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辦?……怎麼辦?少……了七朵……只……只剩……四朵了……!”
花蔓菁顫顫巍巍斷斷續續地聲音,顯得異常的低沉,彷彿全身被抽光了靈魂一般,只無意識的在那裡哀哀自鳴着,至於桑默說了些什麼,似是根本就沒有聽見。
“額,花大叔,這花姐姐……?”
桑默見着花蔓菁已然是無神在了,於是便轉身直接問旁邊的花滿樓。
現在這樣的情況確實是桑默沒有預料到的,不過是區區幾顆回蘭花而已,竟能讓一個人失意到這般,桑默唯一的感覺真的是不可思議。
不過,看花蔓菁這般模樣,桑默覺得若是她要她賠她幾顆回蘭花的話,桑默大概也不會拒絕的,因爲她知道,或許在她眼裡並不重要的東西,在別人眼裡卻是寶。所以,已經做好大不了回一趟神醫谷,去摘幾顆回蘭花來還給花蔓菁便是。
“桑小子,你等等啊,我去勸勸蔓菁。誒!這丫頭,就是一根筋爲別人,哼,我還巴不得呢。”
花滿樓見桑默這般爲難,便有些不待見自家女兒這般因人而異的態度了。在應答完桑默的問話之後,還不忘嘴裡嘀嘀咕咕的唸叨不清。
而桑默剛巧,就把這話給聽了個完整。至於,花滿樓這話裡的意思,讓桑默想起了他之前說的,讓花蔓菁視這回天蘭草如命一般的原因。
而後,桑默有意無意的將視線放在了百里瓔珞的身上幾個轉回,霎時,桑默想明白了一些事。只是,這會不會有點老牛那個啥的味道啊。
照理說,花大叔都六十好幾了,身爲他女兒的花蔓菁怎麼着也有三十好幾更甚者是四十好幾了吧,別看她外貌看着挺清純嫩豔的,但是既然連花滿樓這樣的返老還童在了,難道還差她花蔓菁一個花季少女嗎?
嗐,多想了,想多了。桑默甩了甩腦袋,暗自垂笑自己,真是想象力超羣,給粒芝麻還就開花了不成。
於是,桑默收回心思,默默的矗在一旁,等待着花滿樓安撫的效果。
可是,這都一刻功夫過去了,爲嘛他花滿樓還是蹲在那裡跟女兒墨跡呢,怎麼,這號嘮上了啊?
欸,可見,花滿樓這父親做的,真是讓人沒話說,無語。
於是,桑默決定,還是自己動手吧,不然,等着父女倆嘮完,還不知道得到啥時候呢。擡腳動身,但是桑默卻不是向花氏父女去的,而是向另一旁的百里瓔珞去的。
“我說,百里少東家,你看着花姐姐爲了幾顆回蘭花傷心成這樣,我們勸又不見效,不如,你也上前去勸兩句試試?”
桑默踱步到百里瓔珞面前,倒也沒有說其他,只是,就着眼前的情況,給出了實際的說法而已。怎麼說,於情於理,這人也在場,也該上前去勸慰一句吧。
桑默雖然不知道,這兩人之間到底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層感覺在,但是,爲了能勸住花蔓菁,桑默也就不想再去證實了,管他是郎有情妾有意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先勸住了再說其他。
“這,我試試吧。”
百里瓔珞再一次的被桑默打亂了陣腳,原本是想就這樣藉着花家父女有客在不便多擾爲由好離開的,但是卻沒想到被桑默捷足先登了一步,雖是心有顧忌,但是,面對着桑默探究的眼神,百里瓔珞還是答應試一試。
只是,話雖是這樣說,但是百里瓔珞的眼睛卻還是忍不住的瞄了瞄桑默手上抓的那個跟雪球似的活物。
雖然,是從不曾見過的,但是,看它剛纔那動靜,百里瓔珞大概也能猜到那是個什麼東西了。只是卻驚奇,桑默手裡竟會有這樣的東西,而且還是直接抓在手裡而不是關在籠子裡。
見百里瓔珞不停的瞅着自己手裡的暖暖,桑默索性就提起暖暖衝他晃晃了,讓他看正切些。桑默也並不是沒有看出來百里瓔珞心有顧忌,但是,她卻依舊還是要這樣做了。欸,誰讓他是百里瓔珞呢?
所以,桑默是在着百里瓔珞轉身向花蔓菁走去的背影才露出微笑的。至於,有幾個人看見她這帶着似是得逞的微笑,當然是出了花氏父女和背影的主人了。
“蔓菁小姐……”
“百……裡公子……只有四……朵回蘭……花了……怎麼辦……”
果然,這百里瓔珞纔開口,花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蹲在地上的花蔓菁一陣搶白,而且那語氣還是要多傷心就有多傷心的,真是活生生的讓人以爲,這花重過自己命的感覺。
甚至,誰都聽的出來,那裡面隱忍的抽泣聲。
“這,沒關係,不是還有四朵嗎,應該可以的。”
百里瓔珞當然也聽出了花蔓菁話裡的隱隱抽泣聲,一時覺得尷尬又不適。只能,抱着安慰的心,來安慰佳人。若是這時候,他還不知道這花蔓菁這般傷心是因爲誰,就白活了。
“可是……不夠的……怎麼……會夠?以……往最少……也有十……朵以上……那些都……不夠這……怎麼會……夠!”
終於激動到無以復加,花蔓菁站起身來,懷裡抱着迴天蘭草力爭着,卻不是爲自己,而是爲了這回蘭花夠不夠百里瓔珞用。
真是,好一個無私的癡情人啊。不用多的時間再看,桑默都能瞭解,這百里瓔珞與花蔓菁之間的狀況了。
妾有意,郎不知,也真虧了暖暖的這次下手,終於是讓兩人之間的狀況更近了一步了。起碼,在桑默看來,這百里瓔珞是多少有些知道花蔓菁的心思了。
“真的沒關係,若是真的不夠,我會派人再出去找的。所以,蔓菁小姐不必這般傷心,以免傷了身子,好嗎?瓔珞這樣一副破身子都愛惜得緊,蔓菁小姐理當更應該珍惜好健康的生命纔是。”
見着花蔓菁滿心滿眼爲自己擔心的神色,百里瓔珞感激在心,卻止於禮,所以,也只真心的安慰而已,並無其他想法,甚至不惜拿自己病秧子般的身子來做例子。
“我……我……”
百里瓔珞話裡的真心,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但是,也聽得出來這是清清楚楚的真心安慰,卻不摻雜任何的異樣感情在裡面。說白了,人家就只是純粹的安慰而已。
所以,花蔓菁當然也聽得出來,畢竟人家只是有些口吃,並不是無腦。一時,也再沒辦法繼續想之前那般吐露心思之語了。
“誒好了好了,既然,百里少東家都說了真沒關係,蔓菁你就別在那裡擔心你不該擔心的事兒了。”
見女兒如此的尷尬赧顏,花滿樓終於是忍不住的爲女兒出聲袒護,既然人家都不稀罕不領情了,他花滿樓有怎麼會讓自己的女兒難堪。
說實話,花滿樓倒是挺感謝百里瓔珞這般乾脆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因爲,他一開始看出女兒對百里瓔珞有情的時候就知道,這兩人是沒有將來可言。不是說,自己的女兒配不上他天下第一閣的少東家,而是,這兩人根本就不是一國的人,所以,又怎麼會有幸福。更何況,嫁入大門戶並不一定就意味着日子好過。
“爹爹……”
花蔓菁知道是自家爹爹爲自己袒護,感動在心,不免有些小兒女的委屈心理自然而然的在自家爹爹面前流露,但也沒去責怪任何人,因爲她知道,感情是雙方的,並不是自己想,就能得的。
“乖,去把迴天蘭草上的回蘭花摘下來,給了人家就行了。”
花滿樓終究還是捨不得讓女兒太傷心,於是,便給了女兒再一次爲心上人做些事兒的機會,雖然他知道不該,但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有父母見着兒女傷心不幫的。
欸……看着女兒轉身抱着迴天蘭草又進了後院,花滿樓只得嘆氣在心裡了。這是孩子們的事,他只能幫到這一步了,別的再也幫不上什麼了。
“我說,百里少東家,貌似你的病,應該是用不上這回蘭花吧。”
這廂,待花蔓菁完全的隱入後院之後,剛剛纔得以親見相認的樓師叔的亓官夙終於開口了,那狂傲不羈的語氣,真真是男子氣概全開狀態,高高在上啊。
畢竟,既然花滿樓就是他崇敬的樓師叔,那麼樓師叔的女兒就是他的師姐了,也就是自家人了。見着自家人被人這般的欺負了,他亓官夙若是不管管的話,回去都不好意思跟師傅他老人家開口提樓師叔一家人。
“而且,我師父給你配製的藥方裡,也並沒有回蘭花這一味藥材的加入,而且,百里少東家也並沒有中毒的跡象。若單只是用回蘭花來循環血液的暢流,我想應該也沒必要,有的是其他藥材可以代替,並不一定非要回蘭花不可。難道,貴府上有其他人中毒了?”
亓官夙一邊說着,一邊走至桑默的身邊,雙手抱胸的睨視這對面的百里瓔珞,看的出來,臉色依舊如往的蒼白着,但是精神倒是挺好。
不過,桑默卻覺得亓官夙這話有些過了,她明白小正太是想要爲自己的師叔父女爭一口氣,但是禍不及家人,怎能無故詛咒人家家裡人。所以,桑默側首狠狠的給了他一個瞪眼,以示提醒。
“小神醫多慮了,鄙人家裡並無其他人身體抱恙,是瓔珞身體調養需要這回蘭花輔助,所以,纔會請花老爺幫忙養殖着迴天蘭草,以便每年都能有回蘭花用上。”
這邊桑默剛剛瞪完眼,那邊,百里瓔珞也不卑不吭的將自己的理由說出,雖然他沒有去在意亓官夙那過分的話,但是卻字字都透露出來,這回蘭花他並不是白拿白要的。所以,用不用的上這回蘭花,也是隨他意而行的。
“你!……哼!”
聽完百里瓔珞的話,亓官夙知道這樓師叔斷不可能白白的給人家回蘭花,也知是自己多事了,但是他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讓百里瓔珞給打發了。本想再說兩句的,但是,纔開口,手臂就被桑默給抓住捏了一把,於是只能忍着疼,氣哼一聲,甩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喝茶。
“呵呵,小夙說了無禮的話,桑默代爲道歉,他絕對是屬於有口無心的,還請百里少東家不要介意。聽百里少東家剛纔的話,這回蘭花原是百里少東家一早就預定了的,現在卻被我的寵物給糟蹋偷吃了一大半,既然花姐姐無心討賠,不如百里少東家說說該怎麼賠吧,桑默定不容辭。”
桑默攆走了惹事的小正太之後,微笑着代他想百里瓔珞道歉,順便的也將暖暖的犯的錯擺出來,既然人家都說了這回蘭花是他的,那她也該着真正的主人賠償吧。
“不必,區區幾顆回蘭花而已,就當做是瓔珞爲昨天失禮的賠禮吧。還望桑公子不要嫌棄,瓔珞便感激不已。”
聽見桑默這樣有禮的場面話,百里瓔珞很乾脆的順着桑默的話就將今天的事補過到昨天的事兒上去,完美無缺的將事情給覆蓋住,也填平了中間的夾縫。
他們,還是互不相欠,最好。
“既然,百里少東家這樣說了,那桑默也就隨了百里少東家的意,這事兒就算是揭過,百里少東家也不必爲昨日之事在耿耿於懷了,而我也不必在爲暖暖犯下的錯介懷了。”
桑默明知道百里瓔珞是有意的在躲着自己,所以,她也不強迫人家,沒有再拖拉的同意了他的說法。
雖然,於是靠近百里瓔珞,桑默越是覺得有什麼在吸引着她的心魂,但是,很顯然的,現在不是探查的時機,還是等適當的時候在去夜訪一趟百里瓔珞吧。
額,當然,是要趁他熟睡的時候去。
很快的,花蔓菁將回蘭花摘好用一隻精緻的竹籃兜着,出來,然後遞給了守在一旁的棠祏,然後在百里瓔珞的道謝告辭中,望着已然遠去的人的背影,滿眼的失意與落寞。
而桑默,倒是很有默契的同身邊的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在涼亭裡等着花滿樓回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