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人都到了之後,大夫人才在以夢的攙扶下進來,走到樑雪柔身邊的時候,手指哆嗦的指着她,冷然道:“你究竟爲何要這般害我?”
不過幾日光景,大夫人的臉色竟然愈加蒼白了。
扶着大夫人坐好,以夢便在樑青山冷峻的目光中退出了書房,將門關的死死。
整個書房便只剩他們五人,落針可聞。樑雪柔如今是來指正的,卻仍是靜靜跪着,那模樣,反倒她更像被指證的那一個了。
樑青山皺了皺眉道:“你先起來吧,若是不能說出個什麼,自有你跪的時候。”
樑雪柔聞言起身,神色堅毅。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停在二姨娘身上,眸色深沉而複雜。
二姨娘稍稍一愣,卻是明白過來,不引人注意的垂下眼,微微點頭。
“如今只有我們五人,雖然無論你說什麼話,都暫且不會損害尚書府的名聲。但,這裡也不是你大放厥詞的地方。若是有絲毫編造撒謊,我定不饒你。”
樑青山神色狠厲,樑雪柔卻只覺更冷。並非她仍有期待,而僅僅是,全身氣血都被冰凍一般的感覺,讓她再不能移動分毫,仿似連身子,都和地面,凍在了一起。
深吸口氣,她淡然道:“便先從陷害說起吧。在我被毒蠱控制發瘋之前,大夫人曾派人送了個盒子給我,裡面放着她親手求來的平安符。後來,這盒子出現在大夫人屋子裡,想必父親仍有印象。”
說着,她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什,仔細看去,竟是那個盒子!
大夫人渾身一震,卻仍是強作鎮定。
樑雪柔雙手捧着盒子上前,交給樑青山,然後打開盒子,淡然道:“父親仔細看了,自然明白。”
誰都不知她是如何又拿回了那個盒子,那被稍微燒焦的盒子上,仍看得出有動過手腳的機關痕跡。
“而我被下蠱之後,在那夜的後山,宛娘告訴我,曾經看到有個人影從花園的琴旁竄了過去。我也疑惑她是否夜深看錯,但她卻在琴旁不遠處拾回了這個。”
樑雪柔並未上前,而是拿着手中
的玉簪走到大夫人面前,淡然道:“若是我未曾看錯,這個,該是大夫人的吧?”
大夫人神色微變,淡然道:“笑話!這東西自你回府之前便丟了,不知被誰給拾了去,如今卻拿來作證,豈非太過兒戲?”
樑雪柔不言,三姨娘開口道:“那日雪柔發瘋之前,我還曾見以夢那丫頭戴過呢。當時還詫異,大夫人的陪嫁這般貴重,怎的便到了以夢的身上,如今看來,卻定是大夫人賞給那丫頭的。”
不輕不重說了句,幾人都看向大夫人,唯有樑青山,仍舊一言不發。
粱雪柔自顧說了下去:“後來,大夫人一計不成,再次利用我養父母,污衊我冒充尚書府三小姐勾引大哥一事,想來也不必我多說了。”
此事人人心知肚明,樑青山自也不欲過多糾纏,繼而問到:“那麼,殺人一事,又做何解?你說她殺人,又有什麼證據?”
粱雪柔神色淡漠,卻是直直瞅着樑青山,一字一字道:“荊幽蘭——”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樑青山愣怔片刻,將目光轉向大夫人。
大夫人一拍桌子便要起身,卻奈何沒有力氣,連出口的聲音都滿是疲憊:“這裡又豈是你胡言亂語的地方?!”
粱雪柔不答,只是冷靜的走到三姨娘面前,淡然道:“三姨娘曾經說要助我一臂之力呢。”
三姨娘點點頭,暗道自己也該出手了,誰知她剛起身,遍便聽到粱雪柔道:“依我所見,三姨娘並非是在幫我,其實你不過是在幫你自己,因爲你便是當年的幫兇,蘭夫人的死,也有你的一份力吧?”
三姨娘聞言,大驚失色,急切道:“你胡說!”
粱雪柔不理她,淡然道:“父親可還記得,蘭夫人當年住的那個廢院中,有一棵大樹?”
二姨娘低着頭,神色瞧不真切,大夫人面露疑惑,三姨娘驚訝不已。
樑青山看了看樑雪柔,眼神已然沒了方纔那般的凌厲,顯然是多少猜到些許,微微點了點頭:“記得。”
從前,他的蘭兒,最喜歡坐在那顆大樹下出神……
樑雪柔轉而瞅着三姨娘道:“那棵樹,這麼多年來都是光禿禿的。在蘭夫人進尚書府之前,一直枝繁葉茂,她病了,樹也慢慢光禿禿了,她死了,整棵樹便再未曾長出新葉。”
說到此處,樑雪柔轉眼瞧了瞧樑青山,那一愣之後決然盯着三姨娘的模樣已然說明了一切。
樑雪柔不禁暗諷,原來,即便過了這麼多年,你仍是對舊人念念不忘,一旦觸及底線,便失了常態麼?
原來,你也有感情的麼……
“那棵樹,便是從前蘭夫人的丫鬟倒藥渣的地方。之所有常年未能長出新葉,是因着吸收了摻入毒的藥渣,並非是所謂的懷念逝去的蘭夫人!”
樑雪柔一字一句的,打破了樑青山這些年來所有的自我安慰,以及三姨娘爲隱瞞自個兒作爲而傳出的謠言。
“前幾日我去看望二姨娘的時候,曾瞅見三姨娘屋裡的丫鬟鬼鬼祟祟從廢院方向跑出來,一時疑惑,便帶着宛娘去仔細查探一番。竟從那樹下,找到一個放着毒藥的小罐子,被藤蔓層層攀附。我讓宛娘仔細查探,發現那丫鬟將藥摻進了大夫人的湯藥中,於是我才暗中提醒了大夫人一番。只是不曾想,竟讓大夫人……誤會了,以至於我被父親禁足。”
神色淡然,衆人靜靜的聽着,一言不發。
“後來,宛娘仔細對比了樹脂和那那小罐子中的藥,兩者一模一樣。想來,三姨娘如今是舊招再用,打算對如今勢弱的大夫人一網打盡了!”
大夫人雙手哆嗦着,想要起身卻半天撐不起來,只能擡頭,瞅着三姨娘道:“原來,我如今這般,竟是拜你所賜?”
樑雪柔越說,三姨娘神色越是不安。及至最後,深切明白自己已然陰謀敗露,稍稍思量便跪下求饒:“老爺明察,當年毒害蘭夫人,全然是大夫人一人主意。我暗中得知此事,但又顧忌着大夫人的權勢,不敢名言,只得暗中將藥方拿到手,期待將來有一日能揭露她的罪名。後來見她稍稍勢弱,便思量着索性讓她死在自己的陰謀之下,也算是爲蘭夫人報了仇……我……我實在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