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姨娘吐血之後便不省人事,自免不了又是一番慌亂和鬧騰。這麼連番折騰之後,衆人也都覺疲乏。遂,太夫人便尋了個說辭,讓大家散了。
安墨焱道別之後,便退出了金玉園。
“侯爺,咱現在去哪兒?”戴勇迎了上來,跟在了安墨焱的身邊,繼而小聲道,“適才戴姨娘已被送回了池玉園。”
安墨焱沒有回答,只徑直往前走。戴勇見他沒有答話,便知道他不可能是去池玉園了。便往東面去。那是淑香園在的方向。
然而安墨焱卻沒有往東邊去,而是一轉身,徑直走了和戴勇不一樣的方向——往西面的碧瀾園去。戴勇走了兩步覺着不對,回身纔看見安墨焱往西邊兒去了,是以轉身,徑直跟了上去,也不再多言。
到了碧瀾園後,自然是先去崔氏的靈堂。那會兒來的時候,安以寧已經被送下去休息。但是現在,安墨焱才走了兩步,便遠遠看見安以寧那小小的身影,這跪在靈堂前。
她雙肩聳動,甚是傷感,可偏又倔強地挺直了背。
安墨焱看着這樣的安以寧,心中自然是心疼不已。他加快了腳步,徑直走了過去,然而,那個曾經很黏他小傢伙,這會兒卻只作不知。兀自跪着,爲她的母親燒着紙錢。
安墨焱給崔氏上了香之後,輕嘆了一口氣,便卸下了臉上的肅殺與狠厲,只溫潤了神色,抱起了安以寧,柔聲道:“以寧,爹爹來看你了。”
安以寧雖然被他抱着,但那神色似是不領情。這會兒竟轉過了臉去,不看他也不理他。小嘴嘟地老高,氣鼓鼓地。生怕安墨焱看不出來,她在生氣。
“這是怎麼了?”安墨焱柔聲哄着。這到底是他的女兒,他豈有不疼惜的道理。如今她年紀這麼小便失了生母,也是怪可憐的,而平日自己忙於別的事情,也顧不上他。這會兒,他只覺得,自己對着以寧,便有無窮無盡的溫柔和耐心。
以寧聽着安墨焱這麼溫柔的聲音,這才願意轉過臉來,但淚痕未乾的小臉上,滿臉都是委屈:“爹爹現在只要柔夫人,都不要以寧啦,以寧不開心!”
安墨焱聞言先是一愣,眉
頭微皺,繼而便哄道:“怎麼會呢?以寧是爹爹的掌上明珠,爹爹自是最疼以寧的。”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安墨焱還是覺得,離開侯府之後的這些日子,安以寧的心境似乎變了很多。以前的她雖然驕縱,可卻不像現在這般有心計。
安以寧見安墨焱安慰她,更是撒嬌道:“爹爹騙人。適才爹爹回來便直接來了這裡,可結果卻沒有來見以寧,也沒有給娘上香,只是抱走了柔夫人,爹爹偏心。”
安墨焱將安以寧抱在懷中,讓她靠着自己的肩頭,然後站起身來。這樣,她就看不見他皺起的眉頭了。隨即,他橫眉掃了一眼這裡的奴婢,那眼神很冷,也很凌厲,直嚇得那些人一個個都低了頭。
安墨焱心中暗道:看來這些婢子該換一下了,以寧到底還小,在什麼樣的人身邊,就會變成什麼樣,這等會嚼舌根的婢子,斷不能留在以寧身邊,毀了她的教養。他本想當即便質問,但顧慮到安以寧,只好先作罷了。
柔聲安慰了安以寧兩句之後,安墨焱便抱着她往外走。靈堂所在的地方雖然不小,可到裡面人多氣濁。父女倆出來之後,便在緣廊上坐下了。
安以寧坐在安墨焱的懷中,抽抽噎噎地向他哭訴:“爹爹,你不要喜歡柔夫人好不好,她可壞可壞了,嗚……”
“以寧,你爲什麼覺得她壞呢?”安墨焱壓下心頭的煩躁,柔聲問道。他心中很是疑惑,雖然雪柔的xing子淡了些,但除了有利益過節的大人,也不至於人見人厭。而且,他也相信雪柔的爲人,斷不會難爲了以寧。
“她搶走了爹爹,害死了母親,害的爹爹入獄,今天更是想要害戴姨娘肚子裡的寶寶。”以寧坐在安墨焱的膝頭,掰着手指數着,“這麼這麼多,全部都是她害的。以寧好討厭她。”
“以寧,這些事情,你都是從哪裡聽來的呢?”安墨焱追問道。
安以寧聞言微怔,繼而道:“都……都是以寧自己知道的啊。”
安墨焱微微眯起了眼睛,淡淡道:“是麼?”
“是……是啊。”安以寧的視線轉向別處,顯然是有點緊張。繼而,小傢伙
一頭撲進了安墨焱的懷中,嬌聲哭道:“爹爹,以寧以後就是沒有孃親疼的小孩啦,爹爹你不能不要以寧……”
安以寧素來聰明,這等轉移話題的能力自然的可信的。只是要安墨焱相信她剛剛數的那幾件關於樑雪柔的事情也是她自己想到的,那就有點牽強了。孩子再聰明,也不過只是個六歲的小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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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墨焱瞧出了端倪,但卻不動聲色,只是好生安慰道:“乖,以寧是爹的好寶貝啊,爹爹不可能不要你的。”
“那爹爹可以不要柔夫人麼?”蹬鼻子上臉素來是二小姐的拿手好戲。
安墨焱輕嘆一聲,繼而換了說教的口氣道:“以寧,你也比原先更大了些,所以,你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你知道麼?”
安以寧見安墨焱突然嚴肅了起來,也是睜大了眼睛,雖不明所以,但只點頭。
“以寧,很多的事情,你不能聽別人說,你要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用你自己的心去感受,你明白麼?”安墨焱見以寧認真聽着,便繼續道。
安以寧愣了一會兒,卻拉下了小臉:“那真是以寧自己見到的,爹爹你偏心!”
安墨焱卻嚴肅了神色,更是冷了語氣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事情就好。”
安以寧一愣,繼而便大哭起來。哭喊着說安墨焱不疼她了,安墨焱知道這個時候和她多說什麼都沒有用,只任由她鬧,但也沒有鬆開手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
安以寧許是累了,哭鬧了一會兒,便在他壞中山睡了過去。
安置好以寧以後,安墨焱便再度回了靈堂,轉頭詢問慈兒:“慈兒,崔夫人染了沉痾之後,以寧和誰接觸的最多?”
慈兒聞言便道:“一直都是湘瑩姑娘來陪小姐的,湘瑩姑娘很有耐心,也很細心,特別討小姐的喜歡。”
安墨焱微微頷首,道了句“知道了”,面上也看不出情緒。
轉頭再看着崔氏的靈位,安墨焱心中也有些悵然。他與崔氏雖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她到底是爲他孕育了以寧。如今她走了,他纔想自己曾經待她冷淡,更是有對她不住的地方,心中再添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