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之前那次太夫人的變臉,叫樑雪柔鬱結的話,那這次太夫人的態度,樑雪柔多少卻是有心裡準備的。侯門牆高,牆裡頭又有哪一人的情緒是簡單明瞭的呢?
是以,太夫人呵斥的時候,樑雪柔便遵照她說的,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你可知我爲何要你跪下?”太夫人厲聲道。
“兒媳不知,還請母親明示。”樑雪柔淡淡道。
“大膽!”太夫人覺得樑雪柔這是在頂嘴,頓時覺得自己的權威被挑戰了,登時怒意大發,“紫香,給我掌嘴。”
紫香聞言,上來便給了樑雪柔一個巴掌。
樑雪柔心中委屈,但也知這會兒多說無益,不如先服個軟。是以,被打之後,只是捂着臉低着頭。
太夫人見她如此,心中也稍微好受了些。便端了手邊的燕窩,翹着蘭花指舀起一勺吃了,再以帕子拭了拭嘴,道:“你也不用裝出個委屈的模樣,這人在做天在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樑雪柔越聽越覺得這話不太對,心道,若是再沉默下去,這就是默認了,遂忙擡了頭,淚眼婆娑道:“母親,您這話,雪柔卻是真的不解了。難不成,這綁架還能是雪柔自己安排的麼?”
“嘖,這說的是什麼話?”太夫人眸色一沉,繼而道,“你既然要證明點什麼,那我便給你這個機會。”
微微一沉吟後,太夫人問道:“既然你說,不是你安排的,那麼,又是何人綁架的你?”
樑雪柔聞言卻是一愣,這……若是直接說了是樑心敏,空宜安候府便要和尚書府以及榮王府交惡了。之前因太子被廢一事,有些關係已經惡化地不行,爲安墨焱樹敵良多。此番若是再牽扯出此事,恐怕日後安墨焱的處境會越發地難。
念及此,樑雪柔輕嘆一聲,只能道:“那些人俱是黑巾遮面,兒媳也是不知究竟是甚麼人綁架了我。”
太夫人見她沉吟了這許久才說,只道她是在編排理由,冷笑一聲:“好一個不知。哼!也罷,我再問你,那夥綁匪,又是因何綁的你?”
樑心
敏的理由不能,淑貴妃的理由她確實不知,是以又道:“這……也是不知。他們綁了我後,便關在了一處山間的寨子裡。”
“呵,那這綁匪待你還真是不錯,一不圖財,二不圖命,還弄處鳥鳴山幽的寨子養着。”太夫人言語中的諷刺意味愈發濃烈。
樑雪柔聞言,卻是苦笑不已,那番生死相搏,如履薄冰,又與何人訴呢?
太夫人見她不語,只道她是默認,她壓抑着心中的怒火,繼續問:“那又是何人救得你?於何時何地所救?”
“應是三四天前的夜間,”樑雪柔輕嘆一聲,便繼續道,“是榮王救的我。”
她被榮王府中的人送回來的,此事就算是要掩,也是掩不過去。更何況,她也覺得,沒有什麼掩飾的必要,她心中到底坦蕩。
聞言,太夫人眸中隱忍的狠厲漸漸顯露:“哦?你三四天前便被救出了,那這三四天又是與何人在一起呢?又是何時給侯府送的信呢?”
“兒媳被救出之後,榮王瑣事纏身,無暇顧及,便先將兒媳安置在了一處小宅,直到今日纔有時間託人送信而回。這中間的時日,兒媳俱在那小宅中,身邊伺候的僕婦婢女俱是難以溝通的聾啞之人。”
樑雪柔隱去一些情節,坦誠相告。
然而,太夫人此時卻是不信,只冷笑道:“嘖,將你安置在小宅中便不聞不問不相見?”
“確實如此。”樑雪柔微微皺眉,心中也是有些許的不快。但這事兒到底是自己理屈,是以只能忍氣吞聲。
“你即這麼說,那老身問你,何人可證明你的清白?”太夫人微微眯起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樑雪柔,生怕漏過了她哪個細微的表情。
樑雪柔想了想,便發現能證明她清白的,便只有晴兒了,是以道:“晴兒可以證明。”
聽得此言,太夫人冷笑出聲,繼而拍了一下手,道:“帶上來。”
不多會兒,雙腿受傷的晴兒便被人架了上來,太夫人問道:“被綁架後,你可與你家夫人在一起?”
晴兒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樑雪柔,點
點頭。
“你可知是誰救走了她?”
晴兒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但繼而卻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太夫人卻揮了揮手,讓人將她拖了下去。
“聽見了?”太斜睨着樑雪柔,“你這婢子說,她不知道你被什麼人救走。而且,就在三天前,這婢子便被人送回來了。你即說榮王救的你,想來着婢子應也是他順手救了。可你說,爲什麼榮王有時間送這婢子回來,卻要留你小住呢?”
樑雪柔怔愣,心中有萬千委屈要訴,卻是無話可說。
“《女戒》有專心,曰:事夫要專心正色,耳無*聲,目不斜視。”太夫人侃侃而言,眼光卻似要將跪在地上的樑雪柔看穿,“你可讀過?”
樑雪柔這會兒若是再聽不出太夫人話裡的意思,那就不配“通透”二字。
她自是明白,這是太夫人懷疑自己與榮王苟且。但她心中坦蕩,自不怕她猜忌。是以,對這問題,卻也不懼,只淡淡道:“《女戒》、《女四書》乃閨中女子必備之物,雪柔自是熟讀的。”
太夫人見她態度忽然平靜了下來,只道她是要破罐子破摔。心中更怒,罵道:“既讀過,爲何不遵?!”
“雪柔何處未遵?”樑雪柔淡然反問,“雪柔自詡清白,還望母親明察。”
“不要叫我母親!”太夫人被氣的渾身顫抖,“你……你這不知婦言婦德爲何物的東西,竟然還敢與我頂嘴!來人啊,給我拖下去,關至黑,。要她抄《女戒》百遍!”
太夫人如今心中雖怒,但也是知曉,這女人到底還是宜安候的夫人,若要休棄,也是要安墨焱回來自己辦,是以,她也只能關了樑雪柔禁閉。
樑雪柔聞言卻是不惱,只是對着太夫人磕了一頭,依然是坦然淡定的模樣:“母親息怒,還望母親明察。”言畢,便起身,挺直了脊樑,後隨了紫竹往黑屋的方向而去。
太夫人看着樑雪柔離去的模樣,拍着桌子怒吼:“看看這樣子,還以爲自己是甚麼貞潔烈女呢,好一個夜不歸宿與他人不明不白的貞潔烈女!咳咳……咳咳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