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章 一招辨出人中龍 一夜榻前盡孝道
風厲一聽他這話,更是狐疑,便道:“怎麼會出不去?”
??少年委屈地道:“我們是新兵,還在新兵營中受訓,按理的確是不能出去的!”
??看到少年心急如焚卻又安心耐命,心中頓時怒火中燒,一猜便知道是個該死的牛眼睛。請記住本站的網址:冠華居小說網WWW.GuanHuaju.COm。牛眼睛便是新兵營的都尉牛長春,說到這個牛長春,新兵營中誰人不知,就是個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城狐社鼠,想起來都要作嘔。
?明明只是分管新兵們的出操考勤,協助新兵營指揮使做些簡單工作,卻在新兵們面前不可一世,動不動就責罰看不順眼的新兵,每日必到帳中巡視,若然未曾在他面前點頭哈腰、或是私下裡給他些什麼好處,就給你好看。
??這少年家貧如洗,尚且等着這一百兩救命,怎麼可能拿出東西賄賂他,在他那裡請不到假,並不稀奇。
??正想着,忽然看到那少年騰地站起來,咬牙道:“我這就偷偷溜出去!”
??風厲一把攔住他,低聲喝道:“你瘋啦,你只要一離開這個地方,就會被當作逃兵,殺無赦!”
??少年輕輕推開他的手,道:“兄弟,你的大恩大德來生再報,即便是現在便被亂杖打死也要將錢送回,我能等,柳奶奶等不了了!”
??風厲拉住他的手臂,沉吟道:“那倒還不至於死,你跟我來!”
??兩人穿過新兵營,便徑直來到練兵場,衆人散去,場上一片靜寂,少年四下看看,頹喪道:“難道你想讓我從這裡翻牆出去,這裡的牆那麼高,我沒有把握!”
??風厲將他的頭扭過了,向場上一個角落指了指,果然看到月光下一個男人正光着身子,在比劃拳腳。
??少年頗爲迷惑,便問風厲道:“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風厲看了他一眼,問道:“你當真要出去看柳奶奶?”少年倒是一下子便聽懂了這句話,衝他篤定地點點頭,風厲拉住他的手臂,便向男人的方向狂奔而去。
??來人看到他們二人,並未停止手中的動作,便道:“來了幾日還找不到新兵營嗎?從右邊出去!”
??風厲忙拉住少年跪下行禮,道:“屬下並非找不到自己的營帳,只是有事相求!”
??說完便敲敲身邊的少年,雖說這少年弄不清風厲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是看到他示意自己說,他便毫不隱瞞將一百兩之事從頭到尾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男人聽得很認真,一邊將衣物套在身上,一邊附耳傾聽,末了讓兩人起身,才笑問風厲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能讓你們出去?”
??風厲不慌不忙地答道:“這軍營之中若是您不答應,就不可能再有人能答應了!百善孝爲先,請將軍網開一面!”
??男人一聽,開懷大笑,將掛在欄杆上的酒壺打開,豪飲一口,笑道:“你竟然知道我誰!”說完饒有興味地看着風厲,道:“說說看,你是怎樣認出我的?”
??風厲答道:“聽說周將軍練得一手空手奪白刃的漂亮拳法,果然出神入化!尤其是剛纔那招推陳出新,將所有勁道集中在後面揮出的一拳中,令人防不勝防,克敵制勝,攻無不克!”
??男人笑得更開道:“給你們兩人一個晚上的時間,去吧,記住,只是一個晚上,要是過了時間,別怪我將你們當作逃兵追殺!”
??說完便從腰間取下一枚腰牌,拋入風厲手中,一路飲酒一路狂笑而去。
??憑藉着這個刻着“周”字的青銅腰牌,果然在周家軍大營中來去自如,一路跟着少年狂奔,便是一刻也不停歇,半個時辰之後,在一個名爲陳家莊的破敗小院中停下來,這令一路跟來的風厲心中不解,喘着粗氣問道:“既然只是這麼一點路,爲什麼跑得如此之急?”
??少年有些難爲情地道:“原只是心急,便越跑越快了!”說完也不及再講話,便直接衝了進去。風厲跟着他進門,之間四周房舍雖然經過靜心修護,但斷井頹垣之勢還是無法挽回,房中清苦,便是連乾淨完整的碗碟也沒有幾個,屋中僅有一個櫃子,裡面除了一碗發黑的飯,別無其它。
??柳奶奶形容枯槁,躺在牀上有氣無力,滿布褶皺的臉上毫無血色,雙手如同枯柴,看到少年便是老淚縱橫,說不出話來,風厲將手輕輕扶在炕上,還好,有好心人幫她將炕下燒好了火,還暖暖的,否則這樣的老人恐怕連這一夜也無法熬過去。
??少年也是滿臉淚痕,爲柳奶奶端來一碗水,看到她幾乎連水都喝不下去,不禁失聲痛哭。一夜榻前盡孝道,老人因爲病痛折磨,確實無法入睡,那少年便是一夜端茶遞水,大小解也服侍周到,天色漸明,在老人反覆催促之下,才依依不捨離開回營。
??又是一路狂奔,少年總是用那種感激不盡的眼神看着風厲,這讓他很難爲情,便乾咳一聲道:“兄弟,用不着這樣!你是好人,好人是應該有人幫助的!”
??兩人回到軍營之中太色仍舊未明,卻看到周將軍已經滿身威武,盔甲加身,站在軍營門口等他們二人,風厲將身上的青銅腰牌扔回他手中,拱手行禮,與少年一同笑着跑向新兵營。跑了一般卻又轉回周將軍身邊,問道:“將軍爲何將如此重要的名牌交給兩個素未謀面的新兵?”
??周將軍用力在他身上拍了一下,笑道:“借你這個腰牌,如同你幫助他,是同一個理由,從進入這個大門的那一日,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兄弟,我們要比親兄弟還要親,要並肩作戰,要共同生活,要彼此信任,要相互擔當,你小小年紀尚且有這樣的胸襟,我又豈能落人之後?”
??回到帳中,衆人還未起牀,躡手躡腳進去,卻發現兩人的棉被鋪在牀上,還拱起一坨,儼然兩個人都睡在其中,正納悶,誰在兩人旁邊的小三忽然擡起頭,看到兩人連忙拍拍胸脯道:“我的老天,你們兩個人,到底是去了哪裡?”
??邊說邊將東西從他們二人的棉被下拖出來,兩人一看,不禁啞然失笑,都是帳中個人的包袱和衣物,心中甚是感動。
??那名少年便是豆子,據說他從小便是叫被人這麼叫,因爲小的時候長得非常小,看來僵生生的,常常讓人取笑,時間一長,人人都忘記了取笑,光是留下了這個諢號,就一直這麼叫,至於他的大名鄭浩,在村落中人人認識豆子,卻幾乎沒有人認識鄭浩,如此一來,連他自己也習慣了這個諢號。
??新軍營中的生活並沒有那麼枯燥乏味,雖然說整日都是操練與行軍,但是卻充滿了趣味,偶爾還有牛長春瞪大了個牛眼睛,煞有介事地前來找麻煩、找好處,絕對不會無聊。一熄燈,只要牛長春巡查一過,都在談論見過的漂亮女孩兒。
??小三憂心忡忡地看着嘆氣道:“你們兩個真好,塊頭那麼大,我卻瘦得像根柴火棒,他們鐵定不會讓我參加禁軍,要是老遠從家中趕來參軍,卻被派去燒火做飯,真讓人傷心!”
??豆子有些疑惑,問道:“什麼是禁軍?”
??風厲輕聲解答道:“過幾日便是秋試,到時候將對新兵營中的人進行甄選,分別派入禁軍或是馬軍、廂軍或是土軍,而禁軍中的人便可以憑藉武技獲得官階。”
??豆子轉向小三,笑道:“原來你個臭小子一心想着官階啊!”
??衆人忍不住一陣鬨笑,小三癟着嘴道:“不說是想着官階,不過是想證明我是個男人!”
??衆人更是笑成一片,正高興間,帳門忽然被人豁地拉開,大家慌忙起身,都只穿着內衣,有的甚至光着膀子,小三將油燈點亮,只見進來的人,正是威風八面的牛都尉,他伴着臉,看上去猶如甲亢一般凸起的眼睛更大了,喝道:“我今日從你們帳中出去,便發現隨身的玉佩不見了,現在要找一找,所有人將包袱拿出來!脫掉衣褲,待查!”
??風厲看看周圍的營帳,都黑着燈,看來這牛都尉誰都不搜,只是搜這頂軍帳,小三看他一臉疑惑,便悄聲在他耳邊道:“你不知道嗎?前幾日牛都尉討了個歪嘴的婆娘,還在軍中拜堂,聽說除了我們軍帳,其餘的所有帳篷都有人送賀禮,只有我們這帳中沒有一人送禮,所以故意找我們的麻煩!”
??只見那牛都尉用手中的劍挨個挑開衆人的包袱,一件件翻查,滿臉驕橫。
??將所有人的包袱都翻了個遍,還是一無所獲,便嗤之以鼻,冷笑道:“果然是一羣窮鬼!”
??說罷將手中劍指着小三道:“是不是你,收到哪裡去了?”
??正說話間,只見一個新兵從外面跑來,一臉謅媚,將一塊玉佩遞給他道:“這是我在茅房撿到的,是不是牛督軍您的!”
??這塊玉佩倒是入了牛眼睛,收好便道:“走!”揮劍便向小三打去,嚇得小三縮成一團,劍鞘未到小三胸前,已被風厲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