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章 盆滿鉢溢意料外 離情別緒自怡然
無論是看透了官場避禍，還是真心迴歸，從汴京坦然離去的谷朝陽算是得到善安，靈兒和風厲會何去何從？待我爲你慢慢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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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桀狂笑不止，道：“風厲，你和爹一樣，都是打仗打傻了，可是！”他說完這話，向下看了看自己的腳，用極爲微小的聲音道：“你們是我永遠也成不了的人，無論我再怎麼努力也好！”
他這看似無源之水天上來的感慨，一時間倒是讓風厲不知道該如何作出迴應，說實話，雖然是親兄弟，可是在一起生活的日子極短，也沒有什麼過多的交集，而風厲幾乎一年只見到他一次半次，多數時候都是喝得醉醺醺的，要不就發酒瘋，要不就被人像是死狗一樣擡進去，如此頭腦清晰地同他聊天，記憶中，還是第一次。
正尷尬間，只見從屋子中走出一個極爲妖豔的女子，朝他們兄弟二人走過來，滿臉堆笑，一看這種熟練地笑，便知道這女子並非正經人家的姑娘，來到亭中，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桌前，爲風厲倒酒，笑道：“久仰大名風厲，今日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小女子玉珂，先乾爲敬！”說完便將風桀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風厲起身迴應，將酒飲下，這兄弟倆仍舊不知道該如何自居，都沉默不語。
玉珂連忙爲他們二人斟酒，笑道：“二少爺這是第一次來，原本想做些好菜的，可是大少爺方纔才讓人通知，來不及，二少爺千萬不要見怪！”
風厲看到風桀已經將手放在玉珂的大腿上，雖然有些難堪，但是也不方便說些什麼，只是笑笑，玉珂很顯然已經看到了風厲眼中的不認同，連忙將風桀的手推開，笑道：“二少爺不要見怪，這是大少爺的習慣，他這個人雖然放浪形骸、好色一些，但是人不壞，你們風家人人都說他是紈絝子弟，其實是你們不瞭解他，他也有他的痛苦！在你和風將軍一同奮勇殺敵、駐守邊關的時候，他也擔心你們，你們成爲衆人仰望的大英雄的時候，他也爲你們高興，只是他不能隨你們一起，心中也很是遺憾！”
風厲看了看眼前濃妝豔抹的玉珂，笑笑，道：“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我們畢竟是兄弟！”
風桀聽到這句話，立刻從桌上站起來，道：“聽到了沒有，他說我們是兄弟，我就說，這血濃於水的親情，是不會被一兩個誤會給割斷的！”
玉珂笑了，不知道是習慣還是天性，總覺得有些狐媚，讓人覺得不正經的樣子，風厲看到她伸手將彈起來的風桀拉下來，又在他耳邊叫囂道：“那是風厲胸懷廣博，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也能原諒你，好了，現在你該放心了吧！”
風桀點點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止不住地傻笑道：“我還不算放心，要是你收下這些銀兩我才放心！”
玉珂擡頭看看擺在風厲面前的銀票，笑道：“二少爺，你就拿着吧，這些錢都是大少爺辛苦經營賺來的！一點兒都不帶摻假的！”
這話讓風厲更加奇怪，一直以來，都以爲他不過是個整日留戀花叢的花蝴蝶，除了吃喝玩樂之外，好像沒有任何的用處，從來沒有想到，他還能掙錢。
看到風厲一臉疑惑，風桀倒是放開了，笑道：“我沒有功名，也沒有在朝爲官，我最擅長的，就是玩兒，我也可以因爲玩兒掙錢！”說完這才細細將老底兒交給風厲聽。
原來，風桀雖然從軍不成，寫文章也不算是出類拔萃，但是憑藉這靈活的腦子和與王世倫的關係，這城中幾乎半數以上的風月場所都是他名下所有，加上零零碎碎的客棧、酒樓，加起來可謂是富甲一方，就連汴京城中的廊坊，也是盡由他管理，每月光是管理費，都不止他放在風厲面前的那些。
聽到這裡，風厲心中感覺複雜，卻實在無以言表，看到風桀雖然說到自己如今已經富可敵國，但是卻仍舊是一臉的頹喪，也許對於他來說，不能繼承風顯揚的衣鉢，再成功也算是一種遺憾。
風厲笑了笑，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道：“大哥，雖然我們的人生不同，我也不一定認同你的做法，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大哥，這是什麼也改變不了的事情！”
風桀聽到風厲稱呼他爲大哥，一時間激動得無以復加，其實對於風桀是個這樣的人，他並不感到意外，看他娘王世雅就知道，他不會是個壞人，只是個有些壞習慣的人罷了。以前真的對這母子二人有太多的誤會，如今在自己離開之前，可以全數解開，也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風桀感慨萬千，卻怎麼也說不出些大道理來，只是笑，笑完又羨慕地道：“風厲你可以抱得佳人歸，我就不行了，要是我將玉珂帶回家，先不說爹，就是我娘也不會放過我的！”
風厲有些奇怪，道：“從我看到的大娘，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不僅如此，總是感同身受，既然你如此喜歡玉珂姑娘，便是帶她回去讓大娘看一看，什麼事情都好商量！”
聽到他這句話，幾乎是同一時間，玉珂與風桀都大笑起來，這更讓風厲有些迷糊，便又不知道說錯了什麼，只能看着大笑中的兩人。
風桀還未說話，倒是這位玉珂大方地道：“二少爺覺得玉珂怎麼樣？”
風厲有些爲難，想了一下，才道：“你很漂亮！”
玉珂聽了，並沒有回答風厲，而是將頭轉向一旁的風桀道：“你的弟弟，的確是個好人，他沒有說我是青樓女子，煙花流鶯，還誇我漂亮！”風桀一臉驕傲，道：“你也不看看，他是誰的弟弟！”
風厲還想說話，便被風桀打斷，道：“行了，不必說了，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如果真的說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要講三天三夜，你可以勇敢地選擇和靈兒在一起，我們卻註定了一輩子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要是問我原因，我想，只能這樣說，我不是大英雄風厲，她也不是死心眼兒的美女谷靈兒，我們沒有將來，沒有出口，但唯一好的是，我們有現在！”
風厲完全聽不懂這風桀的話，雖然素來知道他胡攪蠻纏的功夫了得，卻不知道他也有如此的無奈，再看這玉珂也是一個神奇的女人，眼睛中，也只看得到風桀，但是卻能夠縱容在他們的家中，存在着那麼多同她一樣的女人，那些女人，也都管風桀叫相公。
這來自疏遠親情的溫暖，讓風厲感覺怪怪的，他仍然不覺得風桀生活得如同他一般率直坦誠，也不覺得惺惺相惜，可是，卻並不覺得他討厭，其實，仔細得看一看，他並不似以前那麼面目可憎，長得有些瘦弱白淨，但是五官卻也同自己有幾分相似。
只是，實在是執拗不過，應是將那些銀票收了，風桀才肯放他走，臨走之時，風厲又悄悄將銀票塞到他口袋中，醉意已濃的他忙着同玉珂交頭接耳，並未在意，從他的宅子中出來，一路走來，心中難言。
回到谷家，只見丫頭動作麻利，已經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妥當，就那麼一堆地靜心捆過，又用油紙細細地包裹了一層，這才放心，又命人仔細清點有沒有遺漏，說到這裡，看到他回來，便道：“二少爺，你是不是跟夫人說說，讓我也跟着谷老爺和谷夫人回鄉去吧，她們兩位老人，怎麼能夠照顧自己呢？靈兒和你又不能隨行，這可怎麼辦？”
風厲笑笑，寬慰她道：“放心吧，谷家在當地也算是個大戶，谷老太太還健在，如今雖然獨自生活在鄉間，但是身邊使喚丫頭、護院家丁也還是有的，更何況，這一次，岑叔叔跟他們一同回去，不必擔心了！”
丫頭聽了，不再多說，但仍是擔心。風厲又道：“你就放心吧，丫頭，我雖然不能同行，但是有豆子一路照料，一定會妥妥貼貼的！”
正說着，只見王夫人帶着錦華前來，身後跟着一衆下人，肩挑手提拿了很多東西。丫頭一看，連忙上前請安，谷夫人同靈兒出來，看到了這個，也連忙上前請安。
王夫人很高興，拉住谷夫人的手笑道：“我真的很羨慕你們，其實我早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顯揚這裡還不能走，如今邊關危殆，皇上雖然心中記恨風厲，但是卻仍要倚重顯揚，我們只有緩一緩，待有了時間，我們也去找你們吧！”
谷夫人連連點頭，道：“那是最好不過，風將軍若是卸甲歸田，便在我們家鄉，讓朝陽爲他建上一座宅院，優哉遊哉，四人爲伴，最好不過！”
錦華與丫頭將所有的東西收下，又忙着整理，谷夫人一看，這王世雅雖然是大家閨秀，但是心思細膩，大到牀褥被單到錦緞布匹，小到路上小憩時的檯布、墊桌、小點，一一準備妥當，心中有些過意不去，想到谷朝陽兩袖清風，自己也身無長物，便道：“夫人這樣的大禮，我們無以爲報不說，還要將靈兒託付給你照顧，這孩子並不懂事，希望你多多包涵！”
王世雅笑道：“我很喜歡這個孩子，你就放心吧，我沒有女兒，會將她當作我自己的女兒！”
相談甚歡。
三日之後，谷朝陽協同夫人，與岑宇一起，由豆子帶領的一百精兵護送，一行浩浩蕩蕩地整整十個馬車，回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