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亓官夙的願意,桑默剛想側首問剩下的聞人魄的意思時,卻不想,才擡眸,他人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旁,不聲不響,已然說明了一切。
桑默再一次的眼神巡視了站在自己身旁的三個人一圈,然後,頷首柔柔的一笑,她知道,這些人,是明白她的,所以,不需要任何多餘的言語。
“鮮于千瀾,我要討的,已經討回來了。接下來要怎麼處置他們,我們就不參與了,要先行一步,告辭!”
桑默走出一步,站在万俟珩、聞人魄和亓官夙三人的前面,對着坐在一旁默不出聲的鮮于千瀾開口道。
不用想,桑默也能猜到,鮮于千瀾是不會輕易放過獨孤逖父女二人的。因爲他的身份與尊嚴決不允許,不允許自己一而再的被扣留在這獨孤府上。
所以,雖然桑默覺得人名是可貴的,但是,獨孤漾兒怕是怎樣也逃不掉一死了。畢竟,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爲她的肆無忌憚惹出來的。
“桑默,請等片刻,而後一起離開吧。”
鮮于千瀾說着站起身,朝着桑默的走了過來,在一步之遙外停住,深邃的紫眸深深的凝望着桑默,認真的試圖想要看進那雙無垠的銀眸最深處,想要知道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想的,爲什麼要半途撒手。
因爲,他已然準備好,只要是她開口,他便依照她的意思去辦去處置獨孤逖父女,卻怎麼樣沒有想到,她竟就這樣的雲淡風輕的搖了搖頭,就說要回去了,甚至,還將剩下的要交在他的手裡,這教他該以怎樣的心來想她?
“等多久?我想馬上離開這裡。”
桑默就那麼由着鮮于千瀾盯着看,波瀾不驚,雲淡風輕的開口道。
其實,桑默小的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紫色,越是深色的紫,就越喜歡。後來在慢慢長大的日子裡,漸漸的,桑默已經漸漸的忘記了最喜歡紫色的理由是什麼。也並非是要特意的去忘記,而是時間真的是殘酷的,但一個人拋盡一切,只爲努力活下去就好的時候,那些不切實際的喜歡,便沒了繼續的理由。
所以,每次對視着鮮于千瀾一雙深邃的紫眸時,桑默其實沒有想要的避開的想法。可能是記憶裡的小時候總是純潔美好的,也可能是這一雙紫眸真的很漂亮。
所以,如果是在桑默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裡遇上他,桑默想自己應該會願意與有着這樣一雙漂亮紫眸的有爲男子邂逅一場心動的戀愛的。
可是,很無力的,他們是在這個世界相遇的,而且她的身邊已經有了三個必須承擔不能辜負的人在,所以,桑默不想再委屈了他們三個那卑微得讓她心酸的情意。
“片刻。”
聽出桑默話裡的拒絕之意,鮮于千瀾卻裝作不知道,只簡單的兩字回覆。而後,便收回凝視的雙眸,轉身堅定不移走向獨孤逖父女那邊。
“那個……”
桑默不知道鮮于千瀾所說的片刻是指多久,但是見着他像是不會讓她多等的堅定樣子,桑默到口的話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也罷,既然他這樣說了,那她就等他一等吧。再說,爲了這點小事執着到底,未免顯得有些小家子氣。桑默搖搖頭,無聲的低嘆一口氣,就大發慈悲一回當做好事好了。
期間,在鮮于千瀾走向獨孤逖父女的時候,原本等到一旁的常矢大叔已經率先的帶領幾名隨侍走到了獨孤逖父女身邊等着。
待鮮于千瀾走過來,隨着他的一個眼神示意,常矢同身後跟着的隨侍動手將獨孤逖父女二人拉開,兩人抓住獨孤逖,讓其動彈不得。常矢和另一位隨侍抓住獨孤漾兒送至鮮于千瀾的面前。
“放開我!放開我!你們,你們想對我做什麼?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爹爹……爹爹……救我……救我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爹爹……”
原本已經被嚇得找不到魂的獨孤漾兒,在突然的被人拉離自家爹親懷裡時,倏地宛若驚弓之鳥一般,撒潑發狂起來,撕扭掙扎着想要掙開被抓住的雙手,見睜不開,滿眼的驚恐之色,嘴上的大嚷也漸漸的變成了求救。
“你們,瀾王爺,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瀾王爺!請您不要殺她,要殺就殺我吧。我用我的命跟她喚,請看在她還年輕的份上,饒了她吧……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同樣被抓住雙臂的獨孤逖也無力掙開這都是練家子的有力禁錮,於是,只能丟開尊嚴腆着老臉的爲自己的女兒求饒,眼裡的焦急亦是生生的摧心毀肝的,恨不能馬上代替了自家女兒受了這一切。
頓時,整個大廳裡,都是這兩父女的大嚷聲和求饒聲,一時間竟顯得有些悲涼。
“獨孤城主放心,本王不殺她。”
鮮于千瀾面無表情的看一眼獨孤逖求饒的樣子,微蹙了一下眉頭,才緩緩的給了一句實話,也順便讓桑默聽到他的決定。
“多……謝瀾王爺……”
“但是,本王今兒個所受的侮辱,總是要連本帶利討回來的。”
獨孤逖一聽見鮮于千瀾的鬆口之語,開口忙想要道謝,卻不想,話還沒說完,就被鮮于千瀾接下去的一句話給生生的打斷了。
“瀾……瀾王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獨孤逖剛提上來的一口氣,卻因爲鮮于千瀾的一句話而再次的顫抖如秋天樹上飄落的落葉般,瞬間垂到了地底下去了。
“本王的意思是,令千金總該要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說着,鮮于千瀾伸手慢慢的拔出常矢身上佩戴的利劍,眼神並沒有去看獨孤逖是何種驚色,只一經的盯着面前的獨孤漾兒,是滿滿的陰沉。
其實,鮮于千瀾有一百種想殺獨孤漾兒的心情,但是,卻因爲,桑默的半途放手而改變了想法,決定不殺獨孤漾兒。雖然,他不知道桑默爲什麼要這樣撒手,但是他知道,從她放手決定裡看出來,她是不希望獨孤逖父女死的,所以,他也決定放她一命。
可是,該報的仇,鮮于千瀾是絕不會就這樣簡單的原諒他們的。
“你……不想幹什麼?……你剛纔說過,不殺我的……爹爹……爹爹……他……他還是要殺我……救我……”
被送至鮮于千瀾面前的獨孤漾兒,看着鮮于千瀾手中的動作,剛剛平靜一點的嗓音,因着鮮于千瀾拔劍的動作而再一次的驚嚷起來,扭曲的身體拼命的在往後退,只想要裡鮮于千瀾遠一點,再遠一點。
“讓她閉嘴!”
被驚嚷聲吵得受不了,鮮于千瀾不怒自威的鎮喝道,握住利劍的手背上青筋鼓鼓,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不殺眼前人的念頭。
收到主子發的命令,常矢伸出手,兩指一併在獨孤漾兒的頸間一點,獨孤漾兒瞬間成了啞巴,嘴上已然是在翻動着,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你冒犯本王兩次,本王也不會多爲難你,只取等同的代價,至於承受不承受的住,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鮮于千瀾盯着已然發不出聲的獨孤漾兒緩緩說道。說完,在獨孤漾兒還沒安全明白過來之前,鮮于千瀾手中的利劍已然直朝着她的面門而去。
火光電石之間,在場的人,只來得及看見,鮮于千瀾手中的利劍來回的唰唰兩聲,然後,頃刻間便停下。
然後,待所有人看清楚獨孤漾兒的面孔時,都忍不住的心口一滯,在不忍繼續看下去,就連桑默也是不忍在多看一眼此時的獨孤漾兒的臉了。
以前,獨孤漾兒的那張臉,看上去雖稱不上絕色,但也能算是中上之姿。可是,現在,就在剛剛,那張原本稱得上是美貌的臉,被劃分爲了四瓣。
剛剛,鮮于千瀾迅速的手起手落間,便在獨孤漾兒的面龐上,劃下了一個大大的‘×’。還是一個很均勻的分佈,從左右眉尾斜式而下,經過雙眼,交叉橫過鼻樑,直落在嘴巴兩角出點止。
血,沿着被化開的地方,漸漸的滲出來,很快的,獨孤漾兒的一整張臉,已經滑下數道血痕。
從血流的速度來看,鮮于千瀾下手的力量應該是拿捏好的,不輕不重,卻恰到好處。現在,獨孤漾兒的一張臉,全毀了。最嚴重的應該是那雙青眸,怕是瞎定了。因爲,血流最多的地方就是從她的雙眼裡冒出來的。
此時的獨孤漾兒卻只是大張着嘴,沒有任何的聲音,滿臉的血跡,表情也因爲臉上的傷和血而變得極致的扭曲,似是恐怖片裡的厲鬼一般。身體依舊還是在掙扎扭曲着,因爲臉上的傷,也顫抖的更加的厲害。
看着這樣的場面,桑默轉過身面對這万俟珩他們三人,臉色有些蒼白,亦是面無表情,用眼神示意,要離開,不等了。
但是,在桑默還沒有踏出一步腳的時候,身後便有傳來了鮮于千瀾平靜無比的穩貼的聲音。
“這,只是利息,接下來的纔是本息。”
鮮于千瀾說完,手中的利劍再一次出擊。
這一次,鮮于千瀾的出劍的目的地是獨孤漾兒那隻受過傷的手臂間,劍直直的穿進獨孤漾兒的肩窩裡,穿透衣裳,然後,鮮于千瀾握劍的手,向上一挑,瞬間一道熱血噴灑而出。
而原本抓住獨孤漾兒那隻受傷的手的常矢,在自家主子挑劍的那一瞬間便鬆開了自己的雙手,而獨孤漾兒那隻被鬆開的手臂因爲突來的分離,失去重力飛了出去砸在了地上。
常矢也因爲閃身滿了一步,而被灑了一身的血跡。
就這樣的瞬間,獨孤漾兒的一隻手臂被鮮于千瀾硬生生的應利劍給卸了,與自己的身體分了家。
“好了,這件事,兩清了。”
將手中的劍遞給身旁的常矢,鮮于千瀾看都不看早已經痛昏過去倒在地上的人,只面無表情的說完,就朝着背向他的桑默走去,也沒有去專注其他人是在用什麼表情看自己。
這一整個過程下來,鮮于千瀾臉上的表情一直都是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漣漪,動作利索得讓人眼過不及。真不愧是天下人傳言中聰慧過人的千手王爺,動起手來也絕不給自己的稱號丟面子。
“走吧。”
來到桑默身後,鮮于千瀾也並沒有多說,只淡淡的開口說離開。然後,便站在桑默身後,等着她一起離開。
“我以爲,那已經是最殘忍的代價,沒想到,你竟……”
撒規模沒有回身,是背對着鮮于千瀾說話的,但是,說到最後,桑默竟不知道怎麼說下去,因爲,她突然的想起,這件事,已經是與他們無關的,她這時候說什麼,都是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於是,便住了口。
是啊,毀掉一個女子的容貌,已經是毀天滅地般的殘忍,他竟還將獨孤漾兒的一隻手臂給卸了下來,這該是怎樣的怒氣纔會下得了這樣的重手?桑默雖然沒有轉身看發生了什麼,但是,好巧不巧的,那隻飛出的斷臂正好飛落在她的對面,所以,桑默正好透過万俟珩與亓官夙兩人間的空隙看見了。
甚至,桑默還能看見那隻落在地上的手指小拇指上還又一枚玉戒子,但是因爲正好砸在了地面上,所以,斷成了兩半。
“如此心狠手辣?你想說的是不是這句?”
鮮于千瀾將桑默停在嘴裡的話說了出來,而且,明明是疑問的話語,但是鮮于千瀾卻是帶着笑意說出來的,所以,顯得格外的空洞。
她,想說的,一定是這個吧。鮮于千瀾臉上雖是帶着笑意的,但是心裡的苦澀只有自己知道,苦得讓他的心緊抽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