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熱烈的掌聲之後,衆人移步到環球國際雙子樓裡可同時容納三千人的國際宴會廳。霍西和江墨然,乃至霍西的父親霍止勻,作爲c城的商賈政要,全都被邀請到場。
霍西在同父親霍止勻說話的時候,一轉頭看到意懷涼。她正側着頭在跟喬逸誠低語,嘴邊掛着的,是自然且熟稔的笑意。他的眸色深了深,待到她轉過身來,讓他看清她的穿着打扮以後,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她的抹胸禮服又輕薄又貼身,不但讓她露出整個白皙的頭頸和大片鎖骨,更使得她全身的曲線畢露無遺。霍西的眼底有兩簇火苗跳了跳,他太清楚被包裹在這身緊身禮服裡面的,是如何火辣又誘人的身材。
霍西大步走過去,“霍太太,你今天很漂亮。”他伸手搭在意懷涼的腰上,眼光狀似不經意地在喬逸誠身上打了個轉兒。“這位是?”
意懷涼抿抿脣,道:“喬逸誠,我在巴黎唸書時的學長。”又對喬逸誠說:“逸誠,這是霍西,我的先生。”
霍西笑意盎然地對喬逸誠伸出手,“你好,喬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懷涼在法國的時候,多虧了你的照顧。”
喬逸誠面上原本的笑意一點點斂去,頓了頓,正要伸手。不料半路,另外一隻手伸過來,與霍西握了握。“久仰霍先生大名,今日幸會。”渾厚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冷咧,正是喬逸誠的大哥喬逸行。
霍西一雙桃花眼向上一勾,隨即露出個招牌式的笑容。“喬大當家太客氣了。”
喬逸行又看向霍西旁邊的意懷涼,“自當初法國一別,已有三年多不見,意小姐氣質更好了。”
意懷涼清淺一笑,“喬大哥過獎了。”
喬逸行掃了掃自己面色晦暗不明的三弟,對意懷涼說:“我們.珠寶今年年初才引進內地,首家專賣店也剛剛在c城落成,還沒能物色到合適的品牌代言人。我覺得,意小姐的氣質非常符合我們的品牌,假如不嫌棄的話意小姐是否有興趣做我們.珠寶在內地的代言人?”
此時,霍西的父親霍止勻,已慢慢向他們走過來。他聽到喬逸行此言,不由帶了抹深思地看着意懷涼。
而在場的其他三人,亦是表情各異。喬逸誠略帶訝然地看一眼自己大哥,霍西則是挑了挑眉毛。最驚訝的人,莫過於意懷涼自己。
意懷涼當然知道,成爲.在內地的首位代言人,意味着什麼。她甚至可以想像,假如此次,.在內地公開招募代言人的話,從普通女學生,到一線女明星,這必將會是一個有無數人爭破頭也想要得到的絕佳機會。喬逸行卻如此輕易地,就把對未來生活的另一種無限精彩的可能,提供在了她的面前。
然而,對於意懷涼來說,她既不指望無限精彩的未來,也早就沒再想過要出人頭地。如今,她最大的念想,也不過是如何在這寧靜無礙的歲月裡,荏苒度日。因此,她沒什麼遲疑地說:“喬大哥,你實在是擡愛了。但我對目前的生活現狀,已經十分滿足,並不想要打破這個格局。”
喬逸行似是料到她會拒絕,不動聲色道:“那太可惜了,我尊重意小姐的決定。不過,意小姐身居c城電視臺時尚主編的位置,今後還望能夠多予我們.幾分方便。”
意懷涼笑說:“這是自然的。”
席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意懷涼卻有些百無聊賴,她拿了杯果汁推開旋轉門,走到露天觀景臺上去吹風。她在扶手上趴了一會兒,背後有人拍她的肩。她回過頭去,愣了愣,“濰人。”隨即笑道:“.的面子真大,竟然把你這麼不愛應酬的人也請來了。”
“當年確實很不喜歡,如今卻已習以爲常了。”濰人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痕。“懷涼,你現在好嗎?”
意懷涼的眼眸黑白分明,“挺好的吧。”
濰人看着意懷涼的眼睛,“可你的眼睛不是這麼說的。”
意懷涼撫一撫髮鬢,“濰人,每一天都這樣過。好或不好,又有什麼差別?”
濰人的眼中滿是憐惜,他摸摸意懷涼的頭髮,長長地嘆了一聲。“七年了,你終究還是沒能走出來假如之凡他他在天有靈,見到你這樣,會有多爲你心疼?”
意懷涼黑眸晶亮,眼梢處有一點碎冰在閃爍,彷彿凝結了人世間所有的水澤。“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再提起之凡了。好像大家不提,我就會忘了他一樣。”意懷涼低低地笑,面容在夜色中有些模糊。“其實,我已經好多了,濰人。當初,我以爲我會活不下去,可如今,我不也還是活得好好的?當初,我以爲我這一輩子,再也不會有任何未來。可如今,我不也還是結婚、工作,在該笑時笑,該煩惱時煩惱?”
濰人聽她始終用一種恬淡的語氣,將那些曾經的驚濤駭浪娓娓道來。他半晌都沒有說話,末了道:“可是懷涼,這不是你。我認識的意懷涼,是個妙語連珠、才華過人、飛揚灑脫,對未來有着無數種美好憧憬和期盼的姑娘。”
意懷涼苦笑中帶點切切的哀慟,“濰人,我已經爲我當年的任性,付出了此生都承受不起的代價。你還想要我變回當初的那個意懷涼嗎?”
濰人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懷涼,逝者已矣。你不能用這樣心如死灰的心境,去面對你現在的朋友、丈夫、親人和你餘下的漫長人生。這對別人和對你自己,都不公平。”
意懷涼沉默地低垂着眼眸。
濰人又說:“凡人律師事務所這七年以來的五成分紅,我都打在當年你和之凡的帳戶上了,密碼你應該知道。”
意懷涼搖頭,“濰人,這錢我不能要那些資產股份是”
“不管你要不要,在法律上,你都是凡人律師事務所的另一位法人。我是律師,關於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同我爭了。”濰人打斷她,“這是之凡留給你的東西,他的父母也全都認可。那份股份轉讓書,在他過世之後,就已經自動生效了。”
過了一週,霍西與意懷涼去霍家探望霍西的父母。吃過飯,趁着意懷涼去廚房收拾碗筷的檔口,方雅如把霍止勻和霍西叫進書房裡。
霍西疑惑道,“什麼事呀媽?這麼神神秘秘的。”
方雅如把書房的門關嚴實了,才說:“你爸跟我說,前幾天,你們一起去參加.珠寶專賣店的剪彩儀式時,.的當家人喬氏兄弟,想讓懷涼當他們.珠寶在內地的代言人?”
“我還以爲什麼事,”霍西不贊同地看她,又掃了一眼自己的父親。“那爸有沒有告訴你,那天,懷涼當場就拒絕了?”
“這我知道。可前陣子,我還在電視上的珠寶鑑賞專欄裡,看到懷涼和喬家那個設計師,一起出來做節目。”方雅如說到這裡停了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霍西。“所以我想問你,懷涼跟他們.的喬家兄弟,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交情?”
“媽,你這話說得難免要引起歧義。什麼叫特別的交情?”霍西沉了臉,脣線抿得筆直。“你既然也看了那檔欄目,就該知道,懷涼和喬家那個設計師,在法國留學時,曾是同學。”
方雅如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急了,稍稍軟和了語氣。“我這還不是關心你們嗎?懷涼是電視臺主編,又不是什麼公衆人物。一個女孩子家,拋頭露面地跑到熒幕跟前去,總是不太妥當,更別說做什麼代言人了。”她語帶雙關,“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只擔心人言可畏。你在c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而你爸那個位置,更是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呢。所以,我纔有這麼一說。有機會,還得跟懷涼提個醒,平時最好還是要儘量韜光養晦一些。”
霍西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我不知道懷涼做了什麼人言可畏的事?”他眼中有隱忍的怒意,“別說她只是個低調、安分的電視臺主編,即便她是個歌手、演員,只要我喜歡,我也照樣娶得。”他緩了緩,下巴依舊繃得很緊。“爸也沒幾年就要退下來了,他到了這個年紀,早該把那些虛名浮利都看開了。而我自己,更是從來沒有在乎過不相干的人怎麼看我。懷涼也是一樣的,我的媳婦,需要仰仗誰的臉色?她喜歡做什麼,那是她的自由。只要她開心,即便捅了什麼簍子,也有我來替她收拾。所以,媽,你儘管放寬心吧。”說完這番話,霍西也沒等到方雅如的回話,就按下書房的門把手,推門出去了。
方雅如驚訝地望着霍西走向廚房的身影,張了張嘴,對自己丈夫說:“止勻,你看阿西這孩子我到底說什麼了我?他竟然這麼大的反應。”
霍止勻卻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微笑,“讓他去吧。這孩子,性子野慣了,自小到大,除了他爺爺,我還從沒見到阿西服過誰。這麼看來,現今有人能讓他這麼心甘情願地被治着,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霍止勻摘下老花眼鏡,揉了揉眉心。“阿西說得也沒錯,我們到了這把年紀,確實得把很多事情都看得開些。雅如,你以後也少爲他們兩個操心這操心那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吶。” 西風一夜意難涼37剪彩儀式地址 html/27/27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