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章 請辭二人獲頗豐 新婚小別戀依依
王世雅正準備就寢,看到靈兒前來告別,心情很好,連忙穿上外套出來坐着。
錦華忙着倒茶,靈兒輕聲將來意說明,王世雅也說不清楚,自覺與靈兒特別投緣,每一次見到她總是由衷地喜愛,雖然她不是自己親生兒子風桀的妻子。
看到靈兒滿懷心事,便關切地問道:“靈兒,有什麼煩心事嗎?爲何如此悶悶不樂?”
靈兒此刻也正是需要一個人問問,這才道:“大夫人,靈兒心中的確有疑問,不知道可否向大夫人請教?”
王世雅一聽,喜笑顏開,道:“有事儘管說,都是一家人呢,說話不必如此客套,反倒是顯得生疏,我不喜歡!”
靈兒也笑,說:“其實剛纔風厲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怪怪的,皇上召見他一個人,而且是第二次召見,第一次不過是召而不見,卻只是爲了讓他護送老軍醫回城,就算是他解開了太后的心結,讓人送醫還鄉,但也用不着急着將我打發掉,最讓我奇怪的是,他和豆子情同手足,就算是沙場拼死,也不離不棄的,這一回,只是回一趟秦州,卻堅持不讓豆子跟着去!”
王世雅聽了,笑道:“你這就是太過於擔心了,看得出,你很緊張他,不過不用替他擔心,皇上第一次召見他而不見他,是因爲那天恰好遇到太后忽然病重,所以才讓他回來,這一次就算是了了太后的心願,至於他不要豆子跟他一起去,你應該很清楚!”
靈兒一聽,更糊塗了,說:“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世雅要要頭,笑道:“這個你還不清楚嗎?傻孩子,豆子這一次與以前有什麼不同?”
靈兒聽到這裡,才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這樣,您是說,風厲看到豆子好不容易能和湘月有情人終成眷屬,所以不忍心將他們分開,纔不讓豆子跟着他去的!”
王世雅笑着點點頭,靈兒心中所有的疑惑都解開,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大夫人,三言兩語便可解開靈兒心中的疑惑!”
王世雅搖搖頭說:“依我看,靈兒便是個聰慧之人,只是對風厲過於緊張纔會有所疑問,不妨事的,我不過是旁觀者清罷了!”
又聊了兩句,才起身告辭。
沿着走廊一直來到劉氏房中,老遠便看到豆子和湘月在小院中相依。
看到靈兒走近了,豆子和湘月兩人連忙分開,一臉羞澀,靈兒笑問:“娘在哪裡?”
湘月連忙向她指指房中,靈兒推門進去,劉氏果然在房中,一眼就看到她坐在燈前,正細心地縫補着一件衣服,定睛一看,那衣服正是風厲的。
小院中寒涼,燈火用力地燃燒着,火光搖曳,那劉氏雖然手中針線很好,可是畢竟已經是上了些年紀,眼神不太好,所以就一直用力地就着燈火看,風厲的衣服是淡青色的,在燈火下面看不清。
靈兒連忙拿來房中另外一盞油燈,將它點燃,放在王氏面前,什麼也不說,只是看着她縫縫補補。
劉氏將衣服拿到桌上放好,看看身旁靈兒拿來的另外一盞油燈,冷冷地說:“你既然是風厲的娘子,看到他娘爲他補衣服,爲何不說讓你來補,讓我放心,反而看着我繼續做,還爲我找到另外一盞油燈,就不怕我說你是懶媳婦兒嗎?”
靈兒笑笑,搖頭道:“我沒有說讓我來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真的做不好,第二個是,孃親補的衣裳和娘子補的衣裳,是不一樣的?”
劉氏奇怪,問:“有何不同?”
靈兒笑道:“孃親補好的衣裳,穿着,特別溫暖。”
劉氏聽了,會心一笑。將油燈又向自己挪了挪,接着將風厲的衣裳補好。
靈兒看着她如此專注地對待風厲的一件衣裳,心中很是感動,說實話,從她認識劉氏開始,她就是不同意自己與風厲的婚事,即便是皇上賜婚了,她也還是提出來,要讓風厲再娶湘月爲小妾。
她對兒子的關心,靈兒可以理解,可是對他的強迫,靈兒不能理解,所以,平日裡見到這位風厲的親孃,始終覺得有些隔閡,今天看到她爲風厲補衣裳,那層隔閡,好像已經煙消雲散了一般。
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劉氏,忽然間發現,她老了。眉宇間原本就沒有王世雅長得漂亮,更不會打扮,可是她能夠給人一種很舒適恬靜的美感,這種美感,並不源自於肉體的美麗,而是源自於某種自然而然流出的氣息,一種純樸的、天然的美感,冒着溫熱的泥土氣息,新雨後的綠葉一樣,讓人說不出的舒坦。
劉氏並不說話,也不看靈兒,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件衣服上,衣服上的每一處,都認真地縫補,就算是釘得牢牢地盤扣,也重新釘了一次。
劉氏的耐心很好,一直將所有的地方都釘好,才滿意地將衣服放下,對靈兒說:“風厲從小就不在我身邊,這些事,衣服從來都是沒有人幫忙補,這些年我一直覺得虧欠了他,所以,一直想給他最好的!”
靈兒莞爾,接過她補好的衣服,針腳細膩,完全看不出痕跡。
劉氏看靈兒不語,又接着說:“其實,湘月的事情,我也知道委屈了你,現在看到她自己願意這樣,我也無話可說!”
靈兒笑着搖搖頭說:“都過去了!”
劉氏看了看眼前的靈兒,盤起髮髻的她,更顯嬌媚,便嘆道:“我知道你好,也知道厲兒與你的情意,只是······”
靈兒見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便笑道:“娘,我要走了,明日一早就動身,回家看望父母親!”
劉氏連忙說:“那就一路小心,多多保重,娘在家裡等着你們!早去早回!”
要送靈兒回家,豆子和湘月這才依依不捨地分開,眼神中盡是纏綿悱惻的愛意,靈兒心中暗自好笑,也有些釋然,風厲若不是看到了這樣的場景,又怎麼會讓同生共死的兄弟與自己分開呢?
剛剛回到院中,便看到風顯揚和劉博渾身酒氣地從家門口出來,風厲出來送,也是渾身酒氣,這下倒是剛剛好,豆子求之不得,正想着找不到藉口回去找湘月,這樣一來,既將靈兒放心地送到家,交給了風厲,又順理成章地將風顯揚和劉博送回去,正好可以再見湘月一眼。
靈兒與風厲都瞭解他的心意,風厲便開口道:“豆子,你將我爹和劉叔送回去吧!”
豆子忙不迭答應,跟着風顯揚回去了。
將門閂上,風厲將靈兒摟入懷中,在她耳際輕輕嗅了一下,說:“娘子,你好香啊!”
靈兒任由他摟着,心中有些想哭,自己方纔還在笑話豆子和湘月如膠似漆的樣子實在是肉麻,可是如今被他摟在懷中,心中隱隱壓抑着的不捨,也猛然冒了出來,讓人無法自制。這離別的苦,實在是隱隱作痛的結啊!
風厲有些微醺,如同孩子一般任性地將她霸道地摟着,心中的難言之隱,慢慢淡了下去。
一陣冷風吹過,靈兒打了個冷戰,風厲察覺到了,將她放開,拖着她的手,一同進屋。
這個溫暖舒適的家,自從成親以來,就沒有住過幾天,卻毫無陌生感。
風厲將她帶到浴池中,輕笑道:“娘子,今夜幫我搓搓背吧!”
靈兒淺笑着點點頭,便伸出手將他衣服的盤扣一一揭開。
如此牢固的盤扣,都是出自一個女人的手,劉氏。
看到靈兒心事重重,有些心虛的風厲問道:“怎麼了?”
靈兒這纔回過神來,說:“沒事,只是忽然間發現,你娘其實很愛你!”
風厲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自然!”
靈兒爲他褪去身上的最後一件衣衫,打量着他的身體,忽然說:“風厲,我跟你一起去吧!”
風厲聽了,笑道:“別說傻話了,不過就是離開半個月而已,我馬上就會去找你們的!”
靈兒看到他坐下,便在池邊坐了,拿起一個木瓢,將水舀起來,輕輕倒在他身上,用纖細的蔥指,輕輕撫摸他的身體,說:“只是覺得有些捨不得你!”
風厲將她的手握住,說:“放心吧!”
靈兒看他肩頭的圓孔箭傷雖然已經痊癒,可是新長出來的皮膚卻是散發着粉色的光,便笑道:“你這身上的傷口,全都是舊患,唯獨這一個是新傷口!”
風厲將她的小手拉到上面,笑道:“這個疤有名字的!”
靈兒笑了,說:“叫什麼?”
風厲笑着說:“叫靈兒。”
靈兒一聽,強忍住笑,一本正經地問:“是哪一個靈兒?怎麼寫?”
風厲也嚴肅地回答說:“谷靈兒的靈,谷靈兒的兒,就叫靈兒!”說罷將她的手心攤開,用食指在她的掌心上,寫下靈兒兩個字,一筆一劃,毫不敷衍,鄭重其事,寫完之後,轉頭看向靈兒,笑道:“這個靈兒,是這麼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