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將煙焚散, 散了縱橫的牽絆。”
躺在牀上,洛白回想着剛剛過去的兩天,甚至有些記不得了。
明明眼睛被再次蒙上的時候, 還聽見那人說:“小姐過獎了, 您還要蒙上眼睛, 這兩日, 您就先住在這裡, 不會待您有誤的。”可是緊接着,迎接她的,就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不知道被帶往了哪裡, 也不知道周圍有什麼東西,沒有人和她說話, 沒有交流, 沒有光。
整個人陷在無限的黑暗裡。
手被反綁在身後, 嘴巴里被塞了毛巾,眼睛上被蒙着的布更是一圈纏繞着一圈。
恐懼。
整個人在恐懼當中。
剛開始的時候, 心裡有一些自我安慰,安慰自己說,一會兒就會好的。他們承諾了不會待自己有誤,那一定不會有事的。汗,從額頭上往下滴, 甚至口中的毛巾都快被浸成鹹溼的味道。時間一點一滴的過, 而在黑暗中, 就更加的讓人感到絕望。
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是死嗎?還是生不如死?洛白慢慢的蹲了下來, 長時間的站立, 讓她的腳踝痠痛。地板冰冰涼涼的,像是瓷磚的感覺, 還有一些水灑在地上,可是管不了那麼多了,恨不得能夠躺在這樣的地板上睡一覺。
可是,不能睡!睡着了,是不是就真的睡着了?
洛白強忍着抑制不住的難過和傷心,咬着牙,坐在地板上。堅強如我,也受不了這樣的心理壓力。我可以自我安慰,也可以儘量以撫摸自己的肌膚,給自己真實的感受。可是,這一切的一切讓我感到對生的絕望,那種什麼都想要拋棄的感覺,只要,給我生的權利。
對,你們贏了。當時的洛白,腦袋中只有這樣的感受。你可以抓住我,甚至殺了我,你們用盡所有的方式,只是阻擋他娶我,我明白,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只是,你們如此的對待我,只是讓我用更大的決心支持自己,想要和他永遠在一起的願望,一定要實現。
可是,就快支持不下去了,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聲音,沒有畫面。什麼,都沒有。究竟過了多長時間?究竟我在這樣一個地方過了多長時間?不知道,只記得,一陣腳步聲,我從冰冷的地板上,驚醒過來。
“唔……”洛白掙扎的聲音,好像想要告訴那個腳步聲的來源,她在這裡。只是她不知道,那人,只是來取她聲音的樣本,好讓沈從森明白她的處境。
“救命!救命啊!”被取下口中的毛巾,洛白大聲的叫道,“沈從森,救我……”只說完這一句,毛巾立馬又堵進了嘴巴,瞬間的喊叫聲全部匿跡。
已經快沒有意識了,自己這是在哪裡?洛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想到。回到了過去嗎?好像,好像看到了一縷光。那是自己曾經站在的舞臺上,而臺下,有他灼灼的目光。
“從森。”洛白在心底叫道,“你在哪裡?像我招招手,好嗎?”
臺下的人好像有了迴應,看着她的眼睛眨了兩下,衝她,招了招手。從森,我能夠等到你迎娶我的那一刻嗎?我想穿着紅色的旗袍,悄悄地探出頭去,可以看見你騎着馬走在我的前方。
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嗎?沈從森,救我啊……
記憶到這個時候戛然而止,洛白不知道隨後是怎樣被放了出來,或者說,他們之間達成了怎樣的共同語言,才把自己放了出來。
只記得,模模糊糊聽到有人說:“好好照顧你們的當家花旦,可能有些病了,這些是慰勞她的。”
醒來就是自己熟悉的天花板,以及熟悉的味道。洛白明白,自己正躺在自己的牀上。可是爲什麼心中那恐懼的感覺不曾消亡過,而越積越多?那種不詳的預感,好像離自己越來越近,到底會是什麼,直覺卻又隱隱的退了出去。
“洛白姐姐,吃飯吧。”是那個妹妹,這幾日,都是她在照顧洛白,其他的人因爲忙着新劇目的排演,沒有能夠一直照看她,倒是有幾次有人來探望,說新劇目還要她出演,希望她快快好起來的話,只是她知道,這些,不過都是安慰。
“放在那裡吧。”洛白輕聲的答道,因爲失去意識之後曾經有過劇烈的哭喊,醒來時,嗓子就已經非常的疼痛了。
“洛白姐姐,還是吃點吧,你醒來的這幾日,都吃的太少了。”女孩子說道,邊拿起粥,放在嘴邊吹吹,準備喂洛白。
“姐姐是不是很沒用?”洛白輕輕的說,說的重了,嗓子會痛,可又怕小女孩聽不到。
“恩?”小姑娘擡頭看着洛白。
“姐姐是不是很沒用?”洛白又重複了一邊自己的問題。
“姐姐爲什麼會這麼說呢?”小姑娘眨了眨眼睛說道,“姐姐的戲唱的那樣好聽,怎麼會沒用呢?”
“我總覺得,我要失去他了。”洛白把頭轉向窗戶的方向,說道。
“大哥哥嗎?”小女孩歪着頭看着洛白說。
“恩,我總有一種預感,我會什麼都失去了。”洛白沒有看小女孩,只是望着窗外說。
“可是這和姐姐並沒有關係啊,不應該是男孩子追求女孩子嗎?姐姐你這麼美,並不是你失去他,而是他失去你啊。”小姑娘說着。
終歸是不懂吧。不管是誰失去誰,終歸會是失去吧。這次自己能夠平安歸來,也只有兩個結果吧,要不就是他成功了,自己能夠名正言順的做他的妻子,要不就是他失敗了,永遠,都不會再有可能了。
而聰明如洛白,怎麼會不知道這個最終的結果。沈從森幾乎沒有成功的可能,自己,更不想接受這樣的一個事實。
“姐姐!洛白姐姐!”是小女孩的聲音,能夠聽得出來,她匆匆忙忙的跑上樓的聲音。
“怎麼了?”洛白看着她喘着氣推開門,輕聲問道。
“那個哥哥,他現在就在樓底下,他說,他想要見見你。”小姑娘顧不得喘氣,嚥了一口口水說道。
“什麼?”洛白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用手,吃力的想要坐起身來。
“他說他想要見你一面啊!”小姑娘仰起臉,眨眨眼說道,不知道爲什麼洛白有這麼大的反應。
“告訴他,我不見。”試了幾次,無果,終於還是躺回去,洛白把頭轉向一旁說道。
“爲什麼啊,洛白姐姐?”小姑娘帶着不解,“姐姐不是一直想要見哥哥的嗎?”
“我不想見他。”洛白還是不看小姑娘,說道。因爲自己知道罷,見了,只是難過罷。
“洛白姐姐……”小姑娘想要走上前去。
“我不見!”扯着吃痛的嗓子,洛白喊道,聲音當中,甚至帶了哭腔。
“爲什麼不想見我?”男性低沉的嗓音在門外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