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過走廊的最後一道彎,那裡有大片的落地窗。燦爛的陽光透過玻璃,紛紛落落的灑在走廊上。
男人站在那兒,一身洋灰色西裝筆挺,身形精幹挺拔。
他低垂着頭凝望樓下,不錯眼神的盯着那片綠地。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彷彿對周圍的一切都混不在意。
“起來了。”男人說着,仰起脖子晃了晃。眼睛迎着光,微微的眯起。
“連夜趕飛機,所以脖子有些酸。”
“睡了個好覺,嗯?”
“那我們就快走吧,也許還能買到這班的機票。”
孟無妨冷着臉僵在那兒,那人就一個勁兒說個不停。就像演獨幕的詼諧劇,並且樂此不疲。
“快點兒,我不想在飛機上吃早餐。”
“所以咱們得先到城裡找家餐館。”
“要不你就——.”
“周震,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他總算是出聲了,竟管那聲音憤怒冰冷令人尷尬。可咱們總得理解他的心情。陽光明媚的早上,適合去郊遊的好天氣,你這輩子最避之不及的噩夢空降在你的住處。這的確是不怎麼令人愉快。
不過,顯然他的壞心情沒有影響到另一位。那位先生扭過他英俊線條化的側臉,好心情的勾了勾脣角,“你說,是誰告訴我你在這的?”
“以你現在的心情,我看還是不知道的好。”
男人紳士的提起放在他腳邊的箱子,說,“走吧。”
孟無妨不出聲,只兩眼惡狠狠的瞪着他。心裡不知是在詛咒納德遜,還是在詛咒周震這個陰魂不散的惡鬼。
“還是,你還有其他的行李?”男人難得好脾氣的笑笑,指了指窗外,“我專門僱了兩個人,爲我們拎行李什麼的。要我叫他們進來嗎?”
等到他坐在車裡,盯着前排那兩個據說是拎行李的彪形大漢。他得說無論從體形還是從專業配備上看,這兩位都該是時薪一百八十美元以上的職業保鏢。
周震這次,看來是下血本了。
“看什麼呢?”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溫文爾雅。
“沒什麼。”
他扭過頭,看着車窗外小鎮的風景。他就要離開了,如果他沒被這個瘋子折磨死的話。那麼,在有生之年,他一定再回來一次。
“這個小地方還不錯?”
“嗯。”
“那我們說不定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度假。”
周震整張臉轉過來,殷勤的盯着他的後腦勺。可惜他的後腦勺和正臉一樣缺乏表情。
“那麼,你待會兒想吃點什麼呢?”
對方依舊是不吱聲。
周震笑笑,於是也不再開口。攏了攏前襟,坐好,吩咐前面的人注意時間。接着他畢上眼假寐。
兩人不尷不尬的一路耗到飛機上。孟無妨還是一臉半死不活的表情,心裡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兒。周震的態度太溫和,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像他的品行。還有,就是他說話看人的姿勢,說不出的彆扭怪異。
就像現在,溫柔漂亮的金髮空姐問他,先生喜歡牛肉餐還是雞肉餐。他竟然一臉無動於衷的木訥,讓這位殷勤的金髮美人很是尷尬。
“哦,SORRY,I AM ABSENT MINDED.”(哦,對不起,我走神了。)
周震一臉錯愕的轉過頭,滿是歉意的誠懇,似乎是真的沒注意到。可是這個說不通,那個金髮女人至少在他身邊來來回回不下六次,除非他是瞎子。
周震似乎也注意到他太過明顯的眼神,他笑笑,以一種十分怪異的姿勢轉過頭。雙眼微眯,口氣就像是談論今天的天氣,他說,“我的右眼看不見,我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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