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長, 煙花繁,你挑燈回看,短亭短, 紅塵輾, 我把蕭再嘆。”
顧蠻沒有送洛白到天津, 只是送到火車上, 看着疾馳而去的火車, 什麼東西在心裡被打碎了,那聲音,沒人聽得見。
回到住的地方, 顧蠻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好像回到了在武漢的那些日子。那些戰火紛飛的日子, 她坐在那裡, 寂寞的, 看着窗外。雖然自己最後幫她找尋了沈從森的消息,但是好像是彌補錯誤一般的, 送她坐上去往天津的火車。如果不是自己,是不是他們早就相遇在了重慶?如果不是自己,那時的她會不會不是那樣的寂寞?
顧蠻留在了重慶,留在了詩副委員長手下,做了情報工作, 負責和天津方面的李雲鍔, 沈從森聯繫, 以及其他的一些事務, 自此以後, 再也沒有見過洛白,沒有聽見過她的消息。
坐在火車上, 洛白想象着和沈從森的重逢。那會是怎樣的場面?洛白曾經無數次的想象過那個畫面,寂靜的不想走出來。那會是一個明媚的午後嗎?你逆着光,背後有明亮的太陽,我望向你,看不真切你的面容和表情,是對我微笑了嗎?還是那樣站在那裡,像每一次的相遇一樣?我猜不出你的表情,你的軍裝側邊有一些灰塵,我想要幫你打掉,然而終究只是那樣淡然的看了一眼,我沒有任何表示,雖然在心中依舊期待你說一句:“洛白,是你嗎?”
想着想着,隨着火車隆隆的聲音,洛白的意識有些模糊。她不知道半夢半醒之間又想了些什麼。這旅途太過漫長,已經不知道該怎樣打發剩下的時間。可是,真的漫長嗎?比起那8年來說漫長嗎?不得而知。只知道,睡着的時候,洛白的嘴角,有不常見的微笑。
“天津,天津站!”男子站在車廂中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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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站到了!小姐?”男子站在洛白的身旁,打量着這個還在夢中的女人,那麼好看,還帶着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甚至不願意打擾這個美麗的夢境。
“小姐,天津站到了。”然而還是推了推洛白,男子說道。
“恩?”洛白坐直身體,只哼出來一個音節。
“小姐,天津站到了!”男子耐心的說道。
“哦,到了。謝謝您!”洛白說着,拿上自己那隨身的簡單物品,就下了車。
其實下了車才發現自己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站在街頭,洛白看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該去往哪裡,去找誰的洛白心中更是寂寞。我只身來到了這裡,我只知道,偌大的城市中有你,所以我來到這裡,可是現在我看到的只是一個冷漠的城市,我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沈從森,我好累。我該去往哪裡,休息一會兒?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住下的旅店,洛白坐在牀上,不知道如何是好。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城市,只是因爲他在這裡,所以就鼓足勇氣來到這裡。沉靜如自己,不喜歡搬來搬去,到陌生的地方。可是,大半個中國都走遍了,雖然不是每到一個地方都隨處轉轉,可是就這樣在祖國的土地上印下的足跡已經足夠讓洛白自己吃驚的了。
躺在牀上,洛白想着怎樣才能計劃着找到沈從森。顧蠻和中島鬱江留給自己的東西又夠自己堅持多少時日?在這個沒有一個認識的人的地方,如何謀生都是問題,如何在這樣的時候,見到他。
沈從森,如果某一天我就在街上和你撞見,這有多大的機率?可是幻想當中,總是出現。呵,自己已經傻到分不清幻想和現實了?
這就是自己所謂的堅持?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無從下手的躺在陌生的牀上,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做,到底該怎樣繼續下去。沈從森,你這個混|蛋。沈從森,你這個混|蛋!
“沈從森,你這個混|蛋……”可是真正說出口的時候,卻已經帶了哽咽的聲音,有些難過,不是嗎?
真的,好累。快要堅持不下去了。不知道這樣的堅持是爲了什麼。你能回答我嗎?爲了什麼。
哭着笑,是從沒有在洛白臉上出現過的神情,現在就是這唯一的一次。那張永遠平靜的臉上閃動的情緒讓人難以猜測她的心情,帶着自嘲的笑,以及眼淚,一滴一滴的,打溼了枕頭,洇成了好看的形狀,臉頰貼上去,有涼涼的感覺。誰說的眼淚是滾燙的,因爲世界太冷所以變成了冰涼的。現在的洛白,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是熱的還是冷的,只知道現在真的好累,想要休息。
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也許她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
第二天一早,洛白就醒了過來。看着窗外的太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還是無法確定,自己現在在的地方,已經是天津城了,無法確定,這就是那個有沈從森的城市。也還是無法從火車的搖晃中恢復過來,洛白決定,出去散散步,走走,順便打聽打聽。
走在路上,洛白一邊記着路,一邊想着事情。去哪裡打聽一下政|府在哪裡呢?可是問政|府在哪裡,這話怎麼說得出口?一邊想着,一邊走着,洛白甚至忘了看路。忽的,撞進一個人懷裡。
那人抱着許多東西,許是也沒有看清路吧,兩人撞了一下,東西掉的滿地都是。
“對不起對不起……”洛白一邊說着對不起,一邊懊惱自己竟然忘記看路,還撞到了別人,一邊還幫忙撿着掉落在地上的東西。
“你是,洛白吧。”那人邊撿東西便不經意的擡起頭看了一眼。
頓了一頓,洛白緩緩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