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八面玲瓏妙解圍 矛盾之極苦糾結
誰都認爲這耶律拓是個卑鄙小人,卻也趕來救人於水火,誰都說着小公主是驕橫任性,卻也愛得癡纏,風厲和靈兒遇到這樣的插曲,能夠和出怎樣的動聽的旋律?接下來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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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耶律拓在外求見,太后連忙命人將地上碎片收好,聽到太后命令,一旁的宮娥來不及多想,伸手便去撿拾地上的碎片,又因爲恐懼而雙手顫抖,其中一兩個手指被劃開,卻也不敢吭一聲,只敢跪在地上,低着頭繼續尋找碎片,還用手捂住傷口,生怕傷口中的血流出來將撲在地上的地毯弄髒。
奴才們這樣的戰戰兢兢的舉動,讓靈兒感嘆,原來太后是如此可怕的人!
太后已經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常態,命人將耶律拓請進帳中,只見耶律拓從外面進來,一副滿心歡喜的樣子,手中更是提着一隻白狐,大笑着參見太后,將白狐放到太后面前,道:“這白狐是最好的獵物,今日幸運得到獵得,送給太后,表達我內心的對太后的尊敬!”
太后滿臉堆笑,命人將白狐收起,笑道:“小王爺果然是個狩獵高手,這白色的狐毛是哀家最愛的,真該謝謝你啊!”
耶律拓聽完,連忙作揖行禮,矢口否認道:“哪裡哪裡,自從來到汴京,便受到皇上與太后的盛情款待,正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今日送上的只是一隻白狐,禮物微薄,還希望太后不要嫌棄!”
這耶律拓果然是個討喜的高手,不出幾下,便將方纔怒氣沖天的太后哄得心花怒放,連連頷首。看到太后的氣差不多消了,他這纔將目光轉向一旁的靈兒,對太后笑問:“太后,這位小姐是那位大人的千金,長得如此清塵脫俗,雖然不及太后萬一,但也算是個標緻的人兒!”
面對他如此輕佻的詢問,太后更是樂不可支,忙將靈兒拉到身邊,向耶律拓介紹靈兒,說她不僅貌美如花,更是知書達理,琴棋書畫、四書五經通讀,風采風流,那樣子充滿慈愛,彷彿是在介紹一個令自己驕傲的孫女,哪裡還有方纔欲殺之而後快的一絲痕跡。
耶律拓很認真地聽完了她的介紹,連連稱讚,太后看他對靈兒有些好感的樣子,便對身旁的靈兒講:“你同小王爺一同出去吧,也帶他去看看我汴京風光!”
靈兒還想再說話,便被耶律拓一把拉住胳膊往外拉,笑道:“那就勞煩小姐了!”
一路幾乎是衝出帳外,來到空曠之處,纔將她的胳膊放開,冷笑道:“谷小姐,你這是在找死嗎?”
靈兒聞言一驚,他怎麼會知道?將所有的心事都藏起,只是淺笑道:“這與你何干?”
耶律拓將她一把拉住,命令道:“你給我好好活着!”
靈兒掙脫他的手,輕聲道:“請小王爺自重,男女授受不親!”
耶律拓將手放開,翻身上馬,離去之前,轉頭看她,輕聲道:“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我救不了你多少次的!”
原來他是特意到太后帳中救她的,他怎麼會知道她一心尋死?
從後面跟上來的玉梅聽到了耶律拓的話,吃驚不小,便問靈兒:“他說的是真的嗎?你在太后帳中大放厥詞,並不是痛快地反擊,而是下定決心尋死嗎?你到底是怎麼了?”
靈兒將頭轉向一旁,看到茫茫四野,卻也是有人圍守,如同監囚,長嘆一聲道:“玉梅,我好累啊,那市井之中的流言,都說我谷靈兒是‘容顏豔極驚魚雁,紅顏禍水淚漣漣’,雖然只是我奶奶當年的一句感嘆,以前我也認爲不過是個玩笑罷了,但是今日卻發現真是我人生的真實寫照,如今這樣的形勢,我活着,不過是累人累己,索性求死,一了百了,也讓父母可以免遭一場橫禍!”
玉梅聽完忙拉住她,問道:“你認爲你死了,他們真的可以安享晚年嗎?”
靈兒點點頭,道:“如今要是太后將我賜死,皇上心中必會難受,自然不會爲難我父母,他們沒有了我,少了很多麻煩呢!”
玉梅原是想說服她,卻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卻很是生氣,只得怒氣衝衝地道:“我不管你有什麼樣的理由,還是良苦用心,我只知道你現在心中所想的,都是錯的!我只知道失去了子女的父母會很痛苦,失去了父母的子女也很痛苦,這樣的痛苦,你是不會明白的,如果你將這樣的痛苦未經父母同意,就強加在他們身上,你就死天下最自私、最可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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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眼淚便止不住地嘩嘩而下,倒是讓靈兒有些手足無措,連忙將手伸去掏包中的手絹,這纔想起手絹已經丟了,連忙拉起衣袖,爲她擦拭臉上的淚滴,玉梅越說越難受,脫口而出:“再說,你要是死了,那風厲該怎麼辦?”
這話讓靈兒一時間有些納悶,但是看到玉梅立刻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轉向一邊擦眼淚,知道她不會再說,便不再追問。
這太后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她不過是想借此次狩獵,將靈兒和耶律拓硬拉在一起,這頭讓人通知靈兒到人跡罕至的崖邊等候,那頭命人放出白狐,將耶律拓引到崖邊,孤男寡女,待生米煮成熟飯,她便可趁機發難,讓耶律拓帶着靈兒回遼國,如此大的場合,即便是少了兩個人,也不會有人在意,只是她怎麼也沒有料到,靈兒竟然會遇到意外摔下山崖去,直到看到耶律拓帶着白狐歸來,才意識到事情有變,這才命人將靈兒找來,更沒有料到,她竟然敢口出狂言,而心中也暗暗慶幸這耶律拓來得正是時候,否則自己真要將谷靈兒處死了,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同皇上交代。
這耶律拓來得正是時候,既讓她能夠就坡下驢,更讓她覺得他對靈兒頗爲感興趣,思及此處,長舒了一口氣。不過經此一次,她開始對這個遼國小王爺另眼相看,既懂得把握時機、又能察言觀色,雖是處處討好,實則絲毫不失,的確是個出色的人物,又長得斯文俊美,朗逸挺拔,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能夠藉助東風,必能成大器,想到這裡,她不禁開始反思,也許讓小公主嫁給他,將來必定能夠封侯拜相,說不定還能貴爲皇后!這也不失爲一個很好的選擇。
在她眼中,這個小王爺,的確要比那個如同磐石一般執拗的硬骨頭風厲要好得太多了。
剛剛想到此處,便看到小公主哭喪着個臉從外面進來,只生悶氣,即便如此,身後的夢蘿仍是一臉呆滯,只是看着小公主,太后將夢蘿叫到跟前,厲聲問道:“她又怎麼了?”
夢蘿連忙回答:“她今天說要色誘風參軍,在人家食盒中下藥,又穿着紗衣讓人家看,結果人家沒有理她,從剛纔就一直生氣直到現在!”
小公主聽她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得如此直白,心中着急,連忙跑過來想捂住她的嘴,卻已經太遲,聽到她如此荒誕地作爲,太后眼中有些不認同,口中便道:“你若是想謀事,一定要事事想在前,部署要周密,像現在這樣,沒有成事不說,還有可能成爲人家的笑柄!”
小公主嘟着嘴,將所有的怨氣都撒在了口太快的夢蘿身上,這夢蘿見到小公主舉手要打自己,連忙躲在太后身後,太后才道:“罷了,她不過是心直口快一些,是你自己謀算事物,就認真想想,千萬不要遷怒與這個丫頭,她雖然笨一些,但是從小與你一同長大,也算是你的發小,知根知底的,就過了吧!”
小公主這纔將吐出一口氣,道:“這個風厲,完全就是茅廁中的鵝卵石,又臭又硬!”
太后聽她這樣一講,心中也難免有些感觸,便道:“那自然,你也是自找麻煩,放着那個人中之龍耶律拓不愛,怎麼偏偏喜歡這樣的人!”
小公主並未察覺到太后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來的倒戈,只當是太后在安慰她,便附和她所說的話,於是更來了精神,開始數落起風厲的種種不是來。
這才太后眼中,看到的卻不僅僅是一個情場失意的小女孩兒,正在抱怨自己心儀的人冷酷無情,更多的是,她對於風厲的不滿和怨恨,還有,她未來的路,漸漸向着明朗的方向前行,太后心中所想,正是如此,想必這小公主原是老毛病又犯了,說什麼愛上的是風厲,實際還不是一頭熱,三分鐘熱度,想到這裡,一直堅定不移站在小公主這邊的太后,也有些慢慢偏頗。
而事實上是,她太低估了小公主對風厲的感情,鐵了心腸即便是同谷靈兒共事一夫,也要嫁給風厲,其實她對風厲的感情極爲微妙,很難說清楚,那是什麼。既充滿了怨恨,卻又時時牽腸掛肚,既討厭他的冷漠無情,卻又仰望着他偉岸的身姿,既排斥他對另一個女人的癡情不改,卻又滿心期待他的另眼相看,既怨恨他執拗不屈的性格,又無比欣賞,又恨恨難平,這種複雜的、極端的、截然相反的兩面情緒夾雜在一起,讓如此這般一個人的戀愛,變得越來越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