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一旁那青裙小丫頭不服氣地嚷了起來:“我押三哥,三萬兩!”
林辰逸頓時眼睛一亮:“好,銀票拿來!”
“銀票?”小丫頭愣了愣,“我沒有銀票。”
“沒有銀票你瞎嚷嚷什麼?”林辰逸有些惱火。
小丫頭顯然從未被人這麼兇過,眼珠瞪得溜圓:“你算什麼王爺,居然這麼不識禮數!”
“你算什麼公主,好的不學,居然學人下注!”林辰逸嘴角歪歪,反脣相譏。
“你……”小丫頭顯然被他氣得不輕,小俏鼻一皺,朝那越國三皇子憤憤跺腳,“三哥,給我教訓這個登徒子!”
林辰逸看着她惱火的模樣,只覺頗爲有趣:“你三哥正同我三哥比劍,等他輸了再來教訓我也不遲。”
“你憑什麼說我三哥會輸!”小丫頭氣得鼻尖有些紅。
“我們漠王府的人,可都賭你三哥會輸。罷了罷了,反正你又沒有銀子同我賭,我與你多說也是無益。”林辰逸輕蔑地擺了擺手。
“誰說我一定要用銀子和你賭?”小丫頭被他一激,眼珠一轉,從頭上取下一支珠釵,“這百鳥朝鳳釵是太后娘娘賜給我的,拿這個作爲賭注總行了吧。”
林辰逸看了一眼那珠釵,做工的確是精緻,長長的鳳尾上還印着米粒大小的官印,雖一看就價值不菲,但出自宮中的首飾誰敢擅自買賣?恐怕就連京城的當鋪都不會收吧。
“你還是拿些能換銀子的東西吧,這玩意兒只是瞧着好看,其實沒多大用處。”他收回目光道。
小丫頭頓時語塞,平日裡她戴着這珠釵,衆人見了都紛紛誇讚,哪曉得這池國的王爺居然如此放肆,一開口就將太后娘娘賜她的珠釵貶得一無是處。
她正要發怒,林辰逸忽然話音一轉:“不過既然都拿出來了,就沒有收回去之理,這東西,小爺我要了,就算是兩萬兩銀子吧。”
小丫頭這才面露得意:“那若我三哥贏了,你該給我多少銀兩?”
“當然是二十萬兩了,虧你還是個公主,竟連這都算不出,笨!”林辰逸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那越國三皇子分明已處在下風了,贏的十有八九會是他三哥,到時只需將這玩意兒作爲兩萬兩銀子押給小嫂子,他不就無債一身輕了?
這個公主,來得可真是時候……
“這珠釵好漂亮。”一旁的秋寒忍不住說了一句。
看着她兩眼發光的樣子,林辰逸鄙夷地翻了個白眼:“不就珠釵嗎,小爺我府裡一大把,隨你挑。”
“你府裡那些我早就挑過了,奇醜無比,就是白送我都不要。”秋寒回以一個更大的白眼,絲毫不給這個主子留情面。
小丫頭愈發得意洋洋:“還是這位姑娘有眼光,不像有位八皇子,有眼無珠不識貨。”
“本小爺我叫林辰逸,是八王爺,不是什麼八皇子,你給我記好了。”林辰逸正兒八經地糾正。
別看他年紀小,說起來,連太子都應當喚他一聲八叔呢……
言語間,林蒼漠與那越國三皇子均已收劍入鞘,小丫頭見狀,忙仰起小臉問身旁的下人:“他們比完了?是不是我三哥贏了?”
“九公主……”那下人吞吞吐吐。
“快說!”小丫頭催促道。
“
這還用說嗎,一定是我三哥贏了,要不你的下人怎會支支吾吾不敢作聲?”林辰逸嘿嘿一笑,將那珠釵在她眼前晃了晃,“你這公主倒也大方,一來就送小爺我如此大禮。”
小丫頭氣得跺腳,邊搶邊道:“拿來!這是我的!”
“賭輸了自然就成我的了,現在我要把它送給小嫂子,你就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吧。”林辰逸又是一笑,腳底抹油似的竄到了唐妙筠身旁,將那珠釵雙手奉上,模樣很是滑稽,“小嫂子,這是價值兩萬兩銀子的珠釵,據說是越國太后賞賜給他們那個傻公主的。”
唐妙筠自然不會要這珠釵,攤了攤手道:“兩萬兩銀子拿來。要是再敢賭,我就卸了你的胳膊。”
林辰逸不情不願地拿出那一疊厚厚的銀票:“這裡只有一萬多兩。小嫂子,我賭了這麼多年,哪是一時半會兒戒得掉的?”
唐妙筠勾了勾脣,從袖中拿出一張薄薄的紙契:“說得也是,所以我打算將你的賣身契交給秋寒保管,有她看着你,我和你三哥也放心些。”
“什麼?”林辰逸頓時變了臉色。這豈不是說,他今後要處處聽從秋寒的吩咐了?
“秋寒謝過王妃,王妃真是體恤下人。”秋寒笑嘻嘻地接過那賣身契,扯了扯林辰逸的衣袖,“還愣着做什麼,我渴了,快給我端茶倒水去。”
見那越國公主在一旁好奇地瞧着,林辰逸惡狠狠瞪了秋寒一眼,壓低聲音道:“我可是池國堂堂的八王爺,你居然敢在別國公主面前使喚我!”
“使喚什麼?”九公主聞言湊了過來,對於看池國八皇子,哦不,八王爺當衆丟臉這種事,她可是很樂意的。
“這是小爺的家事,你管得着嗎?”林辰逸咳了一聲,想了想,裝作漫不經心地將那珠釵遞給秋寒,“你不是喜歡嗎,喜歡就拿着吧。”
話音未落,忽然捱了九公主一記粉拳:“你竟敢將本公主的東西贈給一個下人?”
“我可不是下人……”秋寒低聲嘀咕。
王妃早就除去了她的奴籍,如今她手裡還拿着八王爺的賣身契呢,說起來,八王爺纔是下人……
“本王喜歡,你管得着嗎?”林辰逸親手給秋寒戴上了珠釵,氣得小丫頭臉一陣青一陣白。
“王妃,看來這越國九公主對我們八王爺有些意思。”守菊低聲朝唐妙筠笑道。
“只怕有意思的不止是這九公主吧?”唐妙筠看着三人,眉梢微挑。
每每見她露出這副神色,守菊就有些狐疑,王妃該不會又想做什麼壞事了吧……
言語間,那越國三皇子已將理好因打鬥而變得有些凌亂的衣裳,拱手道:“漠王果然好武藝!”
“三皇子武功超羣,本王佩服。”林蒼漠亦是拱手,這人的心性並不像尋常皇子那般高傲,哪怕輸了也是這般坦然,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見天色已晚,他邀道:“三皇子既然來了,不如用過晚膳再走。”
“漠王都已開了口,我若拒絕豈不失禮?”三皇子話音未落,忽有一人插起了嘴。
“誰說我們用完晚膳要走,皇宮太大,不如漠王府有趣,我非要此住上幾日不可。”
說話的正是九公主,一邊說着,一邊朝林辰逸投去忿忿的一瞥。
“這……”三皇子有些尷尬,他們是來給池國
皇帝賀壽的,哪有住在這漠王府之理?
“怎麼,難道漠王不喜歡待客?”小丫頭冷哼着問。
“喜歡那就住下吧,來人,收拾兩間客房。”不待林蒼漠回答,唐妙筠就吩咐一旁的下人道。
既然與這九公主結了樑子的是林辰逸,那關她什麼事,何不讓林辰逸兀自苦惱去?免得他閒來無事,四處吃喝嫖賭。
用過晚膳,漠王府一直熱熱鬧鬧沒有消停。短短几個時辰,就有不少下人遭到了那九公主的斥罵,也不知究竟是何事惹惱了她。
聽着守菊碎碎抱怨,唐妙筠的心思卻飄至了別處。
今日見到那玉壁時,她心頭涌起了一種別樣的滋味,有什麼在腦海中一閃而逝,快得來不及細細琢磨。
守菊在一旁嘰嘰喳喳了好半天,才發覺唐妙筠始終在愣神,不由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王妃,王妃……”
唐妙筠這纔回過神來,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那越國九公主實在欺人太甚。若不是我們池國貧瘠多山,常年乾旱饑荒,諒他們也不敢如此猖狂!”守菊憤憤道。
貧瘠多山,常年乾旱饑荒?
唐妙筠記起在太州見過的崇山峻嶺,隱約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可知哪個州郡修築了江堰、水渠?”
“江堰?那是何物?”守菊有些不解。
果然如此……
唐妙筠心念一動,看來世人尚且不知何爲水利,若將此法推行,使得百姓免於乾旱,或許不必再懼怕虎視眈眈的越國。
這邊想着,她立刻推門而出,將一臉愕然的守菊撇在了後頭。
“王妃到底是怎麼了?”守菊自言自語地喃喃。她怎麼覺得自打王妃從太州回來,就變得有些古怪了……
“林蒼漠,你聽說過江堰、水渠嗎?”唐妙筠走進書房,這才發覺房中還有一個人……三皇子。
見她直呼漠王大名,三皇子面露詫異,他早就聽聞這池國的漠王妃生性刁蠻、奇醜無比。今日一見,分明眉黛春山、眸若驚鴻,看來這奇醜無比是假,生性刁蠻纔是真。
“水渠本王知道,但江堰是何物?”林蒼漠問。
“是我在一本異聞錄中看到的奇物,原本以爲漠爺見多識廣,定會知道,沒想到竟也沒有見過。”唐妙筠瞎掰着咳了一聲,“聽說九公主在佛堂大鬧,將兩個丫鬟打得重傷吐血,漠爺,你這兒有沒有金創藥?”
“什麼?”三皇子聞言立刻坐不住了,他那九妹向來潑辣,這次出使池國本不會帶上她,是她打暈一個丫鬟,作下人打扮,混在車隊中悄悄跟來的。要是在漠王府鬧出人命,那豈不要給越國蒙羞?
“漠王,看來唯有下次再促膝長談了。”他起身匆匆而去。
“說吧,究竟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林蒼漠看了一眼唐妙筠,漆黑的眸中含着笑。
府中的下人不說個個武藝高強,起碼也是皮糙肉厚,那九公主分明沒有半點武功,又怎能將兩個丫鬟打到重傷吐血?這種稍稍一想就能識破的謊話,虧得那三皇子會相信。
“我想到了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讓西北今後免受大旱。”唐妙筠道。
林蒼漠黑如曜石的雙眸頓時一亮,看着她彎彎的嘴角,卻覺此事定不像她說的這般簡單:“什麼方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