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湘瑩鬆開之後,王太夫人便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又讓天香和天玉扶了王湘瑩去矮榻上趴着,更是讓西月去取了止痛治傷的藥來給王湘瑩敷上,乃道:“湘瑩啊,你也不要怪姑母剛剛心狠。這打在你身,也是痛在我心。”
王湘瑩這會兒能說話了,又見王太夫人態度大變,自然也不好自己先冷了臉的,只能道:“此事確是湘瑩的不是,姑母打我那是該的,便是活活打死了,那都是湘瑩咎由自取。”
“呸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呢,”王太夫人打斷道,“姑母還等着你嫁進來,給姑母生個金孫呢。”
王湘瑩心中冷笑,果真是如此,她之前就料到,王太夫人定然也不會真的置自己於死地。因爲,在王太夫人身後的家中,如今適齡未婚配的也就自己了。是以,她斷不會這麼輕易就棄了自己。這也是她當初敢破釜沉舟的原因,因爲篤定這“舟”不可能輕易沉。
不過,她心中雖然這麼想,臉上卻是一臉慚愧,聲音更是悲慼:“眼下湘瑩做出了此等醜事,恐是與侯爺無緣了……”
王太夫人卻道:“胡說!這事兒啊,雖然鬧得大了些,金玉園和紫檀園那邊自不可能輕易放過。不過,我今日不是罰了你了麼,日後你注意點,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便是了。”
王湘瑩扁扁嘴,一臉感動的熱淚盈眶的模樣:“湘瑩謹遵姑母教誨,一定細細參悟姑母的話,斷不會再這麼輕易地就去‘接觸’了。”
王湘瑩這麼一說,王太夫人就想起,好像是自己讓王湘瑩去接觸,頓時心中就有些過意不去,便寬慰了王湘瑩兩句。
王湘瑩自是說些認錯的話,態度誠懇而神色篤定。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後,王湘瑩便告辭離去。屁股上的傷雖有些疼,可也不太影響走路,況且,用的都是王湘瑩家中帶來的最好的金瘡藥,眼下已是無礙。王太夫人留了兩句,見留不住也就不再阻攔,遂任由她去了。
出了蘭桂園之後,王湘瑩卻忽然遇上了楊氏。
楊氏遠
遠地就打了招呼:“表姑娘,又上你姑母這兒請安來啦。”那和藹的模樣,彷彿半點不知道適才府中的後院裡發生了什麼事。
王湘瑩笑了笑,繼而蹲了個萬福:“大夫人好。”
“好啦,好妹妹不必多禮。”楊氏笑的眉眼彎彎,親暱地扶起了她。王湘瑩和楊氏素來都是能以一個眼神就心照不宣的,這初次這般親暱,王湘瑩卻也半點都不抗拒。
楊氏見她挺上道,便道:“難得在此處遇見了妹妹,不知妹妹可有興致去我紫檀園一坐?我那院子裡啊,眼下也開了不少的好花,一個人賞卻是無趣,妹妹可願賞個臉,陪我這沒人理會的寡婦一起賞賞花,說說話。”
王湘瑩心思沉,眼下自然能聽出楊氏是找她有事情的,繼而笑道:“湘瑩早就有心想要拜訪大夫人了,眼下大夫人這般說,湘瑩反而有些過意不去……榮欣之至哪。”
楊氏進了紫檀園之後,便看門見山的笑道:“今日之事,卻是不得不叫我對妹妹刮目相看了,妹妹步步俱是精妙,奈何天不時地不利人不和,着實可惜了。若是戴姨娘能有妹妹一般的聰明才智和膽識,如今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
王湘瑩聞言,只驚訝地合不攏嘴,半天才道:“原來,戴姨娘的石玉草竟是從大夫人這兒得到的……不過,大夫人您孃家實力雄厚,得到這東西卻也變得不難了。”
“妹妹果真是個聰慧的了人兒,凡事一點就透,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楊氏笑道,“既然妹妹看破了,我便也不隱瞞了。”說着,卻停了話頭,用一種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王湘瑩。
而王湘瑩則是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願聞其詳。”
“戴姨娘到底是個丫鬟出身的,卻不如妹妹這般靈透的。”楊氏淺笑着說道,“若是徑直給了她這東西,恐也是糟蹋了。她連個下人都駕馭不了,這等事兒又如何辦得到呢?我便費了些心思,先叫她懷了孕,幾個大夫輪番確診之後,才叫香玉告訴她的。”
王湘瑩咂舌:“原來香玉也是大夫人的人……
”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自己身邊的西月……
楊氏反覆猜出了她的心思,繼而道:“妹妹這般靈透的人,身邊人豈能如戴氏那蠢驢般好撬的,妹妹不要妄自菲薄啊。”頓了頓,又道,“待那會兒,香玉一番挑唆,戴氏也知道自己騎虎難下了,便也只能跟着我的安排走了。”
“大夫人此番作爲的用意是什麼呢?”王湘瑩直言道。
“你是問戴氏的事情麼?”楊氏眨眨眼。
王湘瑩點點頭:“她是侯爺的姨娘,看起來似乎和大夫人沒有什麼利益上的正面衝突。”一個能對安墨焱的姨娘下手的人,自然以後也會對自己下手,而今她卻抱着要和自己結盟的態度而來,她自是要看清楚的。
楊氏莞爾一笑,道“自然是爲了對付樑雪柔,我最是看不慣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清高樣子了。若不是後來她被綁架,亂了我的計劃,我早早便安排戴姨娘在適當的時候小產了。當然,罪名自然是留給樑雪柔。奈何這女人運氣真是好的緊啊……”
楊氏一邊搖頭,一邊嘆息。
王湘瑩卻冷笑道:“也不盡然。至少,榮王那塊卻一定是說不清道不明瞭。並且,這也說明,府外也有看不慣她的,我們也不算是孤軍奮戰……”
楊氏聽了嘖嘖稱讚:“啊呀,湘瑩妹妹,我果真是半點沒有看錯你。姐姐我這不服老不行,你……你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
王湘瑩卻沒有接她這茬兒,她已然從戴姨娘之事的震驚中冷靜了下來,繼而道:“大夫人,這麼說來的話,那崔氏的藥,應該也是夫人的手筆罷?”
王湘瑩怎麼說也是個家裡開藥鋪的,便是別的方面不行,這識藥辨效的能耐也不會小。更何況她又是個心思細膩的,那藥她不過看一眼,便瞧出了裡面的異常,只不過一直沒有戳破罷了。反正崔氏死了,正好給自己騰位置,有人要做,自己幹嘛還要多此一舉呢。
楊氏聞言,也是驚訝不已,但更多的還是滿意,是以便笑吟吟地坦率承認了這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