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浩洋的判斷沒有錯，東鄉祖望確實感覺到了威脅。
預警機的發現，讓他堅信，第二艦隊就在南面，而且一直保持無線電靜默，在夜間與聯合艦隊的距離肯定在一千五百公里以上。只是第二艦隊的航速肯定快得多，而且正在全速追擊聯合艦隊。
這下，難題交到了東鄉祖望手上。
如果持續以三十節的速度航行，除了四艘航母，艦隊裡的其他戰艦都得在八日夜間進行燃油補給。
也就是說，必須把航速降低到二十四節以內。
如果海面上的風浪較大的話，還要進一步降低航速。
四支航母戰鬥羣，總共有四艘巡洋艦與二十三艘驅逐艦需要進行補給，而每次只能爲八艘戰艦進行補給，整個作業時間在八個小時以上。如果第二艦隊的航速一直保持在三十節以上，甚至達到三十三節左右，那麼在聯合艦隊完成補給的時候，與第二艦隊的距離將縮短將近三百公里。
也就是說，如果在天亮的時候，第二艦隊與聯合艦隊的距離在一千八百公里以內，聯合艦隊就將在九日凌晨遭到攻擊。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災難。
要知道，戰鬥結束的時候，聯合艦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架戰鬥機，其中還有六架出了故障，無法出動。如果在補給作業的時候遭到攻擊，後果將更加悲慘，因爲任何戰艦在進行燃油補給的時候，都無法作戰。
此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需要解決：補充艦載戰鬥機。
天亮之前，東鄉祖望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因爲他覺得不大可能遭遇第二艦隊，所以在進行燃油補給的時候，再與本土聯繫也不遲。結果等預警機返回，得知第二艦隊就在附近，已經無法使用電臺了。
因爲離本土太遠，所以無法直接派飛機回去。
也就是說，必須等到天黑，才能與本土聯繫。
這樣一來，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即主動與本土聯繫，肯定會暴露行蹤，等於爲第二艦隊指明瞭方向。
就在東鄉祖望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名艦隊參謀提出了建議。
在傍晚的時候，出動一架預警機前往南鳥島，用預警機上的電臺與本土聯繫，而聯合艦隊則在白天轉向南下。雖然這架預警機肯定無法返回艦隊，但是肯定能夠把第二艦隊吸引到北面去。原因很簡單，中國海軍很快就能知道，聯合艦隊損失了太多的戰鬥機，必然會返回本土附近，也就會轉向北上。讓預警機在南鳥島附近發出電報，足以讓中國艦隊的指揮官相信，聯合艦隊正在北上。
當然，這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比如轉向南下之後，聯合艦隊就無法獲得補充的戰鬥機。
問題是，日本海軍能夠爲聯合艦隊補充多少戰鬥機？
東鄉祖望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爲在本土防空作戰中，所有能夠出動的戰鬥機都被派了出去。即便還有一些f-35cj倖存了下來，也不足以補充四支艦載航空兵聯隊，日本必須向美國求援。
如果美國肯提供幫助，那麼向哪個方向航行都無關緊要。
想明白之後，東鄉祖望沒再遲疑。
八日上午十點不到，聯合艦隊轉向南下。爲了避免在白天與第二艦隊遭遇，東鄉祖望把航速降到了二十四節。
這樣一來，夜間的補給作業時間能縮短一個小時。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內，沒有發生什麼意外事情。
當時，第二艦隊在聯合艦隊西面大約三百公里處，兩支艦隊以相對五十七節的速度相向而行。
因爲航向幾乎平行，所以雙方不會遭遇。
六個小時後，東鄉祖望開始行動。
下午四點過五分，擔任“誘敵”任務的e-2f從“飛龍”號上升空。
爲了誘惑第二艦隊，這架e-2f調整了遠程電臺的工作頻率，但是沒辦法攜帶戰艦上的大型電臺。
兩個小時後，e-2f往北飛行了一千四百多公里。
六點四十五分，在到達南鳥島附近後，e-2f按照東鄉祖望的命令啓動電臺，向海軍司令部發送了電報。
幾乎同時，硫黃島與第一艦隊的監聽電臺截獲了e-2f發出的電報。
楊禹方沒有耽擱時間，立即讓硫黃島上的駐軍向牧浩洋彙報情況。
因爲“崑崙山”號的損傷程度還沒有大到完全喪失戰鬥力，所以楊禹方沒有率領第一艦隊返航。
收到消息之前，第二艦隊也截獲了e-2f發出的電報。
只是距離過於遙遠，截獲的信息非常有限。
也正是如此，牧浩洋首先起疑。
“如果聯合艦隊已經到達南鳥島附近，那麼我們可以做出三個判斷。”牧浩洋沒有詢問周渝生與馬明濤。“第一，聯合艦隊的情況確實非常糟糕，已經喪失了航空作戰能力，繼續補充戰鬥機。第二，聯合艦隊將在今天晚上進行燃油補給，不然剩餘的燃油，無法保證所有戰艦在明天白天繼續航行。第三，在清晨的戰鬥結束之後，聯合艦隊就轉向了，而不是像我們判斷的那樣繼續向東航行。”
“這種可能性不是很大。”周渝生搖了搖頭，說道，“補充戰鬥機是很肯定的，問題是聯合艦隊在清晨轉向，直接前往南鳥島，那麼我們的反潛巡邏機返航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聯合艦隊。”
周渝生說的，正是在四點過後出發的反潛巡邏機。
這些反潛巡邏機向東搜索，在天亮後返航。也就是說，如果聯合艦隊向北航行，在天亮後就將經過反潛巡邏機的搜索海域。
“你們注意到沒有？”
“怎麼？”
馬明濤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截獲的電臺信號非常微弱，而第一艦隊與硫黃島上的監聽站截獲的信號卻很強。”
“有什麼關係嗎？”
“如果是戰艦上的長波電臺，那我們也截獲的信號也應該非常清楚。”
牧浩洋與周渝生立即鎖緊了眉頭。
“我分析了一遍，電報採用的是日本海軍艦隊的密碼，電磁信號的工作頻率也與戰艦上的長波電臺一樣，只是功率小了許多。”
“會不會降低了電臺功率？”
“不大可能，爲了確保本土收到電報，聯合艦隊沒有任何理由降低電臺功率。”馬明濤搖了搖頭，說道，“南鳥島與硫黃島的距離比到本土的距離近得多，即便降低功率，也會被我們截獲。”
“你覺得是什麼原因？”
馬明濤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我也不敢肯定，但是我懷疑，發電報的不是戰艦，而是飛機。”
“飛機？”
“很有可能是一架預警機。”
牧浩洋的眉頭跳了幾下，朝周渝生看了過去。
“預警機上的發電設備功率有限，肯定無法支持艦用電臺，而且也容不下艦用電臺。”
“這麼說，聯合艦隊沒有北上。”牧浩洋長出口氣，說道，“如果老馬的猜測沒錯，那麼東鄉祖望肯定希望藉此引開我們，讓我們趕往南鳥島，而聯合艦隊正在往其他方向航行，而不是返回本土。”
“絕對有這種可能。”
見到牧浩洋與周渝生都看了過來，馬明濤說道：“原因很簡單，日本海軍剩下的艦載戰鬥機寥寥無幾，就算聯合艦隊回到本土附近，也不可能立即獲得補充，仍然需要美國提供艦載戰鬥機。如果從美國獲得補充，那麼聯合艦隊就沒有必要北上，只要留在離夏威夷羣島四千公里以內的海域就行了。”
“中途島上有一座機場，可以供f-35c進行轉場飛行。”
“這樣的話，聯合艦隊既可以向東航行，也可以向南航行。”牧浩洋在海圖上圈出了一大片海域，“因爲我們在聯合艦隊西面，所以聯合艦隊向西航行的可能性最低，而向北航行的可能性也不大。”
“關鍵是，聯合艦隊到底是向東，還是向南？”
牧浩洋笑了笑，說道：“你們覺得，美國提供戰鬥機的可能性有多大？”
馬明濤愣了一下，說道：“絕對不會小到哪裡去，即便不大張旗鼓，也會利用現在信息不透明的局面，秘密爲日本提供一批戰鬥機。”
“那麼，美國會立即採取行動嗎？”
“這……”
“就算美國答應提供戰鬥機，也需要時間準備，因此不可能在天亮之前完成，而聯合艦隊最快也就只能在九日夜間、甚至是十日凌晨獲得補充。在此期間，我們已經搜索了南鳥島附近海域，已經知道聯合艦隊沒有北上。按照通常情況，我們會在這個時候判斷聯合艦隊去了夏威夷羣島附近。在九日白天，我們就能向東航行一千多公里，有能力打擊在夏威夷羣島南面徘徊的聯合艦隊。也就是說，在獲得補充之前，聯合艦隊很有可能遭到打擊。如果我是東鄉祖望，就不會往東航行。”
“南下？”
牧浩洋點了點頭，說道：“一來，可以避免提前暴露行蹤。二來，如果美國不答應提供戰鬥機，聯合艦隊還有拼死一搏的機會。”
“什麼機會？”
“在白天逼近我們，利用我們無法出動艦載航空兵的機會，用艦炮決勝負。當然，如果我們繼續保持無線電靜默，也有可能在晚上遭遇。”
馬明濤與周渝生都是一驚，但是都不得不承認，牧浩洋的分析很有道理。
白天就不多說了，即便在夜間，只要繼續保持無線電靜默，擔任警戒任務的預警機就只能讓雷達以被動方式工作。因爲海面的雜波干擾非常嚴重，導致電磁場強度頻繁波動，所以被動雷達對戰艦的探測能力非常差。
雙方艦炮的最大射程都在三百公里左右，而預警機無法保證發現三百公里外的敵艦。
真要突然遭遇的話，鹿死誰手很難說。
別忘了，不久之前，“赤城”號航母戰鬥羣就被第二艦隊的護航戰艦用艦炮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