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個人喜好上講，牧浩洋最不喜歡的就是上海菜。
不是上海菜重酸甜口味，而是過於精緻。像牧浩洋這種從基層部隊出來的軍人，特別是在特種部隊服役過的軍人，都不大喜歡過於精緻的飯菜。不考慮口味的話，肯定是東北菜最合適。
陸雯知道牧浩洋的口味，所以專門選了一家重慶火鍋店。
牧浩洋也很久沒有吃過火鍋了，高能物理學實驗中心與戰艦餐廳供應的都是中餐，絕對不會提供火鍋。
只是，開在上海的重慶火鍋都變了味，至少牧浩洋這麼覺得。
爲了適應上海人的口味，原本重味重油的重慶火鍋變得很清淡，跟北京的涮湯鍋與廣州的粥底火鍋差不多了。
還好，牧浩洋不是爲了吃這頓飯才留下來的。
他只想早點吃了午飯，早點返回舟山。
“蘭州”號的維修工作還沒有確定下來，如果無法迅速修復，騰耀輝很有可能把司令部轉移到“海口”號上。
這樣的話，東海艦隊肯定會在三十一日凌晨之前出發。
作爲艦隊參謀，牧浩洋可不想遲到。騰耀輝是一個對手下要求極爲嚴厲的司令官，肯定不希望參謀遲到。
只是，這頓飯吃得並不輕鬆。
服務員剛把菜品送上來，周渝生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牧浩洋很驚訝，周渝生竟然找到這裡來了。
“我說過請你們吃午飯，這頓飯我來買單。”周渝生很是不客氣，拉張椅子過來就坐到牧浩洋與陸雯中間。“怎麼，不歡迎我嗎？”
“當然不是，你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陸雯顯然不大歡迎。
“找你們還不容易？”周渝生笑了笑，說道，“小牧是艦隊參謀，出行都得留下聯繫方式，或者是行程安排。陸工又是大人物，到哪都有人跟着。不管怎麼說，我跟二部的李明陽處長還是有點交情。”
陸雯翻了下白眼，把菜單交給周渝生，讓他再點幾個菜。
“不用點了，把這些照樣再來一份吧，我忙到現在，連早飯都沒吃呢。”周渝生很有軍人的作風。“今年春節忙部隊裡的事，沒有回家探親。說實話，我快兩年沒有吃過重慶火鍋了。”
顯然，周渝生更喜歡吃火鍋，因爲他是重慶人。
服務員很積極，五分鐘不到就把加的菜送了過來。沒什麼好奇怪的，大中午出來吃火鍋的人並不多。
“老周，你過來不是爲了吃頓火鍋吧？”
“當然不是，直升機來回燒的油都夠我們吃一百頓火鍋了。”周渝生夾起一塊毛肚，一邊在鍋裡涮，一邊說道，“我專門趕過來，一是把你逮回去，免得騰司令說閒話，二是出來透口氣。”
牧浩洋鎖緊眉頭，知道周渝生沒有說實話。
“其實，主要還是你沒有把手機帶上。”周渝生笑了笑，說道，“騰司令已經下令，艦隊將在今天晚上出發。”
“今晚？”
周渝生點了點頭，說道：“怕你耍過頭了，所以我專門趕來找你。”
“這種事，派個勤務兵就夠了。”
“勤務兵有資格調動直升機？再說了，你也不希望別人知道你跟陸工的事吧？”
“我跟陸工有什麼事？”牧浩洋一下就急了。
“老周，說話得積口德。”陸雯也有點急，只是反應沒有牧浩洋那麼強烈。
“得了，聯合起來對付我，還說沒事？”周渝生呵呵一笑，說道，“算我說錯了，等下自罰三杯。”
牧浩洋沒跟周渝生糾纏，反正這種事是越說越說不清。
“老周，爲什麼要急着出發？”陸雯趁機轉移了話題。
“剛剛收到的消息。”周渝生回頭看了眼，見到保護陸雯的情報安全人員就在附近，隔開了另外一桌食客，才壓低聲音說道，“日本防衛大臣去了華盛頓，與美國國防部長進行軍事援助談判。”
“這麼積極？”牧浩洋立即鎖緊了眉頭。
“非常確切的消息，老李也提到了這件事，美國很有可能擴大軍事援助規模，甚至有可能派遣軍事人員參戰。”
牧浩洋一驚，立即說道：“美國參戰的話……”
“不是參戰，而是派遣軍事人員參戰，與我們在朝鮮的做法一樣，全部是志願者。”周渝生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二部收到消息，美軍正在動員飛行員，已經有一批飛行員簽了志願。”
牧浩洋與陸雯都沒開口，畢竟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
“這不是小事，美軍飛行員中，大部分參加過第二次朝鮮戰爭，經驗很豐富，比日本飛行員厲害得多，而且現在動員的都是F-22的飛行員，他們也更加熟悉這種戰鬥機，更加清楚如何駕駛這種戰鬥機。”周渝生嘆了口氣，說道，“不出所料的話，美國還會向日本提供現役戰鬥機，幫助日本空中自衛隊恢復戰鬥力。因爲日本已經獲得了F-22，而美日聯軍共用後勤保障系統，所以這批戰鬥機隨時有可能到達。騰司令的意思是，艦隊儘快出海，與日本決戰。”
“沒這麼快，得首先奪取制空權，才輪到海上自衛隊上陣。”
“這次可不一樣，第三護衛羣已經到達沖繩。”
牧浩洋的眉頭跳了幾下，這也不是小事。
“顯然，小鬼子吃一虧長一智，已經認識到了犯的錯誤。沒有艦隊提供的支持，空中自衛隊很難奪取制空權。”
“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機會。”陸雯趁機插了一句。
“對，確實是機會，而且是天賜良機。”周渝生呵呵一笑，說道，“二部提供了極爲確切的情報，日本海上自衛隊的戰艦不具備電磁對抗能力。如果不做改造的話，根本無法在我們的打擊中倖存下來。要做改造，日本艦隊就無法出海作戰。至少在幾個月裡，日本別想把戰艦派往東海。拖上幾個月，戰爭早就結束了。按照騰司令的判斷，日本艦隊肯定會在近期進入東海。”
“如果能幹掉日本艦隊，這場戰爭就結束了。”
“差不多吧，只要美國不是傾其所有的支持日本，戰爭就結束了。”
“什麼意思？”
“美國可以爲日本提供現役戰鬥機，誰能保證不會提供現役戰艦？”
牧浩洋愣了一下，說道：“戰艦與戰機不一樣，一艘戰艦上有幾百名官兵，而且日本一直獨自建造戰艦，海上自衛隊的官兵不見得能夠操作美國戰艦。如果讓美國海軍官兵參與作戰行動，那就不是動員幾百名飛行員那麼簡單的事了。一支艦隊至少有幾千名官兵，這與實際參戰沒什麼區別。”
“當然有區別，我們在朝鮮動用了幾十萬部隊，還不照樣是志願軍？”
“可是……”
“關鍵不是名義問題，而是美國能不能承受由此導致的巨大傷亡。只是這也沒什麼好擔心的，就算美國真的這麼做了，我們也有很大勝算。第二次朝鮮戰爭打到最後，聯軍不得不在停戰協議上簽字，關鍵不是志願軍有多麼能打，而是巨大的戰爭傷亡在美國國內拋起了反戰浪潮。按照騰司令的想法，只要能夠打好接下來的幾場海戰，就算美國派遣艦隊，也不會改變戰爭結果。”
“老周，你左一口騰司令、右一口騰司令，你的觀點呢？”陸雯故意刺激了周渝生。
“我？”周渝生笑了笑，說道，“要讓我放開手腳幹，不要戰鬥機、不要戰艦，給我幾艘潛艇就能幹翻小鬼子。”
“看來，你還挺自信的。”
“那是當然，想當年，我在印度洋上……”
見到周渝生要說漏嘴，牧浩洋趕緊說道：“果真如此的話，騰司令肯定會採取積極主動的戰術。先集中兵力消滅日本艦隊，如果日本不肯投降，再對付遠道而來的美國艦隊，讓小鬼子認輸。”
“所以我們得趕緊回去，別錯過了末班車。”
“行，我們現在就走吧。”牧浩洋求之不得。
“不用急，吃了飯再走也不遲，反正乘直升機回去。”周渝生笑了笑，把已經涮得老綿的毛肚塞進了嘴裡。
牧浩洋沒再多說，也拿起了筷子。
有周渝生在，這頓飯肯定吃不出情調。
要吃出情調，也不應該吃火鍋。
半個小時後，周渝生主動去結了賬。
陸雯沒有跟着去舟山，她還得去拜會幾位科學家，然後帶他們返回實驗中心。
牧浩洋與周渝生乘直升機返回舟山的時候，錨泊在岱山附近的艦隊已經起錨，而且艦隊規模擴大了不少。
兩天前，南海艦隊與北海艦隊增援的戰艦就已趕到。
爲了支持東海艦隊作戰，南海艦隊出動了兩艘防空驅逐艦與四艘多用途護衛艦，北海艦隊則派來了“黃帝”號航母戰鬥羣裡的兩艘驅逐艦與兩艘護衛艦，這些戰艦足以單獨組成一支艦隊。
因爲編制上存在的問題，所以這些戰艦一直留在舟山，沒有開赴戰場。
說白了，就是誰來指揮這些戰艦。
南海艦隊與北海艦隊希望“自立門戶”，組成聯合艦隊後單獨參戰，而不是編入東海艦隊。騰耀輝堅決不同意，畢竟海戰是統一行動，如果兩支艦隊各顧各的，將大幅度提高空中掩護的難度，還不如讓東海艦隊單獨上陣。
二十九日的戰鬥後，騰耀輝的意見佔了上風。
暫且不說日本空中自衛隊構成的威脅，東海艦隊的實戰表現，足以讓騰耀輝獲得黃峙博的支持。
有黃峙博出面，問題就簡單得多了。
此時，喜田多一郎與錢德勒的首輪接觸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