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苦爭春, 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聽到沈從森說的話,洛白停下腳步。本以爲今生都不能與他相見, 可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在聽到這樣的消息的前提之下的相見。你總讓我聽你說, 可是, 你永遠都沒能給我滿意的答案。我知道, 我今生也許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那又何必再聽你說些什麼?
“洛白,”沈從森上前一步,抓住洛白的袖子, 生怕她再跑掉一樣,“你聽我說……”
“聽你說什麼?”洛白打斷她的話, 卻並沒有轉過身去看着他, 她怕自己一看到他就會不忍心說出這樣的話語, “聽你如何在別人面前侮辱我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沈從森有些着急,沒有組織好自己解釋的話語。
“那是怎樣的?”再一次打斷他的話, 洛白轉過身來。
“沈從森,你明知道我很愛你,你爲什麼忍心一次次的這樣傷害我?”不知何時,洛白的眼中蓄滿了淚水,“你明知道我這一生都不能和你在一起, 爲什麼還來招惹我?”洛白有些哽咽的說。
“不是, 我……”沈從森向來對於柔弱的淚水沒有反抗的能力,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洛白。
“拋棄我不是更加容易嗎?”又一次不等他說完, 洛白說着, “我這樣的人,生死在亂世之中又有什麼呢?我都沒有所謂了, 沈將軍你放過我吧!”說完,洛白就拿着衣服準備跑回住的地方。這樣殘忍的話,洛白自己說出來都感覺到心被一剜剜的疼,那麼他呢?疼了,就會放開手吧。
沈從森自然不肯再放開洛白的手,他用力的將洛白往回拉了一把,不讓她往回跑。只是這晚上發生的事情太過於多,已經有些體力不支的洛白被這樣一拉,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沈從森的懷裡。
這個懷抱來的多麼曠日持久,但好笑的卻是在這樣的時候。洛白的身體是涼涼的,而沈從森的身體是滾燙的。就這樣僵持着,洛白有一些無力,試了幾次,都沒辦法逃脫沈從森站起來。
而沈從森就這樣順勢抱緊洛白,讓她無法掙脫出去。也許她無法理解自己那些所謂的無能爲力,可是那又有什麼,就這樣的擁抱着就是自己最幸福的時候。瘦消的她漸漸安靜的在自己的懷中,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背上,好像還是無法確定這樣真實的懷抱。
更加用力的抱緊洛白,手上的力氣,好像要把她揉碎進自己的身體一樣。感受着她身上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溫溫涼涼的感覺,想要把她暖化,讓她溫熱起來。手漸漸的撫摸上她的發,自己多想梳着她的發,告訴她:“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這樣的感情,她會明白嗎?
吻,來的那麼及時。沈從森看着洛白輕輕的閉上眼睛,有眼淚還在眼角,沒有流下來。臉上的妝掉了些,花了些,都遮不住她的樣貌。自己朝思暮想的臉就在眼前,愛了那麼久的人就在眼前。
輕輕柔柔的吻,落在洛白的雙脣,沒有過多的停留,只是輕柔的觸碰,怕碰壞了什麼東西一樣。那涼涼的雙脣是那麼讓人心疼,這吻,算是個安慰嗎?沈從森不知道。只是他知道自己做下了決定,既然自己和洛白一樣,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彼此就是孑然一身的存在,那爲何不爲了彼此和彼此的以後去試一試,放下那些所謂的無能爲力呢?
再一次將她用力的抱緊,沈從森想在心底告訴她,自己要去爲了“咱們”的以後做出抗爭了。不能說出口的這些話,只是想要讓她明白,但卻不想解釋的像自己在炫耀着功勞。這些,只要做成就可以了不是嗎?她爲自己付出了這麼多,放開手一試對於自己來說又有什麼呢?
只這一個擁抱,就讓沈從森決定,再也不放開手了。
而被扔在原地的李雲鍔和茹芸,就沒有那樣的溫情了。起初還在等待沈從森回來,只是遲遲等不來。兩個人慢慢的往家的方向走回去,無言。
心中的事情多到無法說出,也不知道該怎樣說出。李雲鍔走在前面,想着剛剛茹芸說過的話,自己那麼想她,可是爲什麼追出去的是沈從森而不是自己?唸了那麼久的人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卻只糾結着其他的事情,而不是好好的看看她現在的模樣。是自己變了嗎?變得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嗎?
而茹芸的腦子也沒有閒着。爲什麼自己知道的是李雲鍔喜歡着那個叫洛白的女人,可是來找她的人,追出去的人卻都是沈從森?難道這微妙的兄弟關係,有這女人的功勞?心底兀自笑笑,像是發現什麼似的。
回到家,茹芸來到沈從森和詩洛涼的房間裡。果不其然,這麼晚了,詩洛涼還在等着沈從森。
“嫂子,你怎麼來了?”詩洛涼看見走進房間的茹芸,放下手中的書說道。
“洛涼,在等沈從森嗎?”茹芸明知故問。
“是啊,都這麼晚了。”詩洛涼又看了一眼表,說道。
“你可曾聽過,洛白這樣一個人?”茹芸笑着說,那笑意中分明掩飾着許多的東西。
“洛白?”聽見這個名字,再看見茹芸的表情,詩洛涼猛地想起了結婚時“賀郎酒”那一日沈從森的不正常。他被自己一茶杯水潑醒的時候口裡說着“洛,洛涼?”難道那個時候,沈從森想着的,就是這個女人嗎?
“對啊,洛白,原先京城的戲子,現在,在天津開唱。”茹芸並不多說洛白和沈從森之間的關係,她已經看出來詩洛涼有些明白了,她等着詩洛涼問自己。
“是嗎。”詩洛涼卻並不接話,不愧是大家閨秀,做什麼事情都滴水不漏,即使早就明白了這些,但是什麼也不問。
“恩……”看着詩洛涼也沒有問自己的意思,茹芸有些無趣,便起身要走。
“那嫂子,不送了啊。”詩洛涼沒有起身的意思,卻把茹芸氣得不輕。本想讓詩洛涼問問自己,一個人對付那個女人總比兩個人強。看來,詩洛涼和茹芸的想法不一樣。
沈從森回到家,已經很晚了。見詩洛涼已經躺下,便躡手躡腳的換了衣服,也急忙躺在牀上。
這時候,詩洛涼回過頭來對着沈從森說了一句:
“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去幹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