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青看了一眼唐妙筠,眼底是顯而易見的得意,轉目問那女子道:“那你覺得,我應當跟隨誰纔是?”
“公子乃是千里馬,自然該跟隨伯樂。”女子不失時機地奉承。
“誰是伯樂?”司徒青似乎沒聽明白,又似乎早已將一切瞭然於心。
“不知公子覺得,林老夫人算不算得上是伯樂?”女子問。
司徒青再次看向唐妙筠,面上頗有些幸災樂禍:“看來那老夫人果然沒有病入膏肓。”
要是當真病入膏肓,又怎會煞費苦心地派此人前來勸反他?
唐妙筠聽了,淡淡一笑:“所以,你是要另投明主了?”
司徒青手指撫過下巴,正兒八經地琢磨了起來:“那就要看值不值得了。”
見他有所意動,女子婉轉一笑:“當然值得。公子這般天賦異稟的能人,可謂舉世難尋,將來定會得老夫人重用,到時無論什麼金銀珍寶、珍稀古玩,只要公子開口,就會有人恭恭敬敬地奉上……”
“可我並不愛金銀珠寶。”司徒青打斷她的話道。
女子怔了怔,遲疑着問:“那……公子愛不愛美人?”
“世間有哪個男人不愛美人?是不是隻要我開口,美人就會乖乖到我懷中來?”司徒青說着,上下打量了她幾眼。
女子被他瞧得有些羞赧:“這……這是當然。”
看着她春意盎然的樣子,司徒青嘖了一聲:“可惜林老夫人派來的不是美人,而是個醜八怪,我實在提不起半點興致。”
女子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難道聽不懂?你不就是想讓我同你一起對付漠王妃?以爲簡簡單單地阿諛幾句,我就會被你牽着鼻子走?”司徒青面露鄙夷。
想要將他策反,好歹也先下點功夫不是?
他可不要什麼金銀珠寶,絕色美人,他要的只是唐妙筠身上的血……
“好你個司徒青!”那女子氣急敗壞地指着他的鼻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說着,朝四周冷聲喝道:“還不快給我將這兩人拿下!”
黑暗中陡然竄出無數人影,直奔唐妙筠與司徒青而來。
唐妙筠雙手在袖中一轉,轉瞬就握住了數十根銀針,卻沒有半點動手之意。
一旁的司徒青,則再次嘖了一聲。
區區幾十人就想拿下他?這林老夫人,還真是不怕將他看扁了。
月色微涼,似有風過。
四周忽然變得十分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看着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黑衣殺手,唐妙筠不知該說林老夫人蠢,還是該說林老夫人笨。
眉梢一挑,她上前摘下了一個殺手腰間的木牌。
那木牌上,赫然刻着一個“林”字。
“看來,林家是打定了主意要取我性命了?”她撇嘴笑着,眼底卻劃過一抹冷色。
既然如此,那她也沒有什麼好客氣的了。
不遠處,那女子站在原地,因驚訝而大張着的嘴,還來不及閉上,就被司徒青的蠱蟲奪去了氣息。
看着她逐漸渙散的瞳仁,司徒青不屑道:“好歹我也曾是……也曾是富商大賈的座上賓,什麼美人沒見過,這種貨色,居然也想勾引我?
”
“我怎麼覺得這人的容貌算得上百裡挑一?司徒青,難道你的口味異於常人?”唐妙筠挑眉問。
該不會……與那四皇子一樣,有斷袖之癖吧?
聞言,司徒青的傲然之色立刻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惱火:“你的口味才異於常人!”
小腹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唐妙筠輕撫着肚子,懶得搭理他:“行了行了,時候不早了,你先歇着吧,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有背叛的我的念頭。”
她可是很久沒收拾過誰了,如今手正癢着呢。
算一算日子,腹中這一對小調皮不多日就要降生了,須得趕在孩子出世之前將體內的毒解了,若拖得太久,只怕不待林老夫人再次出手,她就會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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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着,忽有侍衛來報:“王妃,今日有不少身份不明的人闖入了玉門關,似乎……似乎是衝着那半辰果而來。”
“什麼?”唐妙筠眉頭不由一蹙。
林老夫人定是早已知道她要用那半辰果解毒,所以纔派人前來搶奪……只要將那半辰果盡數奪去,她就只有死路一條……
看來,是無論如何也等不得了。
“司徒青,明日我們就前往一線天。”她道。
司徒青聞言微微一愣,盯着她隆起的肚子,一張灰白的死人臉,難得露出幾分擔憂:“就你現在這個樣子,想要攀爬懸崖、走峭壁?”
那一線天異常陡峭,就是他與林蒼漠二人,也未必能將半辰果採下,更何況是唐妙筠這個即將臨盆的女人?
“放心,既然要去,我自有辦法。”唐妙筠面色篤定。
她又豈會將自己和兩個孩子的性命,輕而易舉地斷送了去?
翌日清晨,天還未亮,唐妙筠與司徒青就喬裝離開了玉門關,趕往那一線天,身後並無侍衛相隨。
林老夫人既然已派了刺客前來,自然也在玉門關安插了眼線,若是帶上侍衛,只怕非但不能尋到那半辰果,還會打草驚蛇。
一線天地處匈奴國與池國邊境,地勢險要,危險重重,稍有不慎就會墜落深淵,粉身碎骨。
有孕在身,唐妙筠縱然身手再矯健,行動也有所受阻。
山峰之上,二人稍作停留,靜靜看着眼前嶙峋的怪石。
尖銳的石峰,如同一根根巨大的骨刺,從地面竄出,直至天際。
“司徒青,這裡以前是什麼地方?”唐妙筠觸摸着冰冷的石頭,石頭有流水侵蝕的痕跡,若猜得沒錯,此地應當有過一條河流。
司徒青隨手拎起水囊,喝了一口清水解渴,緩緩道:“這裡以前是一片海,一線天是海中溝壑,但數千年前海水就已退去。”
原來是海……
唐妙筠將手指從那石頭上收回,環顧四周,問道:“這裡距一線天還有多遠?”
司徒青指着遠處那座如雙手合十一般的山峰:“那裡就是一線天,我們再休息片刻,沿着小路往前走,就能進入一線天的底部。”
曾有人說,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可通往一線天的路,比蜀道更加艱難。
好在二人身手均是十分了得,不多時,就順順當當地進入了一線天中。
擡頭看去,果然如傳說中一般,萬里晴空只餘一條縫隙,時不時有飛鳥
經過,細小如蟻。
“小心腳下,這裡不僅毒蟲遍佈,還有瘴氣。”司徒青提醒道。
唐妙筠點了點頭。瘴氣是樹木、屍體腐爛後散發出的毒氣,有的異香撲鼻,也有的聞起來腥臭無比,她只是聽人說起過,還從未親眼見過。
如今只有她與司徒青兩人,綠衣等人又都不在身邊,萬事須得小心爲妙……
一路上,有司徒青這個毒人在,一線天中的毒物竟都不敢靠近。
司徒青瞧着那些蛇蟲鼠蟻,就像瞧見了稀世珍寶,雙目幾乎連眨都不眨。
對他而言,這裡無疑是一個極佳的養蠱之地。
行了不遠,唐妙筠忽然瞧見對面的峭壁上,有一朵佛手一般的白花,正極力地盛開着。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半辰果?
“世間果然有半辰果這一物!”司徒青也瞧見了那花,眸中精光閃爍,亮得出奇。
“快,把這些繩上的鐵爪嵌在石壁上。”唐妙筠從揹包中取出繩索。
司徒青伸手接過,卻是將那些鐵環鐵鎖擺弄了半天。
“這要如何用?”他掂量了幾下,不明白唐妙筠究竟要幹什麼。
難不成,真想利用這些小東西,採摘到那半辰果?
“想摘到半辰果,就按我說的去做。”唐妙筠沒有解釋太多,也懶得和司徒青解釋,前世她不是沒有被水姨趕到懸崖峭壁練過膽,就算一線天的石壁再如何陡峭險峻,也難不倒她唐妙筠。
只是,如今她挺着肚子,不能親自上陣,只能讓司徒青代勞,可看這人的架勢,分明還是有些不信任自己嘛。
一炷香之後,被唐妙筠威逼利誘的司徒青,終於很不情願地將繩索套在自己的身上。
唐妙筠一而再再而三地囑咐:“上去時一定要將繩索扣緊,否則是要出人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半辰果離開根莖最多隻有一個時辰的效用,你要連續吃上七顆方可見效,我這條命,總不能在採完七顆前就沒了。對了……記住你答應過我的事。”他的面色甚是認真。
凰女的毒血,或許能練就最強大的蠱蟲,他可是一直都心心念念地記掛着……
只見唐妙筠手中銀光一閃,手指上頓時多了一道傷口。
那帶着劇毒的鮮血,順着指尖流入一隻小小的竹筒內。
她指了指那竹筒:“現在你可滿意?只要摘到七顆半辰果,這竹筒就是你的了。”
“一言爲定!”司徒青終於放下心來,抓住繩索,向上攀沿。
並沒有預想之中的繩索斷裂,也沒有遇到旁的危險,他順着巖壁一點一點向上攀爬,直到夠着了那朵佛手狀的白花。
這就是傳說中的半辰果麼?
一顆晶瑩剔透的紅色果實,散發着誘人的香氣,不疑有他,司徒青摘下果子放入袋中,袋子沿着繩索滑落下去,落到唐妙筠面前。
輕輕打開,沁人心脾的香氣立刻四散,就連一直躲在遠處的蛇蟲鼠蟻,都似乎被這香氣吸引。
此時,唐妙筠卻有些愕然。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半辰果竟有拳頭那麼大,而且……她還必須吃上七顆……
“你還遲疑什麼,再不吃藥效可就沒了。”上方傳來司徒青焦急的聲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