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陽間有散場, 死歸地府又何妨。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飄流在異鄉。”
“怎麼可能?全部?”沈從森的臉一下子暗了下來,不可能的, 這次的任務是自己親自經手的, 裡面的情報人員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肯定是有內鬼, ”李雲鍔手中拿着的名單, 摔在了桌子上, “而現在,根本無法確定。”
“不可能的。”沈從森擡起手扶着額頭,“會是誰, 會是誰呢?”
“這件事情,是你親手去辦的嗎?”李雲鍔擡起頭看着沈從森說。
“是我親手去辦的啊!”沈從森說, “挑的, 全是近旁最相信的人, 就連其中負責這次的線人也是投的我最信任的。”這次的計劃很重要,所以沈從森也沒有一點馬虎。
“可是這不對啊。”李雲鍔還是重複着, 還會有誰?
“我去調查一下吧。”沈從森說着,轉身準備走。
“等下,這個人,嫌疑現在很大。”李雲鍔把桌子上的某一個檔案袋甩了過來,“之前有在你的手下幹過, 查!”李雲鍔的語氣很堅決。
“誰啊?”沈從森邊說着, 邊打開了檔案, “他?怎麼可能?!”
資料上, 顧蠻微微側着的臉, 對着一個帶着黑色帽子,着黑色長風衣的人說着什麼。後面, 是他的詳細資料……
不可能的,之前的自己是那樣的信任他。幾乎把一切事情都交予他去辦,包括有關洛白生死的問題。怎麼可能,他卻投靠了共|黨?雖然沈從森的心中,從沒有過哪個黨|派好,哪個黨|派壞的概念,可是一晃多年過去,始終效忠於國|民|黨的他,心中早已將自己的存亡和國|民|黨系在了一起。
而現在,顧蠻有的時候涉及到一些有關天津保密局的工作還會和他聯繫。這麼多年,如果李雲鍔說的被證實了,那他隱藏的,可夠深的啊。現在的他還身居要職,又受詩副委員長的信賴,想要動他,又不容易。除非拿出足夠強硬的證據。雖然李雲鍔也找到一些有關他的不軌的東西,可是都也不夠證明他真的是共|黨的情報人員啊。
沈從森坐在辦公室,資料鋪滿了辦公桌,他手扶着額頭,怎麼也想不通,怎麼可能。
是不是應該先和他通一通電話,探探口風?沈從森這樣想着,拿起了電話。
“顧蠻,我是從森啊。”接通電話,沈從森說道。
“啊,沈主任,什麼事嗎?”顧蠻在電話那頭應道,聽不出任何的蹊蹺。
“是這樣的,我們這次的活動,你也知道吧?”沈從森故意沒有說出是哪次活動,可是在詩副委員長身邊的他應該很清楚。
“知道,是老佛爺吧?”顧蠻的聲音沒有任何的變化,他說道。
“是的,”沈從森說,“情報有泄露,怕影響到重慶方面和南京方面,要做改組,應該時間會提前,具體我再通知你。”
“好的。”顧蠻答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是筆在紙上的沙沙聲,可能是把事情記了下來吧。
“沒有了。”沈從森說,“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好的。”
電話被掛斷了,沈從森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下套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常用的方法,如果需要確認顧蠻是或不是,以他行事的風格,還要把這戲給唱全乎了。
“雲鍔,”沈從森推開李雲鍔辦公室的門說,“我剛剛給顧蠻去了電話,告訴他我們需要改組。”
“好的,”李雲鍔放下手中的資料說,“需要什麼配合?”
“我需要,你真的通知下去,不驚擾高層,只是情報人員要到場,每一個務必通知到,但是都說是真的,就好像我們真要改組一樣。”
“好的。”李雲鍔說道,我去辦這件事情。“可是,你之前沒有發現這個顧蠻,不對勁嗎?”
“沒有啊。”沈從森說,“我想,肯定還有其他人的操縱,具體的,我想見到他本人。”
“做記錄了嗎?”李雲鍔說。
“做了,”沈從森答道,“我們的電話,本身都有過監聽,肯定在保安科有記錄,這次的計劃由你提交上去,這樣就可以了。”
“很好。”
沈從森處理完這件事情,已經是下午四點鐘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件事情,沈從森怎麼都理解不了,自己原來最最信任的手下,會去投了共|黨,怎麼可能?自己親手提攜上來,沒有任何的不良記錄,也沒有任何的家庭背景問題,刨除是一開始就是共|黨潛伏在自己身旁的人員,那就只可能是中途投共了。可是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而現在,就只能盼着說的改組之後,情報放出去會不會再次泄露了。
洛白躺在牀上。她已經這樣在牀上一下午了。自沈從森走後,她就一直這個樣子。
我一直無法相信,你能夠如此認真的說出不愛,也無法相信,你真的可以說出口。當你說的話是我曾經當氣話說出的時候,我心中的震顫,你看不見。這樣也好吧,至少痛來的那樣徹骨,我可以當做已經麻木。可是爲什麼我卻感覺不到麻木,只是想哭呢?
我叫洛白,曾經唱花旦當紅。輾轉逃往南京,遇見過一個好心的日本軍人,一直幫我到了武漢,遇到了顧蠻,他照顧我不覺經年,最後我迎來的是失去了你。我曾經唯一的親人於翎塵死在你的槍口之下,可是爲什麼我不恨你,到現在,到你告訴我你不愛我的時候我還是那樣的愛着你?
我是一個戲子,我不配擁有你。我遇見你時,你是風華正茂的將軍,我真正失去你時,你是有成的保密局主任。我永遠的追逐你,放下我所有的自尊去追逐你,可是當我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遲了,我什麼都沒有得到的,孑然一身的,背井離鄉的,明白了,我不可能追上你。
我曾經想過一個場面,它那樣恢弘。如果你站在我的面前,你拿着槍,我的身後是威脅你的人,我想我一定會掙脫束縛,即使會被一槍擊斃,也想要奮不顧身的向你跑去。至少,至少只爲了讓你知道曾經有一個女子如此深情的愛着你。
三尺白綾,繞在房樑上。
可是我永遠都不可能有那一刻,如果我死了,像翎塵那樣的死了,會不會在身體冰冷的那一刻,心得到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