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你怎麼樣了?”
桑默疾步奔進万俟珩的房間,看見靠坐在牀上的人此刻正閉着眼,嘴角的血跡雖然有被擦拭過,但是還是看得出暗紅的殘跡。
早來的亓官夙已經在爲万俟珩把脈診治,桑默的到來也並沒有打斷他手裡的動作。
“默兒,我沒事,別擔心。”
聽見桑默的急切,万俟珩緩緩地張開眼睛,臉色蒼白無力,但是對桑默卻還是溫言的安穩着,不願見她擔憂的樣子。
“還說沒事,你都吐血了,是不是真的等到我再也見不到你的時候才叫有事?”
此刻桑默是最不待見万俟珩用這樣敷衍式的安慰來寬慰自己,如若真的無事,又怎會好好的就吐血了?那可是血,不是什麼別的雜七雜八的東西。
而且,在趕過來的路上,聞人魄也告訴了她,万俟珩從昨兒個晚上就一直待在房間裡一步都不曾踏出,不僅如此,而且他還不許任何人進他的房間半步!
這時候,桑默到時萬分的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万俟珩有着這樣的執着,竟這般廢寢忘食到吐血昏厥的地步?
“默兒……”
完全沒想到桑默會是這樣的生氣,雖然她說話的時候並沒有很大聲,但是隻聽那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出來的話,即便是再怎樣無知無覺的人也能看得出來桑默是有多生氣。所以,万俟珩也只能微怔的看着她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來回答。
“好好躺下。”
桑默見万俟珩被自己給震愣住的樣子,心底雖然有氣他的好心敷衍,但還是不忍他多想,只好轉移話題要他躺下去,然後上前親自服侍。
万俟珩大概是見識到了桑默生氣的威力,所以便由着她隨便怎樣就怎樣,聽話的躺下來,聽話的讓她幫着掖好被子。
“小夙,珩吐血的原因是什麼?”
在桑默扶着万俟珩躺好後,這邊亓官夙也已經爲万俟珩把好了脈象,收了手。桑默眼明的馬上就看見問道。
“氣血攻心!而且珩大哥的身體本就屬於氣虛體質,這樣是經不起過大的激動情緒的。”
亓官夙如實的講万俟珩吐血的原因說了出來,並且也順便將万俟珩本身的體質說了一番。其實真說起來,万俟珩的身體是沒有多大的事情的,但是就是要多加強調理就行,也好在平日裡自己也有爲他準備過一些補氣補血的藥材讓底下的人去添進万俟珩的膳食裡。
“小夙,用最好的藥,缺什麼就讓人去找,花錢花力都無所謂,我要珩的健康無任何異樣,而且,你們也都要健健康康的。”
桑默聽完亓官夙的講解之後,幾乎想都沒有想的就讓他用最好的藥來治万俟珩,因爲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纔會變成這樣的,如果万俟珩沒有離開律音殿的話,他的身體定然是會健健康康的,又怎會這樣虛弱。
“嗯,我知道了。”
亓官夙點點頭,眼眸光亮的看着桑默,給出了最自信的回答。
在這一刻,桑默不知道的是,她這時候的錚錚有聲是多麼的讓其他的人心生感動,這就是他們所愛的人兒,不說任何虛華,她要的只要他們健健康康便安好。
“現在,珩,告訴我,你因爲什麼氣血攻心?”
桑默交代完一切之後,便轉身坐在了牀沿,盯着牀上已經閉上眼的万俟珩很直接的問道。桑默知道万俟珩一定沒有睡着的,這樣的時候,他只會用睡着來企圖掩藏什麼,但是桑默卻並不想給他掩藏的機會。
然而,牀上的人卻是無任何的迴應。
“珩!你覺得你這樣我就會放棄嗎?你確定你要用這樣的方式來逃避我的問題嗎?”
桑默見牀上的人仍舊不睜眼看自己一眼,忍不住的再一次確認的問道。
只是,万俟珩卻宛若真的已經沉睡一般,絲毫不爲桑默的話而觸動,用沉默來回答着桑默的發問。
“很好,如若不是與我有關,那麼請你以後也要保持這樣的緘默。我會明白自己如何去做的。我先回房了,你們也都散了吧。”
桑默等不到万俟珩的回答,想來也知道了万俟珩是打定主意不說了,所以,在離開前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沒聽明白的話,然後便兀自的走出了房間,沒有任何的遲疑。
而不管桑默知不知道,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其實万俟珩已經張開了眼睛,只是他仍舊選擇沉默不語,只是那一雙銀色的眸子裡卻是有着深濃得不見底的沉痛。
讓桑默更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後,其他留在万俟珩房間裡的人其實一個都沒離開,並不是他們不離開,而在桑默轉身後,万俟珩就已經給了讓他們留下來的眼神示意。
而,此刻,在桑默沒有參與的房間裡,有着以万俟珩爲首的八個男人,聞人魄,亓官夙,鮮于千瀾,以及百里纓絡是知道桑默身份的,所以他們對於万俟珩要他們留下來是無任何異議的,但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万俟珩居然讓婢女卻將浩賞悾璟、即墨羽以及濮陽青葙都請了過來,幾個男人齊聚一堂,都想不出來万俟珩這是要做什麼。
“對於默兒的身份,浩賞族長,即墨皇子以及濮陽公子你們知道多少?”
在用眼神示意身邊的婢女去門外候着後,万俟珩再一次的起身坐靠在牀上,半倚着牀幔垂着眸子並沒有看任何人,嘴裡卻清楚的點着其餘不知道桑默真實身份的三人。
“我只知,桑公子是你們衆人之間最有權威之人,而且還聰明異常,還有他的身份,我找人查過,竟然一無所獲,他究竟是什麼人?而且桑大公子你也絕不是平常百姓吧。”
浩賞悾璟就這樣直濤濤的將自己所知所想都說了出來,因爲他想着既然這桑大公子都已經這樣明白的問了,就說明他應該是準備替他們解惑來了。
“嗯,浩賞族長所言倒也全是事實,這個等一會兒,我會告訴你所有的答案。”
万俟珩點了點頭,沒有擡頭,只是簡單的對浩賞悾璟的話表示了一定的理解,然後卻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老子做過與浩賞族長相同的事情,但是,老子比浩賞族長多知道一點,桑默,是女子。”
相對於浩賞悾璟的直接,即墨羽倒是也大方直接選擇了同樣的方式,將自己所知道的都丟了出來,順便也將一直埋在心裡的發現說了出來。
是了,其實即墨羽是早就知道桑默是女子的事實,只是沒有特意的去揭穿而已。不爲其他,只因爲他沒辦法釋懷自己對一名女子不僅動手,甚至還將她打傷過,而且還不止一回。這,讓他身爲男人的尊嚴有些受挫。
“什麼?”
“啊?”
兩道異口同聲的聲音響起,都是帶着無比驚訝的聲調,可想而知這是一個多麼讓人吃驚的爆炸性消息了。
“嗯,即墨皇子倒是有一雙慧眼,竟能看穿默兒的男兒裝扮。浩賞族長,濮陽公子被驚嚇到了吧。”
万俟珩沒有先到即墨羽竟然早就看穿桑默女扮男裝的事實來,所以也驚了一跳,擡眼望去,發現等待着他的是即墨羽那一雙如炬橘眸。索性,万俟珩也大方的承認了桑默是女兒身的事實。
“我、我竟是知道得最少的,只知道救自己的恩人是位俠士,竟沒想到卻是一位女兒身的女俠。”
濮陽青葙是真心不知道桑默的一切,因爲之前僅是一面之緣而已,他能做的也就只有牢牢的記住恩人的大名,等待着他的到來而已。竟不想,自己等來的竟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俠,一時間竟真是叫他心中又喜又酸。
“濮陽公子無需介意,你與默兒不過是一面之緣而已,知道不多也不奇怪,這並不是你所能決定的。”
聽出濮陽青葙話裡的失望與懊惱,万俟珩淺淺的寬慰道。
“其實,我並非默兒的大哥,只是因爲出行在外,只能用這樣的身份來示人而已。我,本姓,万俟,單名一個珩字,相信,你們,應該都聽過的。”
万俟珩並沒有給其他人開口說話的機會,便又接着將自己的名諱報了出來,然後靜默着等待那三人的驚變之色。
“万俟,珩?好像在哪裡聽過的。”
濮陽青葙聽万俟珩將真實的姓名報給他們聽,而且最後還不忘自信的說他們應該都知道他是什麼人的語氣,這讓濮陽青葙覺得有些混淆不清了。
“万俟、珩!”
即墨羽的反應時最直接的,直接蹦起來,一手指着万俟珩,然後意識到自己做着這樣的動作時又迅速的收回了手,嘴裡不聽得唸叨着万俟珩的大名,眼裡全是驚惶之色。
“你、你是。律音殿的祭司大人……万俟珩!”
浩賞悾璟顫抖着雙脣瞪大了一雙眸子將万俟珩的最具代表的身份說了出來,而在一旁聽見的濮陽青葙早已經被驚得目瞪口呆不能自已了。
“恩,沒錯,我是律音殿的祭司万俟珩。而,桑默,就是律音殿新任的殿主大人。”
万俟珩點點頭,算是回答了三個人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只是,似乎這樣遠遠不夠他的預想,所以,万俟珩不緊不慢的將最具爆炸性的事實丟了出來。
而這一刻,其他三人是真的都被炸得魂飛塞外了,除了目瞪口呆,似乎已經沒有更合適的表情適合他們此刻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