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凡事清濁,爲你一笑間輪迴甘墮。”
讓我們把時間推回到在李雲鍔餞行宴會的那夜。
於翎塵的失態是當晚最令人震驚的,但是令於翎塵也震驚的就是,當晚他的頂頭上司也在這裡,擅長使用劍術的日本留學歸來的陳先生。
之所以叫他先生,不僅是因爲他有着很淵博的學識,還有着溫文爾雅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讀書人家,深藏不露的高超的劍術是他在□□內部聞名的又一大原因。
那晚,於翎塵失態了,而他沒有。
他化妝成宴會的服務生,監視着整個宴會,其實他深知,洛白和這些人並沒有政治上的來往,但他依舊派給於翎塵這個任務,他想知道於翎塵對於這件事情的反應,以及處理。當然,於翎塵沒有交給他一份滿意的答卷。
當他大聲的吼叫說:“放開洛白!讓她走!今夜在這裡,誰都不許抓她,放她走!放她走啊!”的時候,陳先生也在,心思縝密如他怎麼會想不到這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
但是這絕不是他要的,他要於翎塵的能力,和處變不驚的作風,但是他並不知道,對於於翎塵來說,對誰他都可以做到處變不驚,唯有洛白,唯有那個誰都認爲微乎其微的戲子,對他而言是絕不能觸碰的,對他而言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當洛白走出了宴會酒樓的大門,慢慢走回自己的住所的時候,不知道她的身後發生了什麼。對,就在那一夜之後,於翎塵戴上了墨鏡。
於翎塵最後聽到那一句話:“你從來不懂懂你的我的心。”想哭,卻流不出淚來。
就在這時,陳先生從二樓走了下來,他面帶着微笑對於翎塵說:“你愛她。”擡起頭,看到神一般的人物站在自己的面前,不覺心中一顫。
以前的自己負責的事情都是他的管家代爲傳達的,從沒有見過本人的於翎塵不禁細細看起來這位先生,可是還沒有來得及看上幾眼,就只聽見:“鏘!”“啪!”的兩聲,眼睛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速度之快,可能站在一旁的茗墨都沒看清楚,只能分辨“鏘!”的一聲是拔刀,“啪!”的一聲是收刀。力道也掌握的恰到好處,沒有血濺五步,只是出現了一道細長的痕,一旁攙扶住於翎塵的茗雪都沒有發覺,於翎塵的一隻眼睛,從此再沒有了用處。
“知道爲什麼嗎?”沒有過多的話語,似乎就是陳先生做事說話的風格。
“於翎塵明白。”雖然已經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但是還是控制住自己,不能衝動。
“於翎塵,我很欣賞你,但是唯有這一次,我只想知道你有多大的潛力,很可惜,你失敗了,你,只剩一次機會。”陳先生也不看於翎塵,也許他已經異常瞭解了於翎塵的性格。
“在下明白。”於翎塵還是低着頭,不去看陳先生。
“李雲鍔走的時候,槍殺。”陳先生緩緩的轉過頭,接着說,“你知道,刺殺李雲鍔的任務肯定會成功,不一定是你,但我希望是你。”
“謝謝先生肯定。”於翎塵並沒有說什麼保證的話,因爲他不敢確定自己的狀態。
“如果下一次又失敗了,對不起,我要另選新人了,我很讚賞你,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說了能夠算數的,比如感情。”陳先生深知於翎塵和洛白的關係,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去挖掘於翎塵,好似一個寶藏,發掘他最最發光的一面。
可是,這一次的任務,於翎塵又一次失敗了。他不想去想自己失敗的原因是因爲什麼,他也不想去想最後的安排是爲什麼。他只是知道,也許自己在這條路上永遠走不下去了。
不管是在自己政|治追求的路途上,還是在自己人生的路途上,都走不下去了,當然也包括以後怎樣面對洛白。幾次,他都想過自我了斷,他深知組織上不會對他動手,但是,他仍然沒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氣和成功以後面對洛白的信心。
就是那日,約了洛白,買下整個戲園,只爲了聽你那一句:“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就是那日,明知道有人跟蹤還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戲園。就是那日,已然沒了活下去的信心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嗎?任他凡事清濁,爲你一笑間輪迴甘墮。
其實我聽到了你最後的問話,只是我無力回答你。
這就是事實,這就是真相,我想讓你懂。我也許以後也不會明白你所說的懂你的心,但是我只知道,你和我之間有着溝渠,我不去想這溝渠有多深多寬,只是想埋頭填滿。
洛白,我只是想讓你明白我有如何愛你,我不會表達,但是我選擇了這條路,就想要走下去,希望你也能像我一樣,勇敢的走下去。我希望你記得我,但是依舊能夠有自己的幸福。
也許我只是你生命中一段陪伴你的人,但是我依舊希望你可以找到你的彼端。我們雖然沒有怎樣過,但是,我們是親人,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親的親人。
洛白也許在今後的多長時間裡都不會得到那晚他問的那兩句話的答案,也許也從來都不會明白髮生了什麼又會有什麼要出現。但是她至少明白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到麻木的疼痛,以及孑然一身的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