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香園。
宛娘正在給園子裡的小花圃澆水,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來,看到安墨焱卻是一愣,而後連忙上前,行禮道:“侯爺安好!”
安墨焱仿似心情不好,看到宛娘只是,淡然點頭,問道:“夫人在歇着嗎?”
宛娘道:“是。侯爺若是有事,奴婢進去叫醒夫人便是。”
安墨焱想了想,擺擺手道:“罷了,莫要打擾她了,你繼續忙你的,我去看看便是。”
“是。”宛娘應了一聲,便自行繼續手中事,任安墨焱自便。
自從上次回去尚書府之後,安墨焱和樑雪柔之間的關係便有些微妙起來,宛娘自是將一切看在眼裡。而樑雪柔這兩日的言行舉止,也讓她猜到,那夜安墨焱留宿淑香園,必是發生了些什麼,至於究竟如何,不言自喻。
從前總覺得這兩人雖是xing情相似,但彼此卻甚是看不對眼,在一起多半沒得好。然而樑雪柔嫁來宜安侯府這些日子,安墨焱從一開始的不理不睬,甚至帶着些怨恨責怪的目光,及至今日的默默守護,讓宛娘不得不重新思量這個人對樑雪柔的心思。
樑雪柔極少感受到旁人的好,因此,稍有些好,在她心裡便是非同尋常,而對於安墨焱的行爲,宛娘既是擔心,又有些驚喜。
至少,他現在沒有理由傷害樑雪柔。而她,也不願打破了這般局面。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樑雪柔訝異回頭,正看到安墨焱。有些驚訝,有些喜悅,將手中的書放在桌上,起身道:“侯爺怎的來了?”
安墨焱走到她身邊,坐在一旁,道:“今日朝堂之上生了些是非,朝局怕是要有所變動了。”
樑雪柔何其聰明,只聽了這麼幾句便已然明白過來。給安墨焱倒了杯茶放到他手裡,笑道:“何必心煩呢?朝政從來都是如此,明爭暗鬥之下,情勢變來變去的本是常事,侯爺豈非早已習慣?”
安墨焱嘆口氣,沉聲道:“此番沒那麼簡單,只怕……宜安侯府要出事。”
樑雪柔自己也倒了杯茶,卻是不喝,只拿在手中把玩,笑道:“太子被廢一事,今日有了什麼進展?和咱們先前分析的,不一樣麼?”
安墨焱點點頭,皺眉道:“也算不得不一樣,只是……今日快要下朝之時,定遠侯賈宣崎,忽然向皇上請旨,釋放太子。”
樑雪柔聽了也是一驚,皺眉道:“賈宣崎向皇上請旨?他不是淑貴妃一族的嗎,怎會爲太子說話?”
安墨焱道:“就是此處,我有些想不明白。現下我可肯定,他絕非尋常。鎮國府的雲梓陽,定遠侯府的賈宣崎……這兩人若是想做些什麼,只怕咱們的處境更爲艱難。”
樑雪柔低着頭想了一會子,然後看着安墨焱,肅容道:“你心中可有猜測?”
安墨焱搖搖頭,沉聲道:“太子若是被廢,於他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我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除非,他和我一樣,都對自個兒的家族……”
眼瞧着大逆不道的話就要出口,樑雪柔打斷道:“他是聰明人,必不會看不清局勢,更不必捨棄榮王一脈反而偏幫太子。我想……他會不會是,投其所好?”
安墨焱道:“你是說……”
樑雪柔將手中茶杯轉了個圈,有些不確定的猜測:“皇上的心思,你我猜得到,他想必也猜得到。若是從此處想開去,他此番行爲唯一的好處,便是成全了皇上。若是他有求於皇上,想要在這樣的局勢中掙出個名堂,那便不難理解了。”
安墨焱深深皺眉,想到那個可怕的結果,卻是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他……”
樑雪柔看着他的眼,點點頭道:“極有可能……對了,你可知曉太子被廢,究竟是爲何?”
安墨焱本不想多和樑雪柔談論朝堂之上的事情,但此番聽了樑雪柔的大膽猜測,心中自是又驚
又喜。思及身邊有這樣一個能夠看透局勢,對他極有幫助的人,放着不用豈非有些可惜?
想了一會子,便直言道:“昨日早朝,皇上問罪一位官員,可那官員是太子派系的,且犯得算不上是大事,太子便上前求情。但皇上態度堅決,定要罰他,太子便道出皇上一向偏愛榮王,對他這個長子多有不公,兩人由此發生爭執,後來越發不可收拾,皇上龍顏受損,一怒之下便下令廢了太子。”
樑雪柔聽了連連皺眉,搖頭道:“皇上的偏愛任誰都看得出來,但太子太過心急了……他不得皇上喜愛已是輸了一籌,此番又豈能這般不懂事,該當隱忍纔是。那,皇后又是怎麼回事?以她的心思,怎的也會這般沒了主意,攔在御書房門前,爲太子求情?”
安墨焱笑道:“這個……自然是有人通風報信了。皇上只是下令廢太子,但皇后得到的消息,卻是皇上要殺太子。皇后一時急切來不及多多思量,便急急跑到御書房門前,跪在皇上面前言說‘虎毒不食子’,聲色俱厲,立時便惹怒了皇上。”
樑雪柔聞言,暗道好大一步棋。這必是從那位官員獲罪的時候便設計好的陷阱了。皇后急切之下跳進陷阱,迴天乏力。
想通了此節,樑雪柔忽的沉默了下來。安墨焱若有所思,一時間,竟是誰也未曾說話。
過了一會子,安墨焱才漠然道:“或許,要不了多久,皇上便會派我南下處理政務了。定遠侯那邊……需要你幫着留意。若是有變數,他會是最大的那一個。”
樑雪柔點點頭,道:“雲梓陽雖說心思複雜,但鎮國府的態度是極爲明確的。這個定遠侯,的確需要好生留意。”
想起賜婚那日,賈宣崎一言不發便領命出征,姿態決絕,而回來後聽說了錯嫁一事,竟也沒有任何驚異或是不滿,反而像是一切都沒發生一般,安墨焱皺了眉。
這賈宣崎,究竟是什麼心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