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天日國的都城天日城去?”
本來,桑默的回答並沒有任何的驚人之處,但是停在喬陌的耳裡,卻分明帶了一抹難以掩飾的意外的驚訝之色。
“嗯,是誒,”
桑默自是也有聽出來,只是,讓桑默還感覺到的是,喬陌對於這天日國的都城似乎有一種抗拒的期待,很矛盾的想法,但是桑默卻真的覺得是這樣。
“哦,這樣。”
喬陌得到桑默肯定的答案之後,垂首看着地面,若有所思再沒出聲。
“喬姑娘,我能問一下,你就一個人住嗎?”
桑默覺得自己該找些話來說,總不能就這樣兩個大姑娘的大眼瞪小眼乾瞪着不說話吧。於是,桑默掃了一眼整個小院子裡,茅屋、空地、木欄柵,簡單的一眼明瞭,決定先打聽一下恩人的家庭情況吧。
“嗯,我娘半月前去世了,我爹……生死不明。”
喬陌擡起頭,視線環顧了自己家一圈,然後,點頭,給了桑默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額,抱歉!請節哀。”
桑默臉上閃過一抹懊惱,懊惱自己一開口就踩到了恩人的痛楚,立馬道歉賠禮。
不過,在道歉後,桑默心裡卻對喬陌最後的話感到驚訝,什麼叫生死不明,是出了什麼意外嗎?可是看喬陌那又像是咬牙切齒的咬字神色,桑默覺得也許事情還有其他原因吧。
但是,這一次,桑默選擇了閉口不問,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是知道的。
“沒關係,不必感到歉意,你是先也是不知道才問的。生老病死是自然常態,是誰也無法阻擋的。”
對於桑默的道歉,喬陌並沒有想去追究,而且不知者無罪,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並沒有因爲怪罪的意思。
只是母親辭世,現在被人無意提起,心傷自然是有的,但是她喬陌還沒有到那種不辯事理的地步。
“逝者已矣,喬姑娘只要將令堂的一切銘記在心,令堂便是永恆的生者。”
桑默本是很不會安慰人,但是在與那四個男人相處以來,她安慰人的手段還是有見長的。就像此刻,她說的話,無疑是給了對方最美好的釋懷方式。
有些人,有些事,不一定要去忘記或是擁有,只要心是活的,便沒有什麼不能永恆存在的。這是桑默一直都信奉的永恆箴言。
“嗯,桑姑娘說的沒錯,我娘一直都是活在我心裡的並且永遠永遠!謝謝你桑姑娘,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喬陌聽着桑默的‘心在便是永恆’論調,橙橘色的眸子裡的心傷有所見散,臉上也平復了很多,所以,很是感謝桑默。
“我不過是說出我自己心裡的想法而已,能得到喬姑娘的贊同,我也是放心的。”
桑默見喬陌神情依然好轉便也放下心來,也好在這喬陌是個控制得住自己情緒的人,所以,桑默也便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所想。
……
“桑姑娘打算什麼時候起程去都城呢?”
兩人陸陸續續的閒聊下來,最後,喬陌仍然還是將心裡一直想要問的話,問了出來。雖然是自然而然問出來的,但是臉上的神情卻是有些小緊張的樣子。
“嗯,我想現在就起程,可是我不認得路,所以,恐怕要在你們村子裡僱一個人帶路了。而這樣下來,我估計可能要過一兩天才能起程了。”
桑默看喬陌一副很想知道的樣子,便也直接將自己的考慮說了。雖然她不知道喬陌爲什麼想知道,但是桑默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反正她也是需要喬陌幫點小忙的,所以,說了或許還能順利一點。
“這樣,桑姑娘要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可以開口,村子裡的人我都認識的。”
聽桑默說了離開去都城的日程,喬陌並沒有多大的表情變化,只是點了下頭,順便也真的像桑默想的那樣,主動開口說要幫忙了。
“有喬姑娘這句話,桑默心裡真的感激不盡。不過,喬姑娘若是有什麼難處需要我幫忙,也一定要開口,不說我一定能幫到忙,但是多一個人的力量總是多一份希望的。”
桑默在喬陌那裡得到了允諾的同時也沒有忘記許諾,她這個人向來都是知恩圖報的,所以,雖然桑默現在還看不出來喬陌是不是真的有難處,但是她卻願意給這樣的許諾,也希望真的能幫到這女子。
“桑姑娘不必客氣,有你這樣一份心意我已知足了。時辰也不早了,我還要到後山上去摘些野菜回來做晚飯,桑姑娘是想與我一同去,還是想留在家裡休息?”
對於桑默的許諾,喬陌也是沒有放在心上的,所以也自是言語上的心領了,她並沒有想要獲得桑默的回報纔開口幫忙的。所以,隨即也轉來了話題,看時辰也已經不早,便提出了要出門的提議。
“嗯,我跟你一起去,正好都睡了三天了,在不活動活動筋骨,骨頭都快要生鏽人也快睡出病來了呢。”
一聽喬陌說要出門,桑默便歡快的同意要一起去。雖然桑默本人其實是不怎麼愛爬山運動的,但是既然人已經醒了,身體有沒有什麼大礙,總不能就這樣坐在家裡等人家主人伺候吧。
她桑默雖然閒散打諢了一些,但是還不至於厚臉皮到這般程度,所以,桑默怎麼也是要跟着去的。
“我把你揹回來的時候,有請村子裡的老蜀伯來給你診過脈的,說你身體很好,並沒有任何病痛在身的。所以,你不必爲自己的身體健康擔心。”
誰知,桑默的隨口之語,換來的是喬陌眼神遙望遠方,嘴上卻傳來一番低調的打趣。這會兒,喬陌的心情似乎已經好了很多,或許是因爲不再是自己一個人壯着膽子上山了。
“呵呵,你一定是在揹我的時候發現我是女扮男裝的對不對?”
一聽喬陌說是背自己回來的,桑默馬上就想到了自己女扮男裝被識破的原因所在了。女扮男裝的人任誰一輩都是會被認出來的,所以,知道不是自己的僞裝出現問題,桑默也就沒那麼在意了。
“對,一開始我也以爲你是男子,因爲你的長相說雋秀斯文也可,說淑逸閒華也可,正是男女都皆可的樣貌。”
喬陌說的話很真實,很實在,所以,在看着桑默聽後咧嘴一笑的時候,喬陌也知道這人其實是很滿意自己有如此樣貌的,這並不是自戀,而是自信十足十的有。
“呵呵,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果然,桑默呵笑着點頭表示,自己對自己的樣貌還是有信心的。只是,這隨口跟上的一句話,就顯得有些自戀的含量在其中了,有木有?
“走,我們出發吧。”
喬陌聽了桑默的回答後亦是一笑,隨後走到一邊的牆垣旁邊,背起放在牆角的竹簍,然後示意桑默跟上,便率先走着。
“來了。”
桑默頷首響應,幾步跑上去跟在喬陌的身後。兩人一邊閒聊,一邊朝着後山的方向走去。
…… ……
是夜,漆黑一片天。
“大人,追風失職!”
三更半夜,在一座客棧裡的一間客房裡傳來了一聲刻意壓低的沉重女聲響起。然後,便輕聲地一聲砰聲,是人跪在地上的悶響。
“追風,不怪你,我相信你也進了最大的努力了。現在,我只想問你,那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在追風的聲音一響起,原本躺在牀上閉眼假寐的万俟珩緩慢的將自己的話意表達清楚,聲量也是放低了的。
現在是午夜,而隔壁是聞人魄他們在休息,所以,万俟珩知道這時候不能驚動任何一個人,至少這失望的一刻,万俟珩不想他們也那麼快的品嚐到。
“是有人故意用火雷炸了墓室,主子無法逃出來。但是,有人救了主子,也救了追風。只是,追風無能,沒辦法追上那救走主子的人。”
追風簡單卻又將最重要的信息告知万俟珩知道,因爲她知道,現在什麼纔是最重要的。從前平靜無波的聲音,這時候已經有了不尋常的動盪,焦急是在其中。
“你可知那人,是誰?”
聽見追風這個在現場觀察得最真實的人說的實況,万俟珩本來已經安然很多的心緒卻在聽見追風口中的那個救走桑默的人時,又衍生出了一抹不安的心亂。
所以,此刻,他迫切的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大人可還記得當日在聞人公子家駙馬府裡駙馬爺要至主子於死地的那時,有一位將主子瞬間救走的白衣人?”
追風雖然沒有親眼見到那白衣人的樣貌,但是,那樣快速且強勁的動作,有生以來,她只見過這一人有這樣的能耐。且,那一日她雖沒有真正的看見什麼,但是那一抹白,追風還是有明白的看着它閃現的。
所以,追風此刻纔敢這樣肯定的說,救走桑默的人與之前救過桑默的白衣人,是同一人。
“是莫雲?!”
万俟珩一聽追風這般說,馬上變想到了桑默以前跟他提過的救過她兩次的莫雲公子。
而有了這樣的明確消息,万俟珩心裡除了驚訝,更多的還是歡喜,至少,救走桑默的人這般每每臨危相救,定是會爲桑默好的人。
“是的。”
追風也聽桑默說過那人叫莫雲,所以,跪在地上點了點頭,應道。
“追風,那莫雲,比你強多少?”
万俟珩在肯定了人是莫雲之後,突然地問了追風一句。
“他之於追風而言,是天與地的差別,追風不及他的輕輕一揮手,便能讓追風魂斷煙消。”
追風沒有一絲的隱瞞,如實的將自己與莫雲的懸殊道出。
雖沒有一次與莫雲交手 ,但是噹噹從那一次他可以一掌就能將駙馬爺這般天下無人能敵的高手打入牆內,並震碎全身經脈骨骼。這樣的實力,她只怕是在花上十輩子的努力,也是及不上的。
“這樣說了,我們怕是一點也沒了從他那裡找出默兒在哪的線索了。”
聽了追風的回答,万俟珩從牀下下來,抹黑走到窗邊,從那一方開啓之地望向天空,漆黑一片,依舊無月無星,這已經是接連着第十天是這樣的夜晚了。
所以,万俟珩無法透過觀星來辨認桑默所在的方向,不禁,心裡又是一緊。
“追風,你下去吧,若是有默兒的消息,第一時間回報回報於我。”
万俟珩仍舊是望着窗外的天空,輕飄飄的吩咐傳來,像是無聲一般。
“是!”
但是,追風聽見了,隨即也閃身離開。
留下万俟珩一人,在望天心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