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黃兩夥人根本沒見到什麼郡主的,沒見到小郡主,又問不出話來,護衛們不由分說,將他們全帶到寶親王跟前去。
待人全走了,秋冀陽才帶着小小一躍而下。
“待會兒寶親王問起……”
“我們什麼都沒看到,也沒聽到。”小小拉着他溫熱的手,笑道。
秋冀陽笑得眼彎,看在小小眼裡,更是歡快,兩個人在林子裡又待了好一會兒才走回去。
張力剛與黃海雷一行人,被二十個護衛押着走出樹林,張力剛和黃海雷見到林子外的陣仗,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是那一家權貴出遊?
遠遠的山坡上有着一列車隊,張力剛家是馬販,那一眼掃去,心中驚駭不已,那一匹駿馬就要價百兩,光他看到的算一算就有二十來匹,馬車看來平實無華,可是用的卻俱是上好木料,用漆上了好幾層防水,就連簾子也是防水的料子,這年頭防水的布料有,卻很貴,大部份用的是油布,黑糊糊的,只有寧州柳家出的防水布,花樣繁多,只是要價不菲。
湖畔的棚架上用的布料雖是天青色,可是走近一看,纔看清楚上頭精繡的山水,用的不是綵線,而是深深淺淺不下數十種的青,勾勒出寫意的山水繡畫。
張力剛懂馬,而黃海雷懂布,兩人自小交好,自個兒懂得的,多少也教了對方一些,兩人再看地上鋪的地毯,竟是來自邊遠異族的長毛精織地毯時,更是瞠目結舌,這麼珍貴的外來品,一般人家怎捨得拿來用。
這時,他們纔想起在林子裡,壯漢問的話,難不成他們真遇上了那家親王貴冑出遊?
護衛們押着他們來到棚架前,見到正中坐着的男子,威儀天生俊美面容沉凝,一雙俊目冷冷的看着他們,寒意打從腳底直竄上來。
張力剛與黃海雷兩人互相對看一眼,在對方眼中都看到明白的懼意。
“郡主人呢?”寶親王問護衛。
“回親王,屬下等進樹林後,只見這些人正互相對峙,沒見到郡主和秋會首。”帶隊的護衛回道。
“他們兩都有武藝在身,見着有人進林子,怕是避開了。”側妃輕聲的道。
“我明白。”寶親王對側妃低頭笑道。
跪在張力剛與黃海雷身後的黃海雨與孟絹二人,原本看到寶親王冷着一張臉,嚇得抖如米篩,聽得側妃溫潤如水的聲音,忍不住擡起頭來,正好看到寶親王對側妃溫柔的笑容,兩個正當懷春年齡的少女,不禁羞紅了臉。
孟絹忍不住一直偷瞄着寶親王,她一向自恃美貌,在家中向來得寵,可是這端坐在前的尊貴男子,竟是瞧也沒瞧她一眼,令她有些氣悶。
倒是孟絹的丫鬟比較有眼色,注意到這位主子身邊坐着一位絕色夫人,而且方纔那些大漢們質問的是他家郡主,可見這位俊美尊貴的男子年紀已然不小了吧!
寶親王示意讓秋展捷去問話,自己對着側妃說話,全然不再理會他們。
張力剛帶去的家丁個個跪在後頭,抖如篩糠似的,他們隨少爺出來找黃少爺的麻煩,可是瞞着老爺和夫人的,要是讓老爺夫人知道,他們肯定會被杖責的。
秋展捷邊問着話,眼睛邊看着樹林,看到秋冀陽攜小小慢慢走過來,他便丟下張、黃二人,徑自走向寶親王身邊,在寶親王耳邊低語幾句。
寶親王擡頭看到女兒與秋冀陽笑着漫步而回,便笑道:“看來這兩個小的說悄悄話,不知說到那兒去了。”
側妃看女兒走回來,便對寶親王說:“看來他們兩方走偏了,根本沒遇上,就讓他們去吧!”
寶親王頷首,秋展捷便讓護衛們將跪着的一行人領走。
孟絹本不欲離去,可是她美眸眨呀眨,就是沒得到寶親王看她一眼,反倒是黃海雨見了奇怪,問她一句可是眼睛不適,惹來黃海雷的注意,以及張力剛嗤笑一聲。
“傻蛋啊!人家是看上比你有錢有勢的大叔了。看來我也不用教訓你了,有妻如此,等着你以後遭報應吧!”張力剛心思較活,對孟家的事,多少因最近的打探了解較黃海雷多,看了孟絹方纔在寶親王跟前的表現後,他反倒想開了。
扔下這麼一句話,便帶着家丁揚長而去。
黃海雷不解的看着遠去的張力剛,低頭想了想,方想通孟絹的行爲,他不由搖頭嘆息,這不知是那位親王出遊,身邊還帶着女眷,能帶着出門的必然是備受寵愛的,也不知孟絹在想什麼?
不過,不管她想什麼,這婚必然不能訂下,看來他可有理由拒絕這門親事。
小小燦笑如花的依偎到母親身邊。
“你們到林子裡玩什麼了,怎麼一頭的汗?”側妃愛憐的撫向女兒的髮際,才發現女兒的發都溼了,小臉紅潤,明顯是活動過的樣子,想到方纔她們避開了那些人及護衛,她忙細細端詳女兒起來。
“剛剛和冀陽哥哥過招,啊!方纔他們闖進來林子,我們的比試是誰勝誰負啊?”小小記掛着自己小時奇怪的行爲,不由嗔怪方纔那行人來。
“晚些我再跟你說答案。”秋冀陽寵溺的對小小道。
小小聽了這才滿意的點頭。“娘,我現在好餓啊!”
寶親王看了秋冀陽一眼,便吩咐傳膳。
午後離了湖畔,一行人住進了離湖不遠的定遠城,蕭何蕭城主的莊園,甫入定遠城,秋慎陽若有所思的直打量二叔,秋展捷被看了幾次看,嘆口氣問:“你心裡在想什麼?”
“定遠城,那個梅姨媽……”秋慎陽有些遲疑的道。
“你想去見她?”
“不想,只是湖畔那羣人中有個姑娘姓孟,梅姨媽夫家姓孟。”
“那又如何?”秋展捷不以爲意的道:“我們與她素無交情,沒必要去拜訪。”
“可那畢竟是母親的好友。”
“若真是那家人,你也不用去見她,她自會上門來。”
“二叔怎能肯定?”
秋展捷笑而不答,秋慎陽只好找到六哥那裡問去。
蕭城主的這座莊園不大,城主一家並不住此,此處是爲蕭城主招待賓客的地方,亭臺樓閣飛水小湖,竟有幾份南方園林的雅緻,屋宇也不是四合院的樣式,幾位貴客各住各處,全在園林之中。
他走到秋冀陽住的地方時,側妃派來侍候秋冀陽的小廝笑着迎上來。
“十少爺,郎少爺和小郡主、月牙姑娘都在裡頭。”
“他們都在?”
“是,龍大少爺也在。方纔還接到消息,小王爺辦完差事,正往定遠城趕。”
秋慎陽頓了腳步,看來現在不是提梅姨**好時機,不過,走到這兒了,又掉頭離開未免奇怪,就還是邁步進屋。
秋冀陽住的客房是一明兩暗的正房,沒有抄手遊廊環繞,後方是兩間退步,此時明間里正團團坐着幾個人。
就見堂屋中掛着山水古畫,黃梨木長案上設着大鼎,地上兩溜六張交椅,秋冀陽坐在首座,小小和月牙與郎清雙分兩邊落坐,月牙和郎清雙像兩隻鬥犬互吠,正吵鬧不已。
“就跟你說了,你在船上釣的魚不能作數的,你是那裡聽不懂?”月牙氣呼呼的瞪着郎清雙。
“從頭到尾都聽不懂,明明就說比誰釣得魚多,又沒說不能在船上釣,你這是耍賴,輸了不認帳。”郎清雙冷冷的回道,說完還冷哼一聲。
把月牙氣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三師兄,你看他,說話不作數,擺明了欺人嘛!”
“誰欺你啊?再說了願賭服輸,拉着別人幫撐腰耍賴是不成的。”
這邊兩個吵沒完,小小喝茶,完全不理會他們,秋冀陽翻看着各分會送來的消息,千篇一律都是在問,上門探詢請帖的人世家、名門、官商皆有,他看着那些名單,低頭沉思,他還真不知道自己的婚事,竟有這麼多人盯着看。
先頭福安山莊裡不時有嬌客入住,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們的長輩打的是什麼主意,只不過來訪小住的理由無非是久聞福安山莊清幽雅緻,想來尋幽探訪,所以秋冀陽也就由着龍從武做主,讓那些嬌客們入住。
反正她們住她們的,有龍從武在,福安山莊虧不了錢,反倒還常讓侍候着客園裡,各院女客的丫鬟僕婦們,得了不少意外之財。
他只要求從武,這些女客不許出客園,其它的事,只要不過份,都由着他去整。
細看名單,竟然看到了顏荔蓮的名字,顏家在京裡還是有點根基的官家,顏荔蓮的嫡兄一在京州府一處縣府任同知,一在滇州近地熾國縣城任知府,官聲都還不錯,只不知他們是否知道庶妹流落異鄉?
小小走過去拿起八仙几上的信柬,看了一下後,笑道:“這些人真閒!”
“怎麼說?”
“你要娶誰,什麼時候娶.他們收了帖子的人,要來就來,不來就罷,爲何一意糾纏你娶的是誰?”
秋冀陽俊面含笑,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細細說起這些人糾纏的原由來。
小小聽了之後皺着眉頭道:“他們糾纏着你娶的是不是寶親王的女兒?這與他們何干?”
“看起來是沒關係,不過,我與寶親王府的婚約,使福安商業協會在各地發展,多了不少來自官家的幫助,現在請帖上寫的是琳琅寶閣的少閣主郎小小,他們就怕福安商業協會日後少了寶親王的幫助。”
“原來如此,那我爹爲何不讓我以寶親王府映柔郡主的身份的嫁給你?”
秋冀陽笑道:“那當然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你上有兄姊未嫁娶,依禮,你不能先他們之前出嫁。”
“哦!”
“所以郎大爺纔會捎信過來,建議寶親王讓你以琳琅寶閣少閣主身份出嫁,生恩不及養恩大,再加上養母病重急欲沖喜,自然就將你的婚事提前到小王爺和大郡主之前。”小小已然知曉所謂養母病重,只是託詞,倒也不急。
“原來還有長幼有序的規矩在啊!那你沒成親,你下面的弟妹也不成親嗎?”小小點頭表示明白了,手上翻着方纔秋冀陽看的信柬,看到了顏荔蓮的名字,她的手頓了一下,擡眼看向秋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