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幸之至。”祁皇后很給面子的說着客氣話,“皇帝是全天朝最尊貴的男子了,能和皇帝同寢,三生有幸,心嚮往之。”
把皇帝丈夫給睡了,嗯,這是件正經事,可以做一做。
新皇帝晨雪凝乳般的肌膚上泛起淺淺的胭脂色,美玉生暈,明麗絕倫,“如此,皇后殿下,請吧。”殷勤指着臥榻的方向。
祁皇后一邊牽着他往臥榻的方向走,一邊由衷感概,“皇上膚色這般白皙,容貌這般美麗,枕蓆之間,賞心悅目啊。”
祁皇后正洋洋得意的往前走,冷不防被身邊人橫腰抱起,不由的一聲輕呼,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四哥,你溫柔點兒啊。”新皇帝見她臉色粉粉的,輕怒薄嗔,別有動人之處,嗓音便有些暗啞,“妞妞又調戲我。”低低抱怨着,吻上她的脣。
他的吻深沉纏綿而又熾熱,祁皇后頭有些暈暈的,臉色由嫩嫩的粉色轉爲酡紅,星眸迷離,神色如醉。
他把她抱到牀上,隨手放下牀簾。繡着精美百子千孫圖案的南紅宮錦牀簾泄地,牀上的人在愛河中流連,淺吟低唱,牀簾也微微盪漾着,美麗妖嬈,風姿楚楚。
次日凌晨,天只矇矇亮的時候,新皇帝便從溫暖的被窩裡悄悄溜了出來,輕手輕腳下了地。當皇帝是個苦差使好不好,一大早的便要起牀,連懶覺也睡不得,早朝。
只要不想做昏君,就得這麼着。
鍾嬤嬤嫺熟的帶着宮女服侍他梳洗穿衣,新皇帝閉着眼睛,任由她們播弄。唉,還是做個富貴王爺好啊,若是依舊做遼王,這會兒正軟玉溫香抱滿懷,酣然高眠。
爲皇帝整理好好朝服,鍾嬤嬤很知趣的帶着宮女們退出去了。皇帝要上朝去,之後還要和大臣們議事,一去就是大半天。臨走之前,他不得和皇后告個別啊。
祁皇后睡眼腥鬆的過來了,長髮垂肩,身上披了件遍繡折枝牡丹的錦緞披風。她此刻臉還未洗,卻還是清麗可人的樣子,看上去十分養眼。
新皇帝此時已是整裝待發,烏紗翼善冠,鑲寶石,二龍雙珠,黃色盤領寬袖袞服,用團龍十二,前身、後身各三,兩肩各一,下襬兩側各二。日、月在肩,星、山在背,金碧輝煌,氣壯山河。
“四哥穿這樣的袞服,很好看。”祁皇后伸手替丈夫整理衣襟,清亮的杏子眼中滿是讚賞之色。四哥本就生的好,這身衣裳一穿,更顯得威儀棣棣,迷死人啦。
“妞妞不衫不履的,也很好看。”新皇帝手指纏繞她的長髮,輕輕笑着。美女就是美女,不必胭脂水粉來妝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吃了粥點再走。”膩味了一會兒,祁皇后交待。
“你再睡會兒。”新皇帝也交代她。
“不睡了。”祁皇后一臉的苦大仇深,“四哥,你這皇帝難當,我這皇后也不容易。東西六宮全歸我管呢,兩宮皇太后,太妃們,三個兒子,這麼多人的衣食住行,我都要操心。”
讓祁青雀將軍來管這些宮務,大材小用啊,大材小用。
新皇帝憐惜的抱住她,“妞妞辛苦了。”祁皇后慶幸,“四哥,幸虧你如今沒有妃嬪,你若再添出些個寵妃來,我豈不是得忙死?”要是寵妃再生出孩子來,祁青雀將軍更忙。
“先帝英明神武,都能做到六宮無妃。”新皇帝討好的蹭蹭她,“四哥這樣的凡人,更應該潔身自愛,不給妞妞添麻煩,對不對?”妞妞嫌寵妃麻煩生事,那不要好了。
“我看行。”祁皇后笑咪咪點頭。
我已經夠忙活的了,不給我添麻煩,甚好甚好。
時候不早,新皇帝胡亂對付了兩口粥點,擺駕奉天殿。臨走之前,他臉色鄭重的告訴皇后,“妞妞,四哥無比盼望黑夜的來臨。”白天有這麼多煩人的事要做,晚上才能和妻兒團聚,共享天倫。夜晚,多麼的誘人。
“我也是。”祁皇后情意綿綿。她的情意綿綿倒不是對着皇帝夫君,而是對着安靜的、沒有責任約束的夜晚。白天要做皇后,太討厭了,晚上可以做妞妞,自由自在。
奉天殿,俗稱金鑾殿,是一座金碧輝煌、美侖美奐的宮殿。新皇帝儀態莊嚴的坐在寶座上,文武大臣、勳貴外戚按序分列,秩序森嚴。
如果說,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代表的是皇權,地下站立的文武百官則是代表臣權,皇權和臣權交鋒,不一定誰輸誰贏,看實力。皇權高高在上,可皇帝是一個人,臣子們則是人多勢衆。沒有皇帝能孤軍奮戰,必須要有臣子和他同一陣營,共同進退。
如果臣子們太抱團兒了,皇帝太孤單了,會怎麼樣呢?呵呵,那可有趣了,皇帝會拉上太監、錦衣衛做同盟,奉行特務統治,以保住自己的權威。
新皇帝聽着官員們各自發表着高見,眼神清亮,不動聲色。他太熟悉這些人了,自從他幼年之時跟在成化皇帝身邊起,曾經無數次見自己的父親被文官們氣的跳腳,最後,成化皇帝在東廠之外另設西廠,重用太監,天朝曾經因此一度烏煙瘴氣,亂七八糟。
許大學士提出”勘查皇莊和勳戚莊園,還地於民,鼓勵耕織”,“不問皇親勢要,凡系冒濫請乞及額外多佔者悉還之於民”。這話一出品,文官們大都讚賞的點頭,眼中流露出興奮欣喜之色,而勳戚們,則是悻悻然。他們佔田佔地多,豪取強奪,多有不法,許大學士的建議要是真實行了,他們的利益會大大受到損害。
文官們希望新皇帝贊成,勳戚們希望新皇帝反對。新皇帝呢,穩穩的坐着,並不急於下結論,命同意的、反對的各抒己見,互相辯論。
同意的一方固然能講出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反對的一方也不弱,“皇莊、勳戚莊園年代久遠的,怎麼查,怎麼清理?事隔多年,一筆糊塗賬。”“宮裡若是缺銀子使,成何體統?不只宮裡,外戚、宗室若是過於落魄,朝廷顏面何存?”“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本來有這些莊園,一下子收回去了,怎麼過日子?”
皇莊,包括皇帝、后妃的莊田,皇太子和在京諸王的莊田。皇莊遍佈大興、昌平、真定、保定等地,共達三萬多頃,數量巨大。
土地總共就這麼多,皇莊佔的多,農民的地自然會減少。農民沒地可種,就沒地飯吃;沒飯吃,或者離開家鄉流浪,成爲隱患重大的流民,或者爲匪爲盜,以希圖活命,“飢寒刑戮死相同,攘奪猶能緩朝夕”。
朝臣們爭的面紅耳赤,漸漸的挽袖子,摩拳擦掌,想要打架。皇帝瞧的有趣,脣角泛上絲笑意。
朝臣們也不能真在金鑾殿打架,最後齊向新皇帝討主意,“伏乞聖裁。”新皇帝斂去脣角的笑意,神態肅穆莊嚴,“雙方各有道理,卿等再議。”
還要再議,你這皇帝到底有沒有個主意?朝臣們正在不滿,卻聽皇帝聲音清朗的說道:“從前的皇莊是否要清理,卿等商議了,擬出細則來報。自今往後,清興宮皇太后、朕、皇后、太子、楚王、樑王,不增設皇莊。”
我,我娘,我媳婦,我兒子,全部不增設皇莊,不擾民,不侵民利。
朝臣們的不滿,馬上被感動所代替。高風亮節啊,新皇帝不增設皇莊,一處也不增!可是,且慢,他……他的零花錢打算從哪兒來啊,他,邵太后,皇后,太子,諸王,難道不要賞賜宮人、不要有私房錢?
“奉養皇太后,應豐厚。”李首輔小心翼翼的提出。你可以節儉,你節儉是美德,可是你不能讓太后跟着你過苦日子吧。
“這是皇太后自己的意思。”新皇帝微笑,“皇太后性情仁善,生平最不願做的事,便是擾民侵利,爲害鄉里。”
……
新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好不好。勳戚們一個一個垂頭喪氣,沒了精氣神兒。他們倒是想表示反對,可是……新皇帝,還摸不清脾氣呢,穩妥起見,還是再等等吧。
內閣擬了清查皇莊和勳戚莊田的細則,皇帝硃筆批了“準”字。不過,皇帝額外加了一條,“昭穆皇后,和昭穆皇后家人,不在清查之列。”
優待皇嫂,優待皇嫂家人,新皇帝真是大度!連對新皇帝不大看得起的李首輔、卓次輔,也隱隱有些佩服。張皇后曾那般待他,他偏能做出這個姿態來,不管是真的寬仁,還是城府太深,總之看上去令人感動。
新皇帝在前朝忙碌完,回去後宮賣乖討好,“母親,阿原廖廖數語,您便有了極好的名聲!”堅辭皇莊之利,多麼難得可貴。
邵太后是個知足常樂的,笑呵呵道:“我要皇莊做什麼?沒錢不要緊,能天天見着小聰聰他們,便是好的。”
祁皇后殷勤的湊過來,“大姨,還有件能讓您收穫好名聲的事,您一起做了吧!後宮的太妃們,跟您相識多年,老交情了,對不對?您乾脆做個好人,把她們放出去,有親生兒子的,跟親生兒子就藩去!”
太妃們一走,她們安享天倫,祁青雀將軍少了很多宮務,各得其所,兩相便利。
“成啊,大姨再做回好人!”邵太后疼愛縱容兒媳婦,滿口答應。
等到小聰聰、小明明下了學,小勇打打殺殺的也累了,一齊聚到清興宮,邵太后有了孫子,就不要兒子、兒媳了,“阿原,青雀,你倆回罷。”
小勇抱着阿原的腿,不許他走,執拗要求,“爹爹,陪我玩!”小聰聰悶悶看了眼爹孃,蹲□子哄弟弟,“大哥陪你玩好不好?爹和娘有事。”傻小勇,你沒瞧見他倆眼神中的不耐煩麼,還纏着他。
他倆想回去歇着了,小勇你有點眼色。
小明明也很慷慨的同意陪小勇玩耍,小勇眼睛轉了轉,再三權衡,把阿原放開了,“爹爹,走吧,走吧!”攆阿原走。
阿原和青雀前腳走,他後腳便撲向兩個哥哥,三個孩子瘋在一起。
阿原和青雀並肩走在宮道上,內侍、宮女遠遠的跟在後頭。“偷得浮生半日閒。”阿原呼吸着清涼的氣息,淺淺而笑。
“我特別優待了張家。”阿原告訴青雀。
“那當然了。”青雀點頭,“這個時候,必須優待。”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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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爲上章進度太快,這章真有點接不上,特別不順。
晚上再寫一章,不會太早,估計到九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