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
一到客棧大門口,腳一着地,桑默就三步並作兩步的直奔樓上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便見着一個小小的衣履襤褸的後背身子,正顫顫巍巍的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而那小小的身子在聽見桑默的呼喚時,立馬的僵直不動了。
“大哥哥!”
就在桑默的才跨進門檻,原本僵直的小身子板兒,立馬動作急衝的奔到了桑默的面前,兩手小心翼翼的一把揪住桑默衣裳的下襬,雙眼含淚,一臉的焦急。
“別急別急,來,小川,慢慢的告訴我,出了什麼事了?”
桑默俯下身握住小川那一雙枯瘦如柴的小手掌,安撫道。雖然,她之前跟小川說過,男孩子無論怎樣都不可以隨便的將眼淚流出來。但是,這終究還是一個孩子,孩子的天性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隱藏的,所以,桑默並沒有說什麼,只一心的幫這孩子解決問題。
“孃親,妹妹,大哥哥,請救救我的孃親和妹妹,我不想要再失去僅有的親人了,請救救他們,你讓小川做什麼都行,救救他們吧,大哥哥!”
桑默的話才說完,小川早已經忍不住焦急的心情,哀愁着小臉兒,帶着抽泣的隱忍聲,急切的將眼前來找桑默最重要的事情說給桑默聽。
“你孃親和妹妹怎麼了?快說,我一定幫你。”
桑默一聽小川這陣勢,頓時覺得有些八點檔的情形,心裡也大概的猜到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但是也只會一時感覺而已,桑默並沒有忽略事情的重點在哪兒,所以,只想快點知道究竟小川的孃親和妹妹發生了什麼事,不然她要從何救起。
“孃親和妹妹從幾天前就開始生病發熱,但是,我以爲是沒有吃東西的原因,但是,大前天,大哥哥幫我領的食物我拿回去給他們吃了之後,以爲他們會好一些的,但是卻不想更將的嚴重了起來,從昨天開始,他們身上不僅發熱,手臂上和臉上甚至開始出現了一些點點紅胞,發熱還持續不斷升高。”
“昨兒晚上,妹妹幾次都臉發燙到暈過去,我去求了大夫好久,才請來一位大夫給孃親和妹妹看病,誰知,大夫才走進一看,就說孃親和妹妹惹了天花,說是一種會傳染的惡疾,不僅不讓我靠近他們,還說要組織大家要將孃親和妹妹用火刑燒死,說這樣才能不讓惡疾傳播開來。”
“可是,大哥哥,我跟孃親還有妹妹在一起這麼久了,並沒有被傳染啊,爲什麼那些人就要說是惡疾,好藥燒死孃親和妹妹?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孃親和妹妹,我不要他們離開我,不要,孃親和妹妹是我僅有的親人了……嗚嗚嗚……”
小川大概要比一般同齡小孩要成熟的早一些,也懂得事情的輕重知道桑默在問什麼,竟一口氣的將事情的原本講了個遍,只是,前面雖然說的振振有詞,但是終究還是個孩子,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哭開來了。
只是,這孩子大概是把桑默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所以,儘管是哭開了,但是小傢伙依舊不忘用一隻手橫在眼睛前面擋着,不想讓人看見自己這樣的糗樣。
“天花?小川,那些人打算什麼事在什麼地方對你孃親和妹妹用火刑?”
桑默當然知道天花是什麼,只是,身爲現代人,天花於他們現代人而言,不過是答只針,再吃包藥就能杜絕的事。
但是,天花出現在這種沒有學醫設備和科學藥物的時代,桑默知道,這病,就不是簡單的事兒了,一個不留意,那就是出人命的病。
“就在……今日正……午時,他們因爲……怕惡疾傳……播出去,打算直接將……孃親和妹妹放在……他們住的宅子裡,一把火……全燒了。”
哭得斷聲斷氣的小川,依舊不忘率先回答桑默的問題,一隻手拼命的擦着眼睛裡冒出的眼淚,因爲動作太過頻繁,一整張小臉兒都被粗糙的衣服布料給擦得通紅。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紫菊?”
桑默得到正確的時間後,立馬問着身邊候着的紫菊現在的時間。不過,但外頭的日頭,桑默估計時間離午時應該不遠了,他們這趟出去也該有大半天的時間了纔對。
“回稟主子,巳時剛過,離正午時還有半個時辰。”
紫菊一直都在旁邊聽着,所以,在桑默問話的時候,也沒有對於的廢話,只講主子此刻最想確定的事,這是身爲主子身邊的婢女必須具備的素行。
“來不及了,那裡離得遠,趕過去差不多就要花掉半個時辰的樣子。紫菊,用最快的時間準備還一輛馬車,快去!”
桑默一聽紫菊給的回答,不禁蹙眉而起,在心裡細細的計算着一整個過去下來,他們能有多少時間趕上救下小川的孃親和妹妹。
“是,主子。”
桑默的命令一出,紫菊便領命轉身出去了。
“追風,你應該知道小川的家在哪裡,你去找珩他們,讓小夙直接往小川的家趕,我們在小川家回合。”
紫菊前腳一出門,桑默便擡首朝着空中說道,並沒有要讓追風現身的意思,而是直接讓她去找亓官夙,爲能在第一時間救治小川的孃親和妹妹。
“走,小川,我們先到客棧門口等着,別擔心,我一定會將你的孃親和妹妹救下的。”
話說完,桑默也不閒着,直接拉着小川就出門,朝着樓下跑。
雖然,期間小川很是奇怪桑默爲什麼要對着空氣說話,但是,小川還是老實的選擇安靜,跟上桑默的腳步,只爲能救下孃親和妹妹就好。
一出客棧大門,桑默並沒有見着紫菊準備的馬車,而後,側首一想,他們一共是有兩輛馬車的,但是今日出遊,兩輛馬車都出動了,所以,現在客棧裡並沒有他們自己的馬車在,紫菊必須去僱找馬車才行。
“啊!我給忘記了!怎麼辦?來不及了。”
桑默自拍一下腦袋,示意自己的蠢笨,然後急轉着想辦法,在不出發就真的來不及了。頓時,桑默有些心急不已,真狠自己不會輕功神馬的,只能在這裡乾着急。
“咦?啊!有了!”
在原地轉着轉着,桑默無意間的擡首一望,突然的看見了不遠處的一輛馬車,而且還是非常熟悉的馬車。於是,桑默心下有了主意。直接的拉上小川,朝着那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沒錯,那馬車就是鮮于千瀾用來跟在他們後面的馬車。雖然沒有坐過,但是成天都能看見,不熟悉纔怪呢。
“嗨,鮮于千瀾你出來的正好,馬車借給我,跟我去個地方吧。”
正待桑默拉着小川剛走至馬車旁邊時,一旁的馬車前的客棧里正好走出來一行人,其中以鮮于千瀾爲首的跟隨着,看的出來,他們的目的地是要上馬車。於是,桑默便直接上前開口,絲毫不羅嗦的坦言道。
“好,要去哪裡?”
這邊纔出門就遇上桑默親自上前來討話,鮮于千瀾的原本乏悶的心情突然的就轉好了,臉上雖是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轉變,但是那瞬間轉換成帶笑的深邃紫眸,卻彰顯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於是,便爽快的連問都不問的就答應了。
“多謝,就去這孩子的家,你應該是知道路的,就你指着走吧,我記不得路。不過,我要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那裡。”
桑默也直接的報地址,雖然這地址她不甚清楚怎麼走,但是,她相信鮮于千瀾絕對的記得,這也是桑默爲什麼要邀他一起的原因了。
雖然說,小川也能準確指引路線,但是,小孩子總歸是沒有大人的思路來的快,桑默可不想再耽誤任何一分鐘了。
不然,到時候去晚了,人沒救成,她桑默還有何臉面面對信任她的小川。
“好,上車吧。”
鮮于千瀾眼睛只在桑默說到小川的時候看了一眼她身邊拉着的那個小孩子,並沒有用心去注意。只是開口讓桑默帶着人上馬車,而他自己卻沒有隨着桑默一起進入馬車裡。
只見着,鮮于千瀾轉身對身後的人說了幾句話,然後幾步上前,走至馬車上的車伕面前,又開口說了幾句,就見着車伕跳下了馬車,而鮮于千瀾卻坐上了車伕原來坐的位置。然後,雙手抓起繮繩一個用力,馬車就啓程了。
桑默的意思,鮮于千瀾很明顯的是領會到了極致,堂堂水月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王爺竟放棄了馬車不坐,自己給人當馬伕,真真是讓人他身後被勒令留下的手下看着瞠目結舌。
其實,桑默的意思並沒有讓鮮于千瀾親自趕馬車,而是讓他坐在一旁給車伕指導路線就好了的,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這人竟是這般的毫無顧忌。
於是,桑默只能一臉靜默的坐在馬車裡,爲鮮于千瀾的過度配合而頭疼。
馬車正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小川的家,桑默在馬車裡也在觀察着小川的神色,瞧得出來,這孩子其實心裡怕是要急死了,卻依舊只是坐在那裡不動也不言,唯有那緊緊抓着桑默衣襬的枯瘦小手,纔看着讓人就能明白一切。
“……”
桑默也知道該安慰安慰這孩子,她這一時半會兒也不能保證能不能及時的救下他的孃親和妹妹,但是桑默敢保證的就是,只能及時的救下他的孃親和妹妹,她就能讓他的孃親和妹妹平安無事。
像天花這種病,不過是身體機能的一種毒素始發,而她身邊不僅有小神醫亓官夙在身旁,而且她也有可以解百毒的千年雪蓮呢。怕啥啊。
“籲--!”
很快的,馬車便停了下來。
“出來吧,到了。”
鮮于千瀾果然信守答應桑默的,用了不到兩刻鐘的時間,就將桑默送到了目的地。
“嗐,沒想到你還真是十項全能啊,竟能連馬車也趕得這般好。多謝了。”
桑默跳下馬車,一邊接下小川放地上,一邊側首打趣這鮮于千瀾。其實吧,桑默這樣做是爲了活躍氣氛,畢竟不這樣說,她還真的就找不到其他的話好說了。
“你,不用同我客氣。”
對於桑默的打趣,鮮于千瀾並沒有在乎什麼,只是,鬆弛的跳下馬車,撫了撫衣袖,纔看着桑默的雙眼,如實說道。
他,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道謝。
“額,那個,你要是有事就先回去吧,等會小夙他們會來接我的。”
桑默知道這樣利用過人家之後就立馬趕人走的行爲有些不恥,但是,眼瞅着他沒事矗在這裡也不是那麼回事兒,還不如讓他走人呢。
“我沒事兒,你忙你的。”
雖然有些失望桑默這樣的用過即丟的行爲,但是,鮮于千瀾還是忍下了,沒去計較。因爲,經他觀察,這女人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主兒,當然,這所針對的對象絕不包括在她身邊的那幾位。所以,他索性就看開了,執着於自己執着的,其他何必計較。
“那,好吧,你玩着。”
桑默見鮮于千瀾根本就無動於衷她的提議,於是也就不再多言,反正這裡的地兒也不是她的,人家愛怎麼待着就怎麼待着吧。趕着人家也算是幫了她一次,她也不能再不恥下去了。
“咦?不是說正午時就行火刑麼?怎麼這四周依舊空無一人啊。”
桑默也不再多管鮮于千瀾那茬兒,直接拉着小川向小川家的大門走去,期間左右四顧了一下,還是和上次一樣,空無人際的,寂靜一片。
“因爲大家都怕被傳染,所以,等待時間到的時候,會有一名薩師來執行點火。其實,孃親和妹妹已經被困在房間裡出不來,宅子的周圍也早就被那些人堆滿了柴火,只待時辰到而已了。大哥哥……時辰……”
小川已經壓下了心裡的哭泣,乾啞着小嗓子,替桑默解疑,順便的也走上前,將自家大門推開。
隨着沉重的大門被鐺鐺推開,桑默沒有意外的看見了一片空曠的荒蕪,外帶着一些搗亂的石頭大物。
早在第一次見着小川家的大門外景裝勢,桑默就看出來,這是一個敗落的大家族。所以,也沒抱多大的期望能看見這大門裡面會有不一樣的景緻。
大,空,荒,就是桑默對眼前的小川家的總體評論。只是,儘管如此,依舊不難看出,這座大宅子以前是有多麼的繁華富有。也因此,桑默特意的看了小川一眼。
這孩子,果然是出自大家族的遺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