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晞曄呼吸一窒,他知道她絕對做得出來,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旁人若要對蘇諾不利,他都可以擋住,且可以千倍萬倍還回去,但她若要對蘇諾不利,他卻沒有辦法!
她是他的親生母親,哪怕做得再過分再匪夷所思,都是爲了他好,他無法違逆她,她爲了他,造過太多孽了。
“請母后放過蘇諾,兒臣知道該怎麼做,請母后放心。”他垂眸,心中悶痛,“請母后切莫氣壞了身子,是兒臣鬼迷心竅,兒臣定不負母后期望,請母后看在兒臣的份上,讓太醫來看看母后的手吧。”
皇后揮了揮手,茱萸輕步走出去找太醫,她緩步走下去,染血的雙手扶起他,她看着比自己高出很多來的他,眼裡漸漸有了淚,“你不要怪母后狠心,在這後宮,母后若不狠心,就根本保不住你和你的妹妹們!母后不是不想你有一個貼心體己的人,但是你要記住,千萬不可以動情!否則不僅於江山不利,更會讓你嚐遍焚心之苦!這個世界上,只有母后永遠不會害你,永遠護着你!如果像你父皇,對一人動了情,終生都不得真正開心!所以你一定要記住母后的話,永遠不要對任何人動情!”
他闔眸,隱去心中痛楚,“兒臣明白。”
她這才作罷,看着隱忍堅毅的他,心下抽痛,撫着他的臉,柔聲問道:“本宮都聽說了,你可有受傷?”
他面色冷肅,沉聲道:“兒臣沒事,請母后不必掛懷。”
皇后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帶血的手掌重重捶在地上,“她不想我好過,我也不會讓她好過,竟然敢對你下黑手,我非讓她不得好死不可!”
對於她的狠厲,他早已習慣,“母后息怒,這件事不簡單,有三波人馬,牽扯太大,請母后不要插手,交由兒臣來處理。”
這兩波人,不審他也清楚是誰的人,就算不能將他們怎麼樣,他也不會白白吃這個虧,想用他來攪亂南啓,嗬……這算盤打得響!
只是,他是那樣好任人揉搓的人麼。
知道他不喜歡她插手,她也不再提,欣慰地點點頭,卻笑出了淚,失神般向前搖搖晃晃走去,雙眸中滿是悽然,“在這世上,只有有了權勢,才能不再看人臉色苟活,若是沒了權勢,就只有被人****玩弄致死。在生存面前,一切都微不足道。曄兒,你要記住,勝者爲王,你不能輸,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不能給自己留下一絲風險,這世上,只有弱肉強食,沒有公平……沒有公平……”
她癱倒在位子上,大笑,眼角淚涌不止。
他垂首不語,心中苦澀,他隱去所有心緒,再擡眸時,已是那個冷沉無情的他了。
他知道她想起了過去發生的那些事,他默默退出去,關上門。
他聽見裡面撕心裂肺的慟哭聲,他握緊了雙拳,面目陰冷,心中的念頭在疾速膨脹,他深呼吸一口,迎上皇上派來的人,隨着進了御書房。
他行個禮,開口問道:“父皇,您找兒臣有事?”
皇上轉過身看着他,打量了一圈之後才道:“你可有受傷?方纔在清和殿時你怎麼不說?”
“兒臣並沒有受傷,只是諾兒爲救我,手上受的傷比較嚴重。方纔在殿上人太多,不便說話。”
皇上眸中閃過一抹陰鷙,渾身散發着一股肅殺之氣,“可有活口?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出來。膽敢在我南啓公然動手,勢必查清楚!”
“一共三波刺客,第一波訓練齊整,卻無內力,以攻擊方式來看,當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剩餘兩波都經過長期訓練,出手狠辣一擊致命,且皆有內力,殺起來毫不畏懼,受傷倒地之後立即服毒,應當是死士。”墨晞曄冷聲道,“抓住了第三波的一個死士,現在關押在大牢裡。”
皇上冷哼一聲,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子上的奏摺嘩啦啦掉一地,茶水打溼了一大片奏摺,“給朕把人帶來,朕要親自審問!”
雖然知道那是死士,審不出來什麼,但是有希望就不能錯過!
墨晞曄點頭稱是,待寂安把人帶上來時,那人已經渾身都是傷口了,一身黑衣被鞭子抽打得零零碎碎的掛在身上,傷口上都撒的有鹽,那人面色蒼白得可怕,嘴裡塞了一個布團,雙手被捆在身後,渾身汗如瀑布,臉上血汗相融,看起來模糊不清,因要面聖,身上的血跡都被處理過,此時還有些往外流的趨勢。
見此狀況,皇上並無動容,臉上平靜無波,聲音冷沉,眸中陰鷙,這樣和墨晞曄站在一起比較,兩人頗爲相似!
“你謀害儲君,罪及九族,理應當誅!”他坐在位子上沉沉的看着他,“若你坦言背後之人是誰,朕可念你被人脅迫,並非有意謀害儲君,饒你一命。”
“你放心,待你說出以後,朕會給你一塊免死金牌,這樣你就可以放心了。”那人面容有些鬆動,皇上趁熱打鐵,繼續道,“若你願意,你便點點頭。”
那人猶豫半晌,連連點頭,皇上心中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死士這麼好說話,這是誰培養出來的孬貨?
一拿出布團,那人便一口血水狠狠地吐在了皇上的臉上,咧着掉了兩顆門牙的嘴大笑道:“是墨纖塵,是墨纖塵不滿你偏心太子,想要殺了太子!”
說完他猛的吐出一大口血,兩眼一閉斷了氣,墨晞曄臉色一變,撬開他的嘴一看,咬舌自盡了……
皇上的臉色霎時間黑透了,不顧臉上的污血,提劍將這人的屍體捅了無數劍,仍不解恨,揚手一揮,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往門外厲聲咆哮道:“給朕把他扒光晾在城門口,吊打三日,讓所有人看看,這個大逆不道意圖謀反之徒!三日之後五馬分屍,扔進亂葬崗!首級繼續掛在城門口,朕什麼時候說放下再放下!其他屍體都給我剁碎了喂狗!”
立即有人進來將屍體擡下去,墨晞曄眼都不眨,冷冷道:“父皇,這事有蹊蹺。”
是不是墨纖塵做的,他不確定,但肯定沒這麼簡單,若是死士都這麼輕易招供,那還叫死士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