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九章 隻身前往赴龍潭 滿心迷茫渾不知
措
風厲心中明白靈兒若是知道他此行的目的,一定會跟着前去,強忍住心中的不捨,只對她說,自己是要護送老軍醫回城。
老軍醫冷笑了一聲,說:“我幹嘛要你送,我自己走還快一些,你還是照顧好你的娘子好了!”
風厲只笑不答,眼中卻是不容退讓的堅定,深知他性格的老軍醫猜到他有些難言之隱,便閉口不再說。
此行原想帶着豆子,只是看到豆子於湘月正在甜蜜之中,此行前去,危機重重,自己已經淌了這灘渾水,無法抽身,不能再讓豆子也被捲了進去。
所以當豆子說要跟着他一起去的時候,他笑道:“這一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趁着這一次我到秦州去送老頭子,你就護送靈兒,帶着湘月去看望谷大人夫婦吧!靈兒與他們一別已經是數月了,別人去我不放心!就只有拜託你了!”
豆子聽了,連連點頭,說:“你只管放心便是,我將她們送到,就立刻到秦州去找你!”
靈兒聽到這裡,上前來拉住他的手臂,說:“既然是省親,看望父母,哪有一個人回去的道理,我在這裡等你吧!你這一來一回也不過是大半個月的時間。”
風厲將她的手握住,笑道:“你放心吧,我在秦州待的時間比在京城中還要長,又怎麼會有什麼麻煩呢?更何況,老頭子和軍師都在,不比擔心的!若是我不在身邊,你要照顧好你自己,等我的事情辦完了,就立刻去找你們!”
靈兒聽他這樣說,完全沒有任何破綻,她也明白皇命難違,只得點頭。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王世雅一聽說靈兒要回家省親,連忙讓錦娘和丫頭準備禮物,劉氏雖然不說話,但是卻一直看着風厲。
風厲朝他笑笑,說:“放心吧!娘!沒事的!”
所有的人都被他騙了,但是風顯揚卻洞悉了某種危機,經風厲叫道一邊,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厲兒,你同我說實話,皇上這到底是何用意?”
風厲笑笑說:“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所有被召進宮的大夫都有人護送,人手不足,讓我送送老頭子,也不奇怪!”
風顯揚板起臉說:“在我面前,你就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恨你搶走了靈兒,一直咬牙切齒的,這一次看到你和靈兒安然無恙地歸來,自然知道你在他面前耍花樣,就算不打算追究你的責任,也不會如此看中你,就算是讓你送人回秦州,也可以下個聖旨,用得着親自接見你?”
風厲看到實在隱瞞不過,纔在風顯揚面前,將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風顯揚看看風厲,眯起眼睛說:“皇上這唱得是哪一齣?”
風厲苦笑着說:“若是我們父子都能揣測聖意,就不會一個面對朝政置身事外,充耳不聞,一個觸怒聖言,親近不得。”
風顯揚笑道:“那倒是!”
說完將手放在風厲肩頭拍拍說:“厲兒,你此行艱險,雖然有金牌可以調動軍隊,但是現在秦州守軍已經輪換,雖然知道人,但是卻並不熟悉,與這位盧有志是什麼樣的關係,也不明朗,他手下的守軍也多數都是不相識之人,只有軍師仍然駐守易門,可是手下人數很少,你這也算是孤軍奮戰,千萬要小心行事!”
風厲寬慰他道:“您且放心,風厲一定會小心的,從來都知道,自己不是孤身一人,我一定會活着回來見您!”
風顯揚心中惴惴不安,但看到兒子胸有成竹,又轉頭看到靈兒和王世雅、劉氏,不想讓她們擔心,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再做出任何擔憂的表情,可是卻實在是無法僞裝,便拉了風厲出來,讓劉博對王世雅說,自己想參觀一下風厲的新宅子。
王世雅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爲靈兒備好回家的禮物,無暇顧及他們父子二人,只是微笑着遠遠地揮揮手錶示已經知道了,又扭回頭忙去了。
風厲將風顯揚帶到自己和靈兒的新居,一進門便看到院中花已經開了,想到數月沒有回家,有些擔心地方蒙塵,讓父親無法落腳,不想卻是很意外,整個院子十分乾淨,就連地上的落葉也只是剛剛落下的幾片,頓時心生警覺,四處查看。
只見一個身穿淡綠色衫裙的女子,正坐在池子邊的石頭上,用手中的饅頭屑餵魚,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這才發現,這個女子,竟然是久別了的小嚴。
小嚴也注意到身後有人,轉頭看到風厲,很是高興,大叫道:“你們回來了,是不是靈兒姐姐也回來了?”
風厲點點頭,說:“小嚴,你和楊純不是跟玉梅和曾海在一起嗎?怎麼會在這裡?”
小嚴一聽到玉梅和曾海的名字,嘆了一口氣說:“別提了,剛出了京城,就跟他們走散了,害得楊純和我哪裡也不敢去,向前行又怕他們在後面,想等着又怕他們已經走了,沒有辦法,最後只有回來這裡等你們!”
風厲看看她,說:“楊純呢?”
小嚴將手中所有的饅頭屑都扔進水裡,才說:“他說整天呆着好悶,到外面聽人說書去了,順便看看曾海有沒有回來!”
風厲看她一臉不悅,便笑道:“爲何你不去?”
小嚴聽了,如同抓到了救命的稻草,直接開始投訴說:“他說,不讓我去,要是他們回來了,一定會到這裡來找我們,要是沒有人,也很容易就會錯過的!”
風厲笑笑,纔對身後的風顯揚說:“這是靈兒的朋友,小嚴!”
小嚴看到身後的風顯揚,不怒而威,心中也有些畏縮,訕訕地笑。
風厲對她說:“小嚴,到酒窖中給我們取些好酒來!”
小嚴忙不迭去了,風厲將風顯揚帶到院中亭子中,笑道:“這院中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岳父大人的心血!”
風顯揚看了看四周,說:“歷來對他的印象都是一個文弱書生,現在才知道,他這樣的人才,實在是難得!厲兒,他們夫婦都很喜歡你啊!”
風厲笑笑,說:“是!他們幾乎將所有的心血都放在這裡了,就在要離開之前,還讓他們的朋友將店中幾乎所有的好酒都送到這裡來了!”
說到這裡,父子二人會心一笑。
小嚴果然神速,不僅拿了酒,還拿了些花生,心底大石落地般的笑着說:“既然靈兒姐姐回來了,少將軍你在這裡,我就去找靈兒姐姐了,好久沒有見到她,我有好多話要跟她講。”
風厲將酒杯放下,正要往裡面倒酒,被風顯揚阻止,笑道:“這樣的杯子,是附庸風雅的書生們用的,我們就用碗好了!那樣暢快一些!”
風厲輕笑,起身去取。
風顯揚老懷安慰,坐在聽衆,環視四周,對身後的劉博說:“你覺得風厲這小院子如何?”
劉博笑道:“大隱於市,既不會太過於沉寂,又很方便,雖然位置在鬧市,卻獨得一分清靜,實在是難道,老爺您看這小院中,自有一種閒適的仙風道骨,飄逸之中毫無輕佻,莊重又不失溫暖,的確是好地方!”
風顯揚有些驚訝地看着劉博,他生性木訥,話不多,如此盛讚一個地方,倒也是第一次,便笑道:“你若是如此喜歡的話,我就爲你買一座這樣的宅子,一模一樣倒是不敢說,但是也能讓你安享晚年便是。”
劉博笑了笑說:“老爺誤會了劉博的意思,只是看到少爺得到這樣的厚愛,心中開心,便是隨口說說,老爺不要放在心上。”
風顯揚聽了,笑道:“劉博你雖然與我主僕相稱,但是兄弟情義已是深入肺腑,你這些話其實也是我心中的話!如今看到這個最讓我感到驕傲的兒子,是喜憂參半。
劉博一聽,忙問道:“憂從何來?”
風顯揚正要回答,只見風厲已經將碗拿來,笑着答道:“無需憂慮!”
父子二人堅持要讓一旁的劉博也坐下了,同飲一罈酒,談笑風生,彷彿將剛纔的所有陰霾都一掃而空,看到父子雙鬢染霜,還要爲自己憂心忡忡,風厲心中不適,卻仍在他們面前開懷而笑。
逐漸暗去的天色,讓所有人的憂慮都成功地隱藏住了,只有天空中牽強的幾朵雲,追隨着即將落山的太陽,含恨不平,讓人望而生嘆。
風厲瞥見天空的這幾朵雲,忽然覺得很像自己,明明追求的是烈日當空的拳拳之心,如今化作暗影叢生的夕陽,卻也無法躲避,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它落下去。
一心想要爲國爲民拋頭顱、灑熱血的他,卻一次次地捲入皇室的陰謀之中,他很累,很累,看不到前路的出口,心緒混亂不堪。
雖然不知道皇上心中所想,但是有一點他說可以肯定的,這位所謂的盧友生,絕對不是個乖乖束手就擒、低頭認命的綿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