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 二夫人病中請離 大夫人歡喜扮裝
靈兒隨風厲父子回到汴京之後,風顯揚若然信守承諾,四處託人查問谷朝陽貪污一案,又馬不停蹄地奔走,找到與自己私交甚篤的朝中朋友,希望能夠讓谷朝陽雪冤,一對玉人雖然在他的主持下成婚,但是如果可以讓谷靈兒用自己的
份嫁入風家,卻是最好。
雖然他盡心盡力,原想也沒有多大的事
,現在彈劾制度嚴重寬泛,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亂說話,也不會受到什麼制裁,對王世倫來說,自然不會造成什麼威脅,可惜事與願違,雖然人人稱是,遲遲不敢有人幫忙。
這些人不願伸出援手,原因無非有二:第一,這是得罪朝中權貴王世倫的事,都知道王世倫爲人唯我獨尊,跋扈自大,誅鋤異己從不手軟;第二那王世倫的親妹便是風顯揚的髮妻王氏,這是路人皆知之事,即使正直之士有心幫忙,卻總是心懷憂慮,對風顯揚翻案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難免持懷疑、觀望態度。
事
遠遠不止想象中的那麼簡單,風顯揚帶着風厲見過皇上之後,誰也沒有想到,從來不對武官感興趣的皇上,竟然對風厲大加讚賞,不僅當場官升三級,還將整個近衛軍交給他負責。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從來都只知風顯揚有一子,現如今冒出另一個兒子,又聽聞他帶領三千兵士死守孤城,原以爲一定會生得五大三粗,跪在堂下一看,出口斯文有禮,雖高壯魁梧看來卻是一臉俊朗,雖聽聞是兇悍無比看來卻滿
謙遜,樸實沉穩,並不乖張,越看心中越是喜歡,遂決定將其留在汴京,掌管侍衛司下設的步軍,精銳五千,保證皇室安全。
如此一來,回到易門也成了妄想,尋親就更是難上加難。
靈兒得知風顯揚每
爲老父及自己奔忙,心中很是過意不過,也無從說感謝。風厲雖然每
忙於軍務卻也從不鬆懈與易門的聯繫,雖然自己也是憂心忡忡,不安於室,但是卻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要離開。
再說在汴京城中,一直住在風厲院中,卻從未見劉氏來過一回,靈兒心中也充滿了愧疚,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自己一邊口中信誓旦旦說不會強求名分,另一邊卻讓風厲父子爲自己煞費苦心平反,就連那湘月也不見蹤影。
總覺應該對她所有交代,便讓玉梅做了些大漠小點,小心翼翼地裝入食盒之中,來到劉氏獨居的小屋,只見大門緊閉,敲了半
也沒有迴應,玉梅乾脆將門直接推開,卻發現劉氏暈倒在地上,而湘月不見蹤影。
靈兒慌忙讓玉梅前去找管家劉博,自己將劉氏扶到
上,輕聲喚她,卻沒有任何反應。
不一會兒,劉博便將帶着大夫前來,見到靈兒便道:“我現在讓人通知二少爺,這裡就麻煩你了!”
大夫是個上了些年紀的老頭,在把完脈之後,顯得有些錯愕,卻又頻頻搖頭,弄得靈兒和玉梅急火攻心,忙問他:“大夫,怎麼樣?”
老頭清清嗓子,半晌才道:“不過是氣虛血弱,多些進補就好!”又對靈兒道:“最好不要讓她一個人呆着,要是在這樣昏倒沒有人發現,很危險的!”
玉梅陪他去拿藥,靈兒忙回到風厲院中,在皇上賞賜給他的一堆東西中翻找,終於讓她找到了那顆人蔘,記憶中曾經見過這樣一支很粗壯的人蔘,一路慌忙奔跑,一路忙着將那些精緻的包裝拆除,來到小屋前,湘月已經回來了,看到靈兒一路狂奔過來,忙好奇地問:“你怎麼來了?”
看這樣子還不知道,忙告訴她劉氏暈倒了。
湘月也急了,急忙跟了進去。
劉氏已經緩緩醒來,玉梅在側,喝下一口水後仍很虛弱,靈兒原想扯下一截,卻不想那東西實在是硬得很,奮力只揪下來了一些細小根鬚,有些難爲
,輕輕將它送到劉氏口邊,劉氏看看她,將它們含在口中,微閉雙眼,紫白色的嘴脣囁嚅着說:“湘月,你帶這個姑娘先出去,我跟靈兒有話要說!”
玉梅有些擔心,頻頻回頭,但還是跟着湘月出去了。
劉氏見屋子中只剩她和靈兒兩人,強打起精神,扶住
柱站起來,卻險些摔倒,靈兒伸手要扶,卻被她拒絕了。
顫顫巍巍的劉氏未語先淚流滿面,讓靈兒好生不安,只能看着她。
劉氏將眼淚輕輕拭去,纔開口道:“你走吧,千萬不要讓風厲再見到你!”
靈兒實在是無法反駁,她寧願劉氏對她大吼大叫,哪怕是動手打上她幾下,這樣她至少可以理直氣壯地反駁她,可是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好似病入膏肓、交代臨終遺言的老婦人,這讓她憑什麼拒絕她?
見她不講話,劉氏的眼淚更加奔流,幾乎哽咽,聲音極小:“希望你能理解一個母親的心,我只是不想他經歷了千辛萬苦,卻還是回到原點!我此生唯一心願,便是看到他成家立室,後半生有人照顧,卻不希望那個人是你!”
她還能說什麼?就算是爭取的勇氣也沒有,任何語言在此刻都是蒼白的,任何懇求都是奢望,生怕她激動再摔倒,靈兒只能點點頭,應道:“好吧,我今
便走!您還是先躺下吧!”
聽到靈兒的回答,劉氏這才勉強躺下,雖然眼淚仍舊止不住地流,但一臉的滿足已經讓她的臉色好多了。
靈兒的心一陣陣劇痛,她已經在她面前食言過一回,不能再二,便咬咬牙強忍心痛,將湘月喚進來,自己出去。
湘月一臉不明所以,只是有些疑惑地看着靈兒,靈兒向她微笑,甫出門就看到風厲帶着豆子一路跑進來,一見到她,風厲便問:“醒了嗎?”
靈兒點點頭,他便跑了進去。豆子看靈兒臉色蒼白,問道:“你也不舒服嗎?”
靈兒輕輕搖頭,對他說:“進去吧,湘月也很擔心。”
玉梅跟在靈兒
後,好奇地問:“風厲的娘對你說什麼了?”
靈兒苦笑道:“她讓我永遠消失!”
玉梅大惑不解,道:“爲什麼?”
靈兒拉住她,輕聲道:“我不想說,我走了,你就留在這裡吧!”
玉梅勃然大怒,道:“靈兒,你當我玉梅是貪圖享受的人嗎?你留下我留下,你走我也走!”
兩人回到房中收拾,卻發現,原來要帶走的東西很少,玉梅心中怨恨,將東西裝入小包袱中,氣沖沖地道:“我們走吧!”
靈兒看她一
靈力乾脆,好生羨慕,想到自己有太多的不捨,不能如此瀟灑,有些失神,便道:“玉梅,你先走,打點些行裝,明天一早我在後門等你!動
回易門!”
玉梅問:“你是要寫信嗎?那我留下來幫你磨墨好了!”
靈兒搖頭道:“不需要了,既然要走就徹底一點,我只是想。”話尾結束在她綿長的眼神中,那眼神的終點,是風厲衣架上的盔甲。良久,才又道:“再見他一面!”
玉梅將包袱背好,搖頭道:“這又是何苦呢?”
玉梅走後,靈兒在房中等了很久,直到天色漸黑也不見風厲的蹤影,忽然想起玉梅的花鞋還在院中,忙走出來,剛到院中,卻看到一個女人朝她走過來,來人大約四五十歲年紀,不苟言笑、一臉嚴肅,見到她也不多話,只說:“跟我來!”
見到靈兒錯愕,冷冷地補充道:“大夫人要見你!”
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跟在她
直的
板後,不緊不慢地來到大夫人王氏的住所。與劉氏的小屋截然不同,雕樑畫棟,極爲講究,地上鋪着青石地板,走廊間的扶手均是白玉石,還精心地在上面雕琢了各種花卉圖案,偌大的院落中一個小池,紫色的睡蓮下紅色的魚兒清晰可見。
靈兒心中有些不安,自己與這王氏僅有一面之緣,卻在衆人面前讓她難看,羞辱她最
的兒子,實在是想不透,她究竟要幹什麼?
一進門就聞到一陣花香,沁人心脾,桌上的薰香爐中青煙屢屢,桌前坐着王氏。靈兒這才仔細大量這位風夫人,氣質雍容華貴,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大家閨秀的大氣,想到她令所有人都談之色變,心中甚爲防備,只小心翼翼地向她請安,並做好了被她修理的準備。
聽到她的聲音,王氏顯得滿臉興奮,仔細打量她,口中道:“的確是個美人胚子!”用手指了指
上橫攤開的一件女裝,道:“把這個換上!”
靈兒轉頭一看,那女裝是粉紅色的,極爲華麗,必定價值不菲,又不知道她又什麼想法,不敢妄動,只能站在原地猛搖頭!
那王氏看她搖頭,立刻板起臉來,訓道:“你女扮男裝跟着風厲那麼久,怎麼還是那麼小家子氣,讓你換你就換,矯
什麼?”
看着將女裝換好的靈兒,王氏臉上的欣喜更甚,大笑着叫道:“裕華,趕快來看!”
只見剛纔那個一臉嚴肅的女人轉過頭來,定睛一看,竟然也從嚴肅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王氏將靈兒拖到自己的銅鏡前,二話不說便將她盤起的髮髻拉開,朝裕華揮揮手,裕華便直接在她頭上動起手來,不一會兒,一個漂亮的髮髻便梳成了。
王氏左看右看,將自己的首飾盒打開,從裡面挑出一支玉簪子,便插到她頭上。靈兒大驚,如此貴重,忙拒絕,卻被王氏按住,又是一陣擺弄。
站在銅鏡前的靈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未想過這樣也很好看。
王氏是滿意得不得了,將她來到跟前,道:“靈兒,我有話跟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