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疑惑,穿好衣服之後,便徑直去了外間。可才撩起了簾子,眼前的景象便叫她吃了一驚。太夫人、王太夫人等所有人幾乎都坐在她這外間,臉色不善,而晴兒和宛娘卻都跪在地上。
她微微皺眉,便擡腳出去。許是因爲身子尚未恢復的緣故,她腳下一軟,步子便有些踉蹌。宛娘見了,忙要起身去扶。
可偏偏這個時候,太夫人卻呵斥道:“當我死了不成?要你跪着,可沒叫你起來!”
宛娘無奈,只得縮了手又跪了回去,她有些擔憂地看着樑雪柔。
樑雪柔用眼神示意她不用擔心,繼而轉頭問道:“不知雪柔的奴婢犯了甚麼罪過,竟要勞駕母親屈尊來此**?”
太夫人冷哼了一聲,鄙夷道:“這刁奴深夜攜主外出,且夜不歸宿,便是杖斃了都該!如今我留了她們性命,自是要嚴懲。”
說這話的時候,太夫人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樑雪柔。
樑雪柔的眼角跳了一下,腦袋裡也是脹脹地疼。她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然後看了眼身後的寢屋,淡淡道:“母親何出此言?若是雪柔徹夜未歸,那現在又是從哪裡出來的呢?”
太夫人見她態度這般冷淡,這心頭的怒意就更顯了。心道:雖說榮王離開的時候有警告,可這樑雪柔到底是宜安候府的夫人,我自然管得。這麼想着,她便心安理得起來,甚至心中更是覺得榮王護她的行爲就是證明兩人間有私。
太夫人橫眉冷目,諷道:“一日以子爲始,你昨夜是過了子時纔到的侯府,不是夜不歸宿,是什麼?!”太夫人說這話,自然是想要諷刺樑雪柔深夜與榮王幽會,又被她送回的事情。
然而,樑雪柔與
榮王本就不是太夫人心中所想的那般,昨夜更是在宮門口便昏了過去,對後面的事情一無所知。這會兒太夫人這麼說,她便只道太夫人是故意尋不是刁難她的奴婢了。雖然樑雪柔也知道,太夫人的出發點多半是因爲看重侯府聲名,可到底有些氣不過。
她走到晴兒和宛孃的身邊,也跪了下來,乃道:“昨夜的外出,是兒媳的意思,與宛娘和晴兒二人無關。不過,兒媳也是事出有因,還望母親明鑑。”
太夫人見她面不改色,冷哼道:“哼,事出有因?深夜幽會也算事出有因?!”
“母親,”樑雪柔一聽便冷冷道,“甚麼叫‘深夜幽會’?我樑雪柔乃尚書府樑青山的女兒,宜安候安墨焱明媒正娶的平妻,自小學的是禮義廉恥,遵的是四德三從,斷做不出背叛夫君的事情。可母親一上來就給兒媳安個‘深夜幽會’的名兒,兒媳不服!”
“你還敢不服?”這會兒說話的是王太夫人,“那你怎麼解釋,昨夜子時,榮王抱着你,在衆目睽睽之下回了這淑香園的事情?四德三從?你的四德三從,就是趁着你夫君不在,和別的男人授受不親麼?”王太夫人看向樑雪柔的眼中,幾乎要射出刀子來。
樑雪柔聞言,心中也是一顫,回想起之前在宮門外和慕容瑜拉扯的情景,她皺起了眉頭,之後自己便暈倒了。本以爲已經躲過了,沒想到他……
她沉吟了一下之後,直接坦言道:“兒媳昨夜離府,去見的卻是天牢中的侯爺,若母親非要說這是‘深夜幽會’,也算。再則,妾身的四德三從,只遵着一個前提——便是以夫爲綱,爲夫而德。”
太夫人氣得不輕,可樑雪柔這話確實又是無可挑剔,只能任由她說下去。
樑雪柔深吸了一口氣後,繼續道:“至於榮王……兒媳從裡頭出來之後,纔在宮門外遇到的他。兒媳本欲避之,但那時候體力不支,便暈倒了,之後的事情,卻是不知。”
樑雪柔這話不可謂不強硬,她的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她暈倒了,之後榮王送她回來,那是榮王自己選的,與自己無關,更與自己的奴婢無關。
若換了從前,樑雪柔或許會用更溫和的方式,不動聲色地去述說這事兒,然而,許是昨夜面聖的時候,在那樣的氣場中和皇帝對峙的緣故,導致她如今那沸騰的血液都還沒有平靜下來。這言語之間,便多了一時間難以收斂的硬氣。
太夫人見她這般強硬,便想要呵斥她。可王太夫人卻搶了先:“你說你去見了侯爺?那他如今怎麼樣了?”
太夫人聞言,也是想知道安墨焱的情況,是以便先打住了自己話頭。
樑雪柔深吸一口氣,壓下在胸腔中穿梭的那口氣,復而道:“侯爺雖受了些傷,但無大礙,眼下卻也還好。”
王太夫人一聽安墨焱受傷,便又掩面哭了起來:“唉……我可憐的兒啊……”她侄女兒忙上前安慰。
太夫人斜了王氏一眼,冷聲喝道:“哭什麼喪,不是說了無大礙麼?”繼而又轉頭問樑雪柔,“侯爺可還有說了什麼?”
“侯爺說希望母親和姨娘不用太過牽掛。”樑雪柔淡淡道。這話卻是她加的,一來也是安墨焱的篤定讓她多少放了心,而來,也是爲了穩定人心。
衆人聞言,這臉色多少好了一些。
然而,偏這時候,楊氏卻在一邊煽風點火道:“這侯爺關在天牢,柔夫人卻去求了榮王幫忙,想來侯爺便是回來了,恐怕也未必會高興。”
樑雪柔聞言,心中不可謂不氣。適才一開始的時候,太夫人冤她“深夜幽會”,她已很是氣憤,眼下楊氏又來這麼一出,腦海裡便是一陣暈眩。她晃了晃險些摔倒,幸好跪在一邊的宛娘扶住了她。
太夫人聽得楊氏這麼說,也是想起了榮王的事情,心中到底不爽,她冷冷看向樑雪柔,可正要發話,外面卻忽然闖進來了一個哭哭啼啼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