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安候被押入天牢候審的消息不脛而走。太夫人聞訊後大驚失色。這宜安候可是這個家的頂樑柱,若是就這麼沒了或者被審了,別說宜安候府顏面掃地,那便是實實在在的樹倒猢猻散哪!
驚嚇之餘,太夫人也再度拿出了當家主母的架勢來,將衆人聚集到了金玉園中議事。王太夫人一路哀嚎而來,見了太夫人便哭倒在她面前:“誒呀我的好姐姐,如今焱兒入獄可如何是好,姐姐你可得想個法子救救焱兒纔是,嗚嗚……”
“我若是有法子,還叫你們來作甚?!”
太夫人沒好氣道,她這心頭本來就煩躁,被王太夫人這麼一哭,就更鬱結了。
“您素來是個有主意的,”王太夫人掩面而泣,“都怪樑雪柔那不清不楚的喪門星,自打我兒娶了她回來,這家裡頭便沒安生過,若不是她,我兒又豈會落到這般境地?嗚……她就當被送去浸了籠,賜了死纔好……這掃把星!”
王太夫人素來是個一心急便口不擇言的,這幾句話一出,太夫人這心頭便有些不悅了。
暗道:你不過就一個姨娘出生,那兒子便是生了也是我的。一口一個“我兒”是叫給誰聽?
王湘瑩一直跟在王太夫人的身邊伺候安慰着,一口一個“姑母珍重,姑母小心身子”地安慰着,還陪着掉眼淚,更是看的太夫人心煩。
這一切看在太夫人眼裡,兩人一唱一和地,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了樑雪柔,好讓王湘瑩上位。
“嚎什麼嚎?現在人還沒死呢!”太夫人厲聲喝道,“就你這樣的,便是我先死你前頭了,你也做不了這家的主!”
這一聲,吼得整個大廳四下裡頓時安靜,王太夫人更是嚇得哆嗦,想要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太夫人卻不等王太夫人說話,只冷冷地瞪了這對姑侄一眼,繼而沉聲道:“既然靜了,便各自說說自己能想出的法子吧。”
衆人面面相覷,各懷心事,卻俱是不敢言。
太夫人掃視了一週,視線到底還是落在了王太夫人的身上,道:“王氏,怎的說,你也算是長輩,便你先說罷!”
王氏定了定神,又拭了拭淚,道:“既然姐姐要我說,那我便直言了。”
太夫人微微頷首。
“這焱兒這次會犯錯,到底是爲了那喪門星
,我們便將那喪門星綁了去,說明原委,替了焱兒出來纔好!此事本就是因她而起,那自當也讓她來結束!抗旨,那也是她害的抗旨!冤有頭,債有主……”
王太夫人本只是個侍妾,自是見識不高。此番話一出,本是還算沉重的氣氛,竟有些詭異起來。幾個見過世面的大丫鬟,還有楊氏都是憋着笑。
太夫人臉色也很是不好看,一拍桌子,打斷了王太夫人的話:“糊塗,你當是衙門裡伸冤呢?不像話!”
“可不就是伸冤麼……”王太夫人有些不甘心地小聲嘀咕,臉上還帶着些許茫然。
“閉嘴!”太夫人喝道,“登不得檯面的東西。抗旨是什麼罪?那叫欺君犯上。你倒好,竟要隨隨便便塞個女人去替罪了事?呵,恐怕賠上我們這整個宜安候府,再加各自九族都不爲過。簡直癡人說夢!哪,你說。”
太夫人一揚首,便示意大夫人楊氏說話。
楊氏其實心中早已想好了說辭,卻故意微微一沉吟,先作了個思考狀,然後才咬咬下脣,似是有些爲難道:“母親,兒媳這話恐不太好聽……”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有什麼說什麼便是。一句話而已,能少一塊肉不成?”太夫人的臉上帶着點兒不耐。
“兒媳覺得,如今當爲大局考慮,得先全了宜安候府,咱們纔有能力將侯爺救出呀!如今侯爺犯得可是欺君之罪,那是要連坐的。若是宜安候府摘不出來,恐怕我們現在說什麼法子都是沒有用的。”楊氏侃侃而談。
太夫人微微點了點頭,繼而眯起眼來,道:“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不知你有什麼先全了宜安侯府的法子呢?”
楊氏張了張嘴,卻又合上,弄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後再拿眼偷覷王太夫人一眼,繼而低下頭,輕輕搖了搖:“兒媳愚鈍,只想到這些,卻未及具體的法子。”那模樣,甚是端莊,絲毫不掩名門風範。
楊氏話音剛落,王太夫人就冷哼一聲:“哼,你還有什麼主意,你的意思不就是讓我焱兒將罪名擔了去,好叫你兒子做侯爺麼!我告訴你,你休想!”
楊氏知道王太夫人見識淺薄,容易激。她等的就是這一句。她心中大喜,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一副被誤會了的委屈模樣:“王姨娘您誤會我了,我確實未想到這一層……”
太夫人一見
兩邊要吵,忙從中調解道:“楊氏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你們後頭討論出的這方案卻是難行得通。這換侯爺,又豈是我們隨便能換得的。那也是要皇上親封的才行。是以,此路不通!”
此路若真是一點不通,楊氏也不會打這主意,只是太夫人暫時還不想冒這個險罷了。若是她豁出這張老臉,上下疏通,卻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走這牌。
王太夫人一聽,面有得色,還狠狠瞪了楊氏一眼。
楊氏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提醒了太夫人還有這條。她現在心中自然高興,面上卻半點不露。
就在這時,紫竹上來稟報,說是樑雪柔求見。
太夫人雖關了她禁閉,更因爲榮王而對她很是不待見,但這會兒考慮到大局,決定還是見見她。畢竟,她也知道,這丫頭素來心思細密,許會有甚麼別的法子亦未可知。
樑雪柔上來的時候,已經很是憔悴,大廳里人見她這副模樣,多少都是嚇了一跳。
樑雪柔也不顧他人的反應,只是往太夫人面前一跪,道:“今夫君有難,還望母親放兒媳自由,讓兒媳想辦法救出夫君。”
王太夫人反應過來,便衝了上去,擡手便想要摑樑雪柔。
樑雪柔一回眸就冷冷瞪她,喝道:“母親還在,姨娘怎的這般沒規矩?”
這一反常態的凌厲,讓在場的所有人俱是一怔。特別是王太夫人,她那手邊生生止在了空中,打也不是,收也不是。
“兒媳掛念夫君,還望母親成全!”樑雪柔不理會與自己一步之遙的王太夫人,只是對着太夫人磕頭。
“你能有何辦法?”太夫人有意無意地掃了樑雪柔身後的王太夫人,“難道去尋那救了你,又送你回府的榮王?”
樑雪柔只堅定道:“誰能救我夫君,我便找誰。”
太夫人虛扶了一把,讓樑雪柔起身,拍拍她手背道:“你既有這份心,那母親便應了你,莫再負了我的期望纔是。”
太夫人自是看的通透,若是樑雪柔真是有心要救安墨焱,那的確是侯府裡最能說得上話的人了。前有榮王,後有尚書府。比起宜安候府,就靠着皇后那已經撐不起來的一頭,卻是好的多。是以,太夫人才這般輕易應了她。
然而這確讓其餘那幾位,恨得牙癢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