亂燉放在他面前的石板上,自己坐在一旁自顧自的吃了起來,白連生不疑有他,抓起來便是大口吃,且不說亂燉裡那油汪汪的肥肉,就是那白麪做的餅,他也是好幾年也沒有吃過了。

白連生是讀過書的,是滿清入關的時候,家裡被搶了,但憑藉能說會道,在大名府做了一個茶博士,端茶倒水之間,也給喝茶的人講一些故事新聞,也能得幾個銀錢,可家中還有四口人,也就活的艱難,他吃着吃着竟然是哭了起來,身邊的漢子連忙勸說。

“我怎麼覺得你聲音熟悉?”漢子說道。

白連生擦了擦眼淚:“我也覺得兄弟你聲音熟悉。”

二人一對答纔是發現是地道老鄉口音,漢子撓撓頭,說道:“我叫劉大力,這片的喊話都是我喊的,嗓門大,便是有了這個差事。”

陸軍是有對清軍勸降的,喊話的多是剛剛逃過來,或者其他途徑來的包衣,苦大仇深之間便是能與對面被奴役的人產生共鳴,因爲包衣多是本地被抓的或者清軍援軍來的路上被抓的,語言不同,自然安排不同的人,直隸來的人投奔來的少,劉大力是少數幾個,因爲嗓門大,所以比較受重用。

“劉兄弟好,我叫白連生,大名府人。”白連生老實說道。

劉大力一拍大腿,說道:“我說你聲音熟悉,原來是白兄弟,你不是在大名府東城外那茶鋪裡麼,哎呀,我常年經過那裡,每次都要聽你說一段的。”

“是,那就是我!”白連生說道。

劉大力缺人了白連生的身份,說道:“白兄弟,你投過來的正是時候,這邊的爺需要的就是您這種人才呢。”

說着,劉大力起身帶着白連生去了俘虜營深處,俘虜們住的地方都是簡陋的地窩子,一排排俘虜扛着鐵鍬、鋤頭幹活回來,歸攏工具便是開始吃飯,白連生問:“劉兄弟,我也跟他們一樣幹活麼?”

“你不用!”劉大力說:“兄弟你能說會道的,又識字,應該加入宣傳隊纔是。”

“什麼是宣傳隊?”白連生問道。

劉大力解釋道:“宣傳隊就是跟廟會上的戲班子似的,吹拉彈唱,說學逗唱都行,但是講的都是這邊的爺要講的才行,你往日在茶鋪講的那岳飛嶽爺爺的故事,便是很好啊,我尋思,那位動員官就能相中你。”

白連生問道:“就是說書唄?說給誰聽?”

“這邊的兵爺,咱們這些俘虜,還有對面的人,哦,說是有機會還要給老百姓說呢。”劉大力說道。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白連生滿臉高興,心道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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