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悽悽復悽悽, 嫁娶不須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可算讓我抓到你了!你是誰?”沈從森拽着那人的衣袖,就拉進了包廂, 大聲說着, 還反手把門鎖上了。
“小, 小爺別生氣。”那個人看起來慌慌忙忙的, 有些恐懼的回答道, “我,我就只是個送信兒的。”
“送信兒的?”沈從森眯起了眼睛。
這個人穿着青色的布衣,有點邋遢, 帶頂棕色的帽子,瘦削的骨頭都能看出來。本身不覺得, 被他這麼一說, 越來越覺得他只是個送信兒的了。
“對, 對啊,小爺, 您看看我,一看就是那窮的叮噹響的那種人,怎麼可能有什麼別的圖謀呢?”那個人畏畏縮縮的,訕笑着說道。
“是有人找你的嗎?”沈從森退回到離門口最近的座位上,又指指旁邊的座位說道, “坐。”這一句強硬的感覺, 讓那個人躲閃不得, 因爲下一秒, 沈從森把槍掏了出來, 甩在了桌面上。
“是,是小的被帶到一個地方, 有爺囑咐說讓小的幫忙送信兒,小的,小的就照做了。”那個人坐下之後又顯得坐立難安的,摸摸這兒,動動那兒的。
“所以,你不知道是誰嘍?”沈從森擡着臉,好笑的看着這個人,順手點上了一支菸。
“是,是,小爺,您別爲難我,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啊。”這個人說道,那種諂媚的笑一直都從未從他的臉上消失過。
“那好,那你爲什麼又答應他呢?”沈從森把煙一下子按滅,臉湊得離這人賊近,眼睛在他臉上掃來掃去。
“不,不瞞您說啊,這個人和我一樣,原先是北京的,說話帶着一口京腔兒,”那個人被沈從森盯得受不了,嚥了一口口水說道,“最,最主要的就是,他答應給我錢用來治好我母親的病。”
“哦?北京人?”沈從森在腦海中搜尋來搜尋去,臉也逐漸的離開了那人的臉,那人也彷彿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看着沈從森陷入了沉思。
“小,小爺,您別爲難我,”那個人看着沈從森說,“我跟您說,那人還說讓我第一次送到辦公室的時候要立刻走開,這次要故意被抓住……”
“是,嗎?”沈從森審視着這個人的臉。
他的汗水都要浸溼衣服了,臉上也落下一滴一滴的汗水,那有點尷尬的笑容還留在臉上,越想越覺得是真的,如果是訓練有素的人,哪會這樣的不鎮定呢?況且,他還把第一次送信到辦公室的情形也說了,那麼,真的如他所說嗎?
“是的啊,小爺,真的是這樣的,我被那人帶走,然後,都沒有看見他長得什麼樣子啊,只聽到了聲音而已。”那個人還是不知疲倦的笑着說,極力的辯解,這不像是一個真正的情報人員或者什麼真正訓練過的人的樣子。
“那好,你跟我來。”沈從森說着,一手拿起信和錄音帶,一手拽着這個人說道。
車很快駛到了保密局,已經是傍晚的光景,馬上就要天黑的樣子了,保密局除了執勤的人員,應該就沒有別的人了。沈從森拽着這個人的衣袖,把他拉下了車。
“小,小爺,您這是帶我去哪啊。”一路上,包括現在下了車,這個人就不斷重複着這句話。
“我再說一次,閉上你的嘴,我不喜歡說重複的話,你最好乖乖的,否則別說我對你不客氣!”沈從森捏着這人的下巴說道。
“好,好。”這個人看了沈從森略帶怒氣的臉,只好這樣迴應。
“今天上午,是你送的信,對嗎?”沈從森說道。
“對,對的。”那個人戰戰兢兢的說。
“好,帶路!”沈從森冷冷的說,又掏出槍來,指着那個人的腰。
“好,好。”那個人越發的緊張,腿有些顫抖的往前走着。
終於,挪步到了沈從森的辦公室門口,他又恢復了拽着那人袖子的動作,把門打開了來。
“你來聽聽,這個人,和和你說話那個人,是不是一個聲音。”沈從森邊說着,邊把上午收到的錄音帶放進了錄音機裡。
錄音帶一點點卷着,聲音也一點點的滲了出來,沈從森撫着額,不想去想錄這盤錄音帶的時候洛白是怎樣的表情,怎樣的心情。終於,錄音到捲到了最後,一陣悉悉索索過去之後,是長久的安靜,和隨之到來的一聲“啪”,錄音帶彈了出來。
“聽好了嗎?是不是?”沈從森重複了一遍問題。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這個人有些微微顫抖的,說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什麼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你糊弄我嗎?”聽完錄音帶的沈從森本來就帶着一股怒氣,他乾脆的掏出槍來,上了膛,“說,到底是不是?”
“小,小爺您別急啊,”那個人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那人跟我說話的時候用的京腔兒,跟這語氣就不像,但是聲音,我倒覺得有些相似。”
“那好,我這麼問你吧,”沈從森深吸一口氣,把槍放在了桌上,說道,“你覺得,他的京腔兒正宗嗎?”邊說,沈從森邊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
“這……”那笑容看的這人心裡發毛,他努力回想着,“不,不那麼正宗,應該不是老北京吧,感覺有點像現學現賣,”那個人說起來,又有點收不住的樣子,“就是,屬於那種音很準確,但是感覺不太對的樣子。”
“好,我明白了。”沈從森說着,擺了擺手,“滾吧!”
“謝,謝謝小爺!”這人也沒想到沈從森說讓他走說的這麼快又這麼不經意,連滾帶爬的,出了保密局。
“噗!”一口鮮血涌了上來,這個人回頭張望,是那個窗口,自己剛剛出來的窗口,那個小爺的槍射中了胸口。可能直至他死亡,都無法理解爲什麼自己什麼都說了還是逃不了一劫,也肯定不明白這種保密局做事的風格是這樣的決絕。他想着自己就這樣死了,還有母親,被人利用了,卻永遠都不知道被利用了的小人物,在風中慢慢的倒下。
沈從森看着自己的槍,還冒出絲絲的青煙。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個必要,可是,這個人是那樣的不可靠,別人一要挾,就什麼都說出去了,那就只能,讓他死了。
他慢慢的拿起在飯店拿到的那盤錄音帶,抽出剛剛彈出的那盤,把這張放了進去,嘈雜的聲音,讓他不自覺的想要捂住耳朵,捂住胸口,那種感覺難受的讓他想哭。
過了沒有一會兒,錄音帶中傳出了聲音:
“沈從森,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