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要行動,才發現困難重重。
琥珀與翡翠忙活了一下午,卻是連秋冀陽在何院招待客人也打探不出來。“該死,月錢統統打賞去了,卻還是探不出來在那兒。”
眼看着天就要黑下來,兩個人急如星火,珍珠和阿碧兩個在公主面前替她們兩掩飾,不知有沒有順利將公主瞞過去,翡翠氣惱的跺腳。“真是的,這天香樓的丫鬟、婆子忐難纏,銀子也拿了,就是撬不開她們的嘴。”
後園裡的丫鬟、婆子早得了吩咐,她們打賞錢就收,消息卻是一絲都不許往外露,福安商業協會門下皆知商業協會裡頭戒律甚嚴,上頭吩咐了,她們照做就是,今日能在天香樓後園當差的,全是老資歷的,會首親自下令,她們豈敢不從,再說了,打賞的錢可是一個子兒不少,何樂不爲?
和雪公主的兩個丫鬟在後園亂轉打探消息,早早就讓龍從文算計在心,朱平珏笑着要作弄他們,龍從武盯着來遞話的婆子道:“注意別讓她們逛到角門外頭來。”
後園角門連着夾道,進了夾道就易發現後園外別有洞天。
婆子嘿笑應道:“龍總管放心,婆子們知道該如何做。”龍從武微微點頭又交代幾句這纔打發人走。
由着她們在後園瞎忙活,秋冀陽這方徑自送走了方家人,之後便上了馬車回寶親王府去。
當晚,秋冀陽偕同朱平珏從留園出來,漫步在寶親王府的花園裡,朱平珏說起了潘將皇子來。
“這傢伙被臨陣換將,就這麼不聲不響的跑到京城裡來,他一走,地熾國的大軍就立了大功,把齊國公給轟了,他也真放得下,就這麼走了,沒有回頭找他老子爭上一爭。”
秋冀陽面無表情的道:“這纔是他厲害之處,地熾國的大王也忌憚着這個兒子吧”
自古以來,皇帝當久了,就想着長生不老權勢緊握不放,當然,他們也會考慮到自己百年之後的事,但,他還活着的時候,豈容得下頭的兒孫們覬覦着自己的龍位不放,想要,也得是我想給才成。
能豁達放權的,自古又有幾何?
朱平珏當然也明白。
“新換上的太子是那個?”朱平珏問。
“這個新太子倒是沒聽聞過,其母已逝,他年紀尚小時,就被遠遠的分封出去,這次似乎是因功才立爲太子。”
地熾國不興什麼嫡長,潘將皇子也非嫡非長,金妃不過是走運,在後宮女人爭鬥後,倖存併爲皇帝信重,命其掌理後宮罷了,之前潘將皇子的未婚妻是他那無能的舅家女兒,金王爺成也女人敗也女人,在地熾國盛傳一時。
潘將倒是因此擺脫了不夠強勢的妻族,另訂了門顯親,只是如今他太子之位不保,親事也恐生變。
“他既然送上門來,我們當然要好好的爲他籌謀一番。”
“什麼意思?”
秋冀陽在朱平珏耳邊細語,朱平珏聽完後,放聲大笑。“你這招真是……”
“與其來個新對象,要摸清楚他得花上好一段時間,倒不如就將這個舊的好好留着。”
“回頭跟父親說一聲,讓他跟宮裡遞句話,皇帝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秋冀陽聽到朱平珏這麼說,反而皺起眉頭來。“讓岳父跟八皇叔提醒一二就好。”
“這是爲何?”朱平珏微怔。
秋冀陽則保守的微笑道:“這事我們還是不要強出頭的好。”
朱平珏也反應過來,“你說的是。”
回頭跟老寶親王及寶親王說起時,老寶親王撫須微笑,寶親王點頭道:“讓他有個表現的機會,也正好賣個人情給他。”
隔天秋冀陽就帶着妻子、兒子回福安山莊去,鳳陽原要跟着回去,方家卻來了帖子,要請鳳陽過府做客。
“不是才見過嗎?怎麼又要請我?”鳳陽摸不着頭腦,寶親王妃卻笑道:“這是回禮,你六哥六嫂給他們接風洗塵,他們夫妻回請,這是禮尚往來。”
鳳陽皺了眉頭。“真是麻煩。”
“不麻煩,這是人情往來,日後你就明白了。”寶親王妃微笑的道。“方大*奶這個時候到京裡來是爲了什麼?”
“應該不只是爲了讓我替姚家姨母向方老爺、方老太爺求情吧?”
“你問了嗎?”方太太若真爲此打發長媳出遠門來,那鳳陽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寶親王妃想。
“我問了。”小小逗着兒子玩,頭也沒擡的道。
“她怎麼說?”
小小想了下,回頭道:“她說是因爲她孃家的弟弟要成親,所以她和方大哥回來吃喜酒的。”
“嗯,一會兒我們去庫房好好挑個禮去。”寶親王妃對鳳陽道。
小小懷裡的亮亮露出兩顆糯米牙,朝外祖母傻笑。“今兒沒你的份兒,你得跟你母親回家去了。”寶親王妃逗着亮亮,亮亮歪着頭好像聽懂了,扁了嘴靠到小小懷裡去。
“這小子不會真聽懂了吧”
雲喜匆匆的跑進來。“夫人,原來您還在這兒,會首他們已經在二門等很久了。”
“好了,你們快回去吧免得人家等。”
寶親王妃催着女兒出門,小小抱着兒子出敬謹院,月牙和鳳陽送她去垂花門,鳳陽數落着雲喜,亮亮看着姑姑數落人,好奇的看着雲喜,雲喜邊走邊閃着鳳陽,根本不曉得自己是那裡得罪了這位姑奶奶。
垂花門外,馬車已經備好,就等着小小她們。
“怎麼聊着就忘了要回家啦?”朱平珏取笑妹妹。
小小把亮亮放到他懷裡。“喂”朱平珏接過外甥,亮亮小手立刻巴着舅舅的嘴。“你要把他丟給我們?”
“纔不是呢”小小不用人扶輕快的上了馬車,纔回頭對哥哥道:“來,把亮亮給我吧”
“唉我還以爲你要把亮亮留給我們呢”
“纔不呢只是讓你練練手怎麼抱孩子。”
朱平珏搖頭把亮亮交回妹妹手上,亮亮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倒把朱平珏逗樂了。“亮亮不肯回去啊”
“他是瞅着孃的庫房啦”這孩子喜歡亮晶晶的東西,還真不愧叫亮亮,大名都給丟到腦後去了,京裡交情好的權貴之家,全知道老寶親王的小外曾孫亮亮,知道他大名叫秋昱昭的反倒少了。
秋冀陽搖頭看着他們兄妹玩鬧,看看時辰不早了,才上車將小小及兒子帶進車裡,啓程回家去。
接下來數日,天香樓很熱鬧,文官武將還有王侯貴戚紛紛到天香樓設宴,聽得琥珀她們是眼花撩亂。
外頭加倫老爺幾個看到這些貴客們,心思不由開始亂轉,仔細想想,重陽商業協會和福安商業協會相比起這些官、將、王、侯們,那可就徹底給比到爪哇國去。加上漢斯老爺從劉婆子身上打聽到程秀的下落,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是弄到程秀身上柯泰留下的東西,和雪公主嘛他們可不能隨讓她嫁出去,找到供貨人後,將她送上去,才能讓對方相信他們真是韓川國國王派來的。
潘將皇子帶着幕僚也來到天香樓。
坐在天香樓大堂裡,人聲鼎沸熱鬧異常,小二夥計此起彼落的招呼聲,大堂里人們高談闊論,張夫子和方夫子陪坐在側,潘將皇子聽着四面八方的人們在說些什麼。
前方四個人看似文士,正說着和雪公主的事。“聽說那位公主美若天仙,嘖,咱們就沒那個福氣,不然撈個駙馬噹噹也不錯啊”
“哈哈哈”同桌的三個友人放聲大笑。“憑你那尖嘴猴腮的猴孫樣兒,人家公主那兒看得上你啊”
“不過她一個公主,怎麼自個兒跑到天陽國來。”
就聽他們七嘴八舌說着和雪公主相中了葉重喜,又被推給他弟弟,“原本那個柳家船隊的柳姑娘是要嫁他的,結果統統推給他弟弟葉雙喜,這兄弟兩,哥哥還沒成親呢弟弟已有一妻一妾了。”
潘將皇子聽了一哂,跟着又聽旁邊的人說起程秀的事來,這個女人的名字很耳熟,他看方夫子二人一眼,方夫子忙靠過去跟他提了一下,潘將皇子隨即想起來,後頭的人音量忽地高起來。
“說起來,那東籬閣的東家真是倒黴透了。”
“怎麼說,怎麼說?”
這又是提東籬閣的,坐在天香樓裡,當然是數落東籬閣的不好,潘將皇子撇了嘴,端起茶盞喝起來,忽地大堂正中有人拉起敲起了鼓,潘將皇子微怔,身邊的人氣氛微變,一改方纔熱絡高聲談笑,而是紛紛低了聲,期待的看向樂聲響起之處。
不一會兒,一個穿着灰藍直裰的文士走到大堂中間,朝四周的羣衆拱手揖禮問候一番後,便朗聲說起地熾國與天陽國的大戰來。
方夫子悄聲的對潘將皇子道:“這位就是天陽國京城盛名遠播的說書人。”
潘將皇子銳眼一眯,慢慢的啜飲着手中的香茗,耳裡聽着那說書人細訴戰役,他的心頭翻騰着,此人說的不是他與齊國公的戰役,而是接着元帥大印的新太子與齊國公的對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