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葬禮之後,樑心敏雖是礙着身份重又回了榮王府,卻一直都鬱鬱寡歡。
榮王看在眼裡,卻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而太子被廢一事發生,榮王心中繁雜,回府之後多是在自個兒屋子裡歇下了,偶有幾次在花園裡見到樑心敏,卻見她鬱鬱寡歡的模樣,不知說些什麼,也是沉默不言。
府中氣憤凝重,朝堂之上波瀾詭譎,慕容瑜雖是從小在帝王之家長大,對這些爭鬥不甚陌生,卻也是頭次身臨其境的參與,心中不免沉重。一來二去的,便不願多見旁人,只顧躲在書房,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朝政之上。
眼瞧着榮王和王妃這般,心巧急在心裡,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尋來了多少新鮮玩意希望能夠讓樑心敏多少開心些,卻是絲毫無用。
“娘娘越發沉默了,夫人走了,娘娘此後只能靠自己了,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
心巧瞅着早上端來的精緻糕點沒有絲毫動過的樣子,不免嘆了口氣。
樑心敏苦笑道:“母親死了,我又能如何?再怎麼說也是幾十年的夫妻,可連父親都是那般冷冰冰的模樣……呵,從前人人敬重的尚書府大夫人,鎮國府最尊貴的小姐,如今死了,連祭禮都是冷冷清清的……你瞧那尚書府衆人一臉冷漠的模樣,再看二夫人迫不及待的在母親靈前對樑雪柔耳提面命,處處交代的模樣,母親在他們眼中,竟然什麼都不是呢。她老人家一生爭強好勝,臨走卻落得個這樣冷清的下場,你叫我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心灰意冷……心巧自是明白樑心敏現下是心灰意冷了,纔會說出這些話來,於是勸道:“娘娘別這樣說……那二夫人三夫人和樑雪柔,都是外人,夫人死了在他們眼中自算不得什麼,咱們也犯不着因着這個而生氣。至於老爺……那日奴婢瞧得真真的,老爺一臉的悲哀,心情很是沉重,對夫人的感情……深着呢。”
樑心敏嗤了一聲,道:“感情深?呵,若真是感情深,又怎會是那般表情?那不是悲哀,是沉思罷了。母親死了,鎮國府和尚書府的關係便不像從前那般,他自然需要好生沉思。”
心巧
暗暗嘆氣,知道再勸下去也是無用,忽然想到什麼一般,皺了眉道:“娘娘若是繼續這般奴婢也是無法,但娘娘也該爲二小姐好生想想。”
樑心敏有些不解的擡頭,盯着心巧。
心巧知道有戲,繼續道:“夫人死了,老爺心思未明,從前就不喜二小姐,那娘娘便是二小姐唯一的希望了……”
樑心敏從來心思敏捷,心巧伺候了這麼多年自也明白。說不必說盡,提點兩句便是。眼瞧着樑心敏神色變了,皺着眉頭仿似陷入沉思,臉色雖仍有些蒼白,卻不像方纔那般頹敗,心巧稍感安心。
她本來並沒有把握,不過抱着萬一的希望試一試而已,但現在看來,倒是這萬一的希望賭對了,樑心敏顯然已經開始爲自個兒妹妹打量了。
念及此,心巧不禁鬆了口氣。
過了一會子,樑心敏仿似想通了什麼,吩咐道:“爲我更衣吧,我要進宮見母妃。”
說着,竟自行起身往內間走去。
心巧不知她這是打算做些什麼,但比起先前那模樣卻是好了許多,情不自禁的笑道:“是,奴婢立即準備。”
樑心敏復又瞅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道:“我要……盛裝入宮!”
……
及至入宮之時,馬車例行通行無阻。待到了毓華殿見到淑貴妃的時候,天色已近午時。
淑貴妃仿似早有準備一般,看樑心敏來了,淡笑道:“先坐吧。”
“謝過母妃!”
待她入了座,丫鬟奉茶,淑貴妃又道:“我知你近來鬱鬱寡歡,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莫要一直沉浸在悲傷之中。到底,出嫁從夫,榮王此後便是你的依仗,伺候好榮王比什麼都重要。”
想起榮王這幾日跟她卻是說不上幾句話便自行離去,樑心敏明白過來,必是淑貴妃暗中指示,到底她剛沒了母親,難免需要安慰,榮王自是最爲重要的一個。但她整日那般,榮王縱使有意,安慰的話也是說不出口。而淑貴妃此番提及,分明有着暗怪之意。
想到此處,樑心敏低頭道:“母妃所言甚是,心敏此後必定好生伺候殿下。
”
淑貴妃點點頭,復又微笑道:“你是聰明孩子,本宮向來明白。只是……今日前來所爲何事啊?這都快到午膳時分,你想來也還沒吃,何以偏爲了趕着這一會子?”
樑心敏一直未曾注意時間,這下被提出,有些不好意思道:“心敏唐突了……只因這幾日沉浸悲傷,今日忽的想通,便來求見母妃,有要事相求。”
淑貴妃喝了口茶,“哦?你有要事相求?”
“是。”樑心敏不急不緩道,“心敏求母妃,爲心雅賜婚。”
少頓了頓,見淑貴妃神色如常,樑心敏鬆了口氣,解釋道:“如今母親去了,心雅孤苦無依,兒媳希望母妃做主,將心雅指給定遠侯。這樣一來,也算是親上加親,就算家父不曾表態,尚書府嫡出的兩位小姐,一位嫁於榮王殿下,一位嫁於定遠侯,這其中的關係任誰都能看的出來了。榮王殿下如今形勢大好,此舉對殿下也是極有助益的,還請母妃成全。”
淑貴妃淡然聽完了,拿起茶杯喝着,等樑心敏有些奇怪的擡起頭時,她纔不緊不慢道:“這事倒也好辦,但……這是你的意願,還是你妹妹的意願呢?亦或是,尚書大人或者鎮國老夫人的意願?”
樑心敏不解其意,中規中矩答道:“母親去世,我是心雅長姐,自有資格爲心雅做主。定遠侯是母妃的本家,這番親上加親的沒事,何樂不而爲呢?”
淑貴妃眉毛一挑,笑道:“哦?你真的這般認爲麼?”
樑心敏點點頭,不語。
淑貴妃嘆口氣,道:“今日,不止你一個人來爲樑心雅請求賜婚呢,只是這請求賜婚的對象,卻是不同的呢。”
樑心敏愣住,暗道父親該是不會來爲樑心雅求婚的。那麼,難道是鎮國府的人嗎?
只是,這幾日因着母親之死,鎮國府忙於應對接下來的事,怕是暫且沒空考慮此事。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樑心敏皺眉問道:“不知,是誰來爲妹妹求婚的呢?”
淑貴妃淡然一笑,朗聲道:“出來吧。”
門簾後走出一人,樑心敏見了先是一愣,隨即面色沉怒一言不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