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自斷天休問, 獨倚危樓。獨倚危樓，不信人間別有愁。君來正是眠時節，君且歸休。君且歸休, 說與西風一任秋。”
“爲什麼不想見我？”不難聽出, 這是沈從森的聲音。低沉, 有點沙啞, 隔着門, 無法想象他的表情。
“……”洛白的表情僵在了臉上，怎麼會，他怎麼這麼快就已經在門口了。
“爲什麼, 不想見我？”口氣中有些軟下來，只是稍微頓了頓, 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我只是不想見你而已, 保密局的主任, 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您應該回到家裡, 或者坐在您的辦公室中，而不是在一個戲子的房間外，問她，爲什麼不想見你。”洛白背對着小女孩，掩飾着內心的感覺說, 那冷淡的語調, 和當時劇烈哭喊的她完全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洛白, 我……”沈從森還是站在門口, 沒有敲門, 也沒有詢問能否進來，只是隔着門說話。
“主任, 不要說了，你我本是陌路，還請回吧。”兩個人就這樣，隔着門，小姑娘站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洛白，請你不要這麼說。”沈從森聲音當中的落寞，一直都沒有消失過，洛白知道，她要面對的，終於需要面對，而不是想躲，就可以躲得過的。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從牀上下來，大步的走向門口，嘩啦一下把門打開，洛白說道。
“我……”沈從森本是低着頭，一下子門被打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他看着洛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如果，你沒有能夠娶我，就請回吧。我的將軍。我愛你，但是，你我終究不可能，告訴我你恨我吧，告訴我你討厭我吧，讓傷痛來的快一點吧。”洛白說着，蹲了下去。
臉上的表情，是沈從森從來沒有見過的難過。比起冷淡，沈從森更害怕這樣的洛白。他見過了冷到至極的她，更懂得面對那樣的她，而這樣脆弱的感覺，讓沈從森反而不知道該怎樣安慰。
“我，還在努力。”沈從森也蹲了下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說道。
“努力？”洛白甩掉他的手，“主任，連我都搞的清楚的狀況，您怎麼就不明白呢？”洛白的眼眶紅紅的，嗓子也有些啞，她擡起臉的一瞬間，讓沈從森覺得時間都彷彿停止了。這種樣子的洛白，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他見到的洛白，永遠都是淡淡的神色，從來都沒有過多的表情，就連在臺上的演出，大多也都是淡淡的笑，或默默的泣。這樣熱烈的感覺，本不屬於她，可是當它終於出現的時候，卻那麼的讓人心動。
只是，自己不知道何時才能夠再看到這樣的她了，只是自己知道，也明白，她的意思，李局長的意思，詩副委員長的意思，所有所有一切的意思，他都知道。這輩子，怕都是不再可能了。
“洛白。”沈從森咬了咬牙，“對不起。”
“我知道，沒關係，我不怪你。”洛白的笑，是那樣的美麗，是不同於微笑的盛放，在她的臉上，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最美的東西，“謝謝你，我的將軍。”
“洛白，你不要這樣好嗎？”沈從森搖晃着她的肩膀，而洛白，已經快支撐不住自己，坐在了地板上。
“沈將軍，你記得我們的初遇嗎？”洛白的臉上是如此寂寞，一個命途如此多舛的亂世當中的女人，爲何要受到如此捉弄。
“夠了，洛白，”沈從森說道，也許洛白說得對，是不是自己告訴她從沒有愛過她，讓她來的更爲爽快，讓她更加能夠忘了自己，“別說了！”可是終究是說不出口吧。
“將軍，你說，我是戲子，你眼裡的戲謔，我看的清清楚楚。”洛白說，“你深邃的眸子，我想要探尋，我一點都不後悔，瞭解你，愛着你。”
“可是我從沒有愛過你！”沈從森把臉別過去，沒有看洛白的臉，不敢看她的表情。
“謝謝你，告訴我。”洛白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來，走向自己的牀邊。
“可是，洛白……”沈從森伸手想要扶住她，可是奈何總是晚了一步，再抓不住她。
可是，可是我說的都是假的。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愛着你。可是，可是我也從相遇到了現在，一直以來。洛白，我知道這些你也許都不知道，你恨我吧，罵我吧。所有的人都來罵我吧，我沈從森活該被罵。男人到如此地步，還有什麼解釋的呢？
“將軍，你走吧。”洛白慢慢的坐在牀上，擡起臉說。
“再見。”默默的言語，手中的帽子，還扣着放在身側，低着頭，半彎着腰退出洛白的房間。多麼恭敬的姿勢，多麼禮節的樣子啊，呵，這一直就是你對待我的方式吧，沈從森。
而洛白微閉着雙眼，不想讓眼淚流出來的表情，也永遠的刻在沈從森的心中。再見，我最愛的人，再見，我的愛。
我不知道今生還可否與你相見，我也不知道是否你能夠明白我的心絃。可是這些都還有什麼用呢？我們這一生都無法相守，說這一切的一切，還有何用呢？只是還是無法放下嗎？只是還是無法忘記嗎？
無法忘記你說過的愛，無法忘記你淡淡的笑，無法忘記那些你爲我付出的一切。曾經的淚，曾經的倦，是不是隨着記憶都會風乾了？
我想象着，回到最初相遇的時光。如果，我當時真誠的笑着說：
“你好，我是沈從森。我是個軍人，小姐，您真美。”
會不會一切，都將不同。
沈從森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那些剛剛說過的話，自己想起就想作嘔。如此狠心罷，而瓜葛，牽絆，是不是可以就此斷了，再無聯繫了。如此，就好了罷。
只是沒有想到，剛剛回到家的沈從森就接到李雲鍔的電話，讓沈從森立刻到他辦公室去一趟。聲音當中的緊急，超越了以往發生過的任何事情。
“特務組的情報被泄露了，很有可能，這一次精選出來的情報人員，會全部殉職！”剛推門進來的沈從森，就聽見李雲鍔脫口而出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