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君莫惜花前醉, 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
和顧蠻一起乘上去往重慶的船之後, 洛白便開始了無盡的想象。這些日子裡, 這麼久的時間裡, 都無法停止思念的情緒, 以及即將見到沈從森那樣興奮的感覺。每次想到這裡, 眼淚都甚至要掉下來,堅持了這麼久的甚至都快被稱作信仰的東西終於能夠實現,怎麼能不讓人激動, 怎麼能不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
“洛白小姐。”顧蠻的笑帶着陽光,他們站在船頭, 今天天氣很好。
“恩?”洛白回過頭來看着顧蠻, 心情也如陽光照進來一般。
“洛白小姐, 我真替你感到高興。”看了這麼久的洛白,她的情緒, 她的心思,都快被看遍,但是仍然放不下這個女子,那份纖弱,那份執着。
“這還真的感謝顧將軍啊, 如果不是你, 恐怕, 我早在武漢死了。”洛白說着, 想着剛到武漢時, 被帶到審訊室的無助之情,那感覺, 自己就要止步於這裡的感情,她再也不想再來一遍。
“那你不是更應該謝謝那個日本將軍?”顧蠻毫無顧忌的說着,他並不瞭解這對於洛白來說的感覺。
“日本將軍。他給了我那麼多,而我無以回報,並且,給他帶來的,很有可能只是災難。”洛白說的淡然,可是心中無以復加的愧疚和感激也許只有她自己明白。
“可是,我們不是應該恨日本人嗎?洛白小姐會覺得矛盾嗎?”顧蠻看着遠方,話語間並沒有什麼刻意。
“我恨日本人,但是唯獨這一個。也不算矛盾吧。”每個地方都有好人有壞人,不是嗎?
“可是,喪|盡|天|良的是他們啊!”無法體會他們的一點點好,顧蠻咬牙切齒的說。
“對,喪|盡|天|良的是他們,無法原諒。”洛白附和着,目光也落在遠方,她能做的也只是結束這個話題,不再說起有關於中島鬱江的所有。
“洛白小姐,我一直很疑惑。”過了一會兒,顧蠻看洛白一直不再開口,便又挑起話來。
“什麼疑惑?”洛白不看他,只是淡淡的看着遠方,那種磅礴的情緒,一點也沒有流露出來。
“爲什麼,你那麼堅持對於沈將軍的感情?”顧蠻鼓起勇氣,終於說出這樣的話。見到沈從森之後,這個女人就和自己沒有關係了吧,就算他已經有了太太,洛白也不可能再和自己有一丁點關係了吧。
“因爲,只是因爲我愛他啊。”被問到這個問題,洛白一時語塞,只說出一句這樣的話。
“你怎麼知道,自己愛他?你們的交集那樣少。”顧蠻說到這,自覺有些不當,但還是硬着頭皮說完這句話。
“看他眼睛的時候,我明白,他愛我,望向他時眼裡不自覺的柔情,我明白,我愛他。”洛白還是保持着那樣的姿勢,有的時候自己都懷疑過自己的情,怎麼回答這樣的問題?
“不,我還是無法相信,無法想象,爲什麼。”顧蠻這樣說着,他害怕從此之後這個女人跟自己就完全沒了關係。
“顧將軍,當他出現在我的生命當中的那一刻,那樣的笑容就已經完全把我冰封的心融化了,他爲我做出的那些,儘管有那麼多的不盡人意,我還是依舊明白他的用心。”洛白這個時候轉過了臉,看着顧蠻,接着說,
“也許你會說這樣堅持爲了他值不值得,這樣的執念,我放不掉,甚至覺得,只有他的存在,纔是我要的未來,或者,你想問,他已經有了太太,我不在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乎,我只想看見他,瞭解或者不瞭解,能或者不能,都不重要。”一口氣說完了這些,洛白有些微微的喘息。
“我明白了。”當洛白說出最後的那句都不重要的時候,顧蠻就已經明白,情到深處,怎麼能夠說出爲了什麼。只要看着他就足夠了,不是嗎,就像自己,或者還有她說的那個中島鬱江,能看着她,就已經足夠,就算不能陪伴,但是自己知道了自己的情,也就足夠了。
“對不起,將軍,這些話,就隨江飄遠吧。”洛白看着顧蠻低下去的頭,還是有一點愧疚的說。
“沒有關係啊,洛白小姐,能夠陪你找到沈將軍,我很高興。”顧蠻擡起頭,看着洛白,那樣的笑容洛白見過,像沈從森的一樣,帶着陽光,好像觸動了某個神經,只是這是顧蠻,不是沈從森,再燦爛的笑容,也無法消逝現在洛白心中的寒冷,彷彿只有看到那個人,才能重新看到陽光。
“我們進去吧。”洛白說着,已經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重慶火車站。
“從森,洛涼就交給你了。”詩副委員長拍着沈從森的背說道,眼裡有看好沈從森的笑意。
“岳父放心,一定照顧好小涼。”沈從森說着,還像是作秀般的摟緊了詩洛涼。
“親家這一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啊?”詩副委員長轉向李司令的方向說道。
“那還不快嘛,什麼時候來天津啊!”李司令說着,又和詩副委員長握了握手,感覺不像親家,倒像是工作的合作伙伴,而事實不就是這樣的嗎。
“小涼,記得來電話啊。”詩太太說着,就差落下淚來。
“知道了,娘。”詩洛涼說着,心中不禁寫滿悲傷,眼前這個女人,不就和自己的命運一樣嗎,嫁給自己不愛的人,度過一生,最愛的女兒也要遠走,跟着她不愛的人。
“好了,車就要開了,走吧。”李司令說着,示意李雲鍔夫婦先上車。
沈從森也跟在後面上了車,留下李司令和詩副委員長又說了幾句什麼,也上了車。
火車隆隆的響聲傳入耳朵,車開了。目的地,天津。
沈從森無法描述自己現在的心緒,不知道是喜是悲,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迎接接下來的一切。天津,對於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地方,而能否再遇見她更是奢求,所以自己在高興什麼,又在悲傷什麼呢?嘆了口氣,沈從森在車上昏昏睡去。
長江上碧波盪漾,一直搖搖晃晃,到了重慶。
帶着洛白,顧蠻來到國|民|黨駐重慶辦事處。而迎接他們的,正是詩洛涼的父親,詩副委員長。
“顧蠻,顧將軍。”詩副委員長說道,洛白在外面等待。
“副委員長。”顧蠻說着,敬了個禮。
“坐吧。”詩副委員長說着,也坐了下來,“那麼現在,你就調任在重慶了。”
“還多謝副委員長提攜。”顧蠻邊說着,邊想着怎樣措辭,好問一下現在的沈從森在哪個地方。可是,詩副委員長的下一句話,竟讓顧蠻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