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八國聯軍攻入北京,何國安這個江寧知府沒有多少年,就攜其妻兒四處逃亡,過着飄零的生活。國家幾經戰亂,現在已是滿目瘡林,八年抗戰,十年內戰,國家纔始於安寧。如今的國安已是白髮蒼蒼的老者,其兒孫滿堂。身在異鄉爲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此時的國安歸思的念頭是日漸越深,因爲落葉歸根嘛。
深秋的風越緊,北方的天氣總是陰雨綿綿,時而多風沙。在四合院之內,國安一個人坐在搖椅之上,爬滿牆壁的爬山虎顯得是如此的枯又黃,沒有了生機似的,四處是一片凋零與荒涼。獨自看着這些孩子們在院內玩耍,時而是滿面的榮光,時而又是那麼的憂愁。
“爺爺,爺爺,” 小孩在園中相互追逐,其笑是那麼的天真。
“小心,別摔着,” 他望着這些戲童們,有時候想起了自己,何曾向他們這般的無憂無慮。
一箇中年婦女在屋中忙碌着收拾行禮,拿了一件衣服走出上前,道:“爸,外面天涼,添一件衣服吧。”
“好,穿上,”國安扶着柺杖站立,中年婦女替他把外套穿上,又坐下。中年婦女站於國安的身前,道:“爸,剛纔大哥給我們打來電話,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成都,還問您老人家是否安好。”
“好,我們都很好,我們明天就回去,告,告訴德成他們。”
一個小孩奔上前問道:“媽媽,媽媽,我們要回去嗎?”
“小雨,你看你,滿頭大汗的,去問你爺爺去。”此時屋內傳出一個男子的聲音,道:“秀姑,我們要給大哥帶些什麼回去,你進來看一下。”
“我馬上進來,”隨後這位中年婦女走進屋內。小雨走上前趴在國安的膝蓋之上,仰望着國安問道:“爺爺,我們這是要回去嗎?”
“嗯,我們要回去啦,”國安只是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又道:“去玩吧。”
“噢~,我們要回去啦,我們要回去啦,”小雨奔出院門,邊奔邊呼道。
第二天,一家人收拾好行禮之後,走出站在這四合院之中。院主人走出嬉笑道:“你們這是要走啊。”
“嗯,對,我們這是要回四川老家去。”國安很是安靜的扶着柺杖站於一旁,默默的含笑卻不說一句話,隨後很是緩慢的走出這四合院,其家人和院主人說了幾句話之後也走出,叫來三輪車,坐上三輪車趕往火車站,坐上了到成都的火車。
國安在外漂泊了多年,與一農家女成家,生有三子二女,大兒子何德成,二兒子何德海,三兒子何景潤(後文講到),因戰亂不斷,他的大兒子和二兒子都分散了,最後只有和自己的二兒子生活在北方,一直到解放後,國家始於安定,如今他的兩個兒子均成家並且有了自己的事業。
大兒子何德海聽說自己失散多年的父親還有自己的弟弟都要回來了,喜出望外又有些小激動,在家裡又是殺雞又是買菜的,忙裡忙外的張羅着,等着他的父親還有他的親弟弟回家,一家人團聚。在他家的附近有一個小賣鋪,就在此時,小賣鋪之中的電話響了,小賣鋪之中的張姨聽到電話鈴之後,疾步走進內屋拿起電話在耳邊,道:“喂,哪位?”
“我是何德海,是何國安的兒子,找我哥哥何德成,叫他來接一下電話,”電話之中的何德海道。
“嗯,我這就去叫,你稍等一下,”張姨放下電話之後走出,望了望在於小賣鋪旁邊玩耍的小孩,道:“海子,海子。”
其中一個小孩轉過身來奔上前,站於櫃檯之前望着張姨道:“張姨。”
“快去你叔伯家,就說他的電話來了。”
此時的何德成正在廚房備飯,突然有一小孩推門而入,站於院中嚷道:“叔伯,叔伯。”
德成聽到屋外有一個小孩的喊叫之聲,走出站於院中,道:“海子,有什麼事情嗎?”
“你的電話來了,張姨叫你去一下。”
“小翠,你出來一下,”在廚房之中走出一個婦女,道:“老公,什麼事?”
“我的電話來了,可能是德成他們快要到了吧,我去張嫂的小賣鋪一趟。”
“哦,你快去吧。”
之後,德成望望四周,面對小翠,道:“怎麼一天不見小蘭?”
“這孩子,又不知道去哪裡瘋了。”
“一個女孩子成天的在外面鬼混,等她回來看我不收拾她。”
“孩子嘛,他不在外面在家裡能幹嘛,快去吧。”
之後,德成推出自行車走出大門,轉身道:“老婆,我先出去了,你在家裡注意飯菜,小心那些貓貓狗狗的。” 在那個年代一家能夠有一輛自行車就已經是小康之家了。說完之後,德海騎上自行車離去,停靠在張姨的小賣鋪旁邊,走上前,道:“張嫂。”
“德成,你來啦,快進來吧,你的電話。”
何德成只是“嗯”了一聲,隨張姨走進內屋,拿起旁邊的電話放在自己的耳邊,道:“弟,你們都到那裡了?”
電話之中的德海道:“哥,我們都到火車站了,現在就在電話亭旁。”
“好,你們就在那裡等我,我馬上就過來接你們,”說完之後掛掉電話,轉身望着張姨,道:“張嫂,多少錢?”
“五分錢。”
德掏出五分錢放於桌上,急於奔出到小賣鋪旁,騎上自行車離去。德海騎着自行車行至在道路之上,旁邊那不高的房子還有這古老的巷子,顯示這老成都的古風古貌,遠處的古城牆和樓閣,是那麼的陳舊,好像是在訴說它那古老的歷史,就像是飽經風霜的老人,站立在這白茫茫的霧色之中。道路兩旁的行人和道路中間穿行的車輛,又是那麼的喧譁。德海騎着自行車行至到火車站,將自行車停於一旁,自己便向電話亭那邊走去,四處張望。
“德海,”德海攜其妻兒還有自己的父親國安站於電話亭的一旁,聽到身後有人叫他的名字,轉過身來相互對望了很久,道:“哥。”
“弟,”久別重逢的兄弟兩人站於這來往的人羣之中,淚流滿面。國安一手扶着柺杖,一手攜其孫兒,站於一旁,沉默了半響,道:“德海。”
“父親,”德成走上前望着國安。如今的國安已經是滿頭白髮了,歲月不饒人啊,晃眼之間已經是花甲之年。國安望着德成想起以往的傷心往事,想起了他們的母親還有死在戰火之中的兩個女兒和自己的小兒子。在逃亡的路上,那個時候是飢不飽食,他的兩個女兒活活的餓死在路上,他們的母親是傷心過度,患病離世,只剩下兩個兒子留在河北,後來他的小兒子參了軍,在渡江戰役之中中炮犧牲,國安想到此是老淚橫流。德成望着國安,道:“父親,你蒼老了許多。”
“人嘛,總有老的時候,”此時的國安卻含笑道,好像是看淡了許多。
站於身後的婦女拉過孩子,小聲道:“快叫大伯。”
小孩奔了過來呼道:“大伯。”
德成俯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道:“嗯。”隨後站立而起望着國安身後的那位婦女,德海回到那位婦女的旁邊,介紹道:“這是我的內人秀姑。”
“大哥,”秀姑望着德成道。德成蹲下身子,撫摸他的小腦袋,道:“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何雨辰,”隨後轉過身來望着他的爸爸、媽媽。德成伸出手指輕輕地颳了刮他的鼻頭,道:“乖,讓大伯抱抱,好不好?”
“好,”德成抱起雨辰走到路邊,招來兩輛黃包車,德海夫妻兩人和國安分別坐上黃包車。德成面對抱在胸前的雨辰,道:“想不想坐坐大伯的洋馬兒。”
“不想。”
“爲什麼呢?”
“因爲,因爲坐了大伯的洋馬兒之後我的屁股會疼。”
“那和爺爺一起坐哪輛大車好不好啊?”
“好,”德成走上前放下雨辰,雨辰爬上黃包車,坐於國安的旁邊。德成騎着自行車在前方帶路,領着德海夫妻兩、國安、還有小雨辰進入院中。小翠走出房門迎接,小蘭總是躲在她的母親身後,很是害羞的樣子。小翠看着他的女兒,面對大家道:“你看,這孩子。”
德成走上前來,道:“這是我的女兒,小蘭,你看倒是靦腆的很。”
“小孩子嘛,久了也就熟悉了,”秀姑站在一旁隨後和德海站在一起,道:“大嫂。”
“嗯,你們都進屋吧,飯馬上就好。”而後雨辰奔上前,道:“大娘。”
“嗯,這孩子的嘴真甜。”
“他淘的很,不聽話,”秀姑站於一旁道。
雨辰站於小蘭的旁邊拉着小蘭的手,道:“姐姐,我們出去玩玩好不好。”
“好。”
“小蘭,飯馬上就要好了,不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