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將軍府的下人提着羊角燈上前引路時, 謝知才發現這人額頭上塗了金燦燦的額黃,所以咋看她整張臉都是黃的,謝知偷偷瞅了她好幾眼,把額頭塗得那麼黃、那麼閃,不是普通顏料可以做到的,她裡面添加了金箔?
塗那麼多沒經過處理的黃金顆粒,她不怕毛孔堵塞長痘痘嗎?謝知看出這婦人年紀不是很大,至少不會比阿孃大, 這麼年輕就化這麼毀皮膚的妝容, 難怪她看起來比阿孃老十歲都不止。
謝蘭因看着秦宗言, 她嫁到秦家也有四年, 只聽過秦宗言還有個繼母,可對她完全不瞭解, 連每年送到京城去的年禮都是秦宗言做主送過去的,他是跟他繼母有矛盾?
秦宗言看了兒子一眼,秦紘上前一步, 對謝知道:“阿妹小心腳下。”
謝知會意跟秦紘放緩腳步, 在秦宗言和謝蘭因身後慢慢走着,比起謝蘭因對丘穆陵夫人的一無所知, 謝知倒是知道點秦家的往事,當然這個往事是公主祖母口中的往事,可信度十分低。因爲公主祖母堅定的認爲步六孤六郎是繼父跟他繼母生的兒子, 而她跟祖父都認爲這不可能。
退一萬步說, 哪怕她繼父真跟丘穆陵氏有不|倫之情, 也不可能讓秦六郎出生,除非他腦抽。看她繼父的審美就知道了,他喜歡是阿孃這樣才貌雙全、矜貴嬌驕的美人,謝知不覺得一個比他大八歲、還從小壓迫的女人能勾引得她繼父連家業都不顧。
秦宗言在前面攬着妻子柔聲道:“太夫人姓丘穆陵,現任丘穆陵家族的族長是她叔父,我們只是去例行拜見,一會就回去休息。”
謝蘭因怎麼聽不出他話語裡的敷衍,不過孩子面前,她還是維護他一家之主的威嚴,她微微點頭道,“我回來後都沒拜見過母親,是我的不是。”
“她身子弱,不愛見外人,不是你怠慢她。”秦宗言執起謝蘭因的手領她來到丘穆陵夫人的院落,院落裡燈火通明,院中伺候的下人見郎君進來,忙去通報,還有人給秦宗言引路掀簾,殷勤的伺候他進內院。謝蘭因若有所思,要不是知道秦宗言四年沒進入京城,她都以爲他是天天來這裡請安。他以前跟丘穆陵氏很熟嗎?
謝知隨秦紘一起入內,進去就被一排光頭閃了眼,她默默的數了數,三個女兒二個兒子,繼父的六弟今年幾歲?十七還是十八?反正不到二十,這子嗣數量傲視羣雄,看起來身體不錯。
謝知已經知道爲什麼會有女孩剃光頭。鮮卑族在沒漢化前男人編辮子,小兒不管男女都習慣剃光頭,她以前沒見過光頭孩子,是因爲她見過的孩子不是長輩中有漢人,就是漢化極深的鮮卑家庭,這兩種家庭的孩子跟漢族小孩無異。
“母親,大兄和長嫂來了。”六娘給端坐在上房的丘穆陵氏行禮,正房裡燭光明亮,將六娘整個人照得清清楚楚。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或許是因頻繁生產,身體發福,原本還算清秀的五官因臉蛋過於圓潤而擠成一團。偏她又喜歡穿華衣、畫濃妝,身上還掛滿了金玉寶石,就更顯慘不忍睹。
到了光線明亮的地位,謝知只掃了六娘一眼便移開視線,她怕自己多看晚上會做噩夢。她目光落到坐在正位的丘穆陵氏,只這麼一眼,她就有點移不開目光,同時也明白爲何公主大母堅持認爲繼父會看上丘穆陵氏。
論容貌丘穆陵氏不是謝知見過最美的,不提她阿孃,就是公主大母和崔太后都要比她更美些,但丘穆陵氏偏偏就有一種讓人移不開視線的魅力,她應該有三十多歲了,可看着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着皁色深衣,但腰間衣料掐得很緊,完美展現她柔軟的腰肢和挺翹的美臀。
她膚色並不是華夏自古最推崇的白色,而是健康的蜜色肌膚,五官分開細看甚至會讓人平平無奇,可合起來看卻有一股特別的味道。她沒有畫時下流行的額黃妝,只修飾了長眉,脣上有一點紅脂,如此素淨的妝容,卻讓人覺得她美豔驚人。
謝知揚眉,她都沒想過古代還有如此潮流的女子,丘穆陵氏真是生錯了時代,她要是到了現代,一定會被時尚界狂熱追捧,這不是被時尚界捧了又捧的高級臉麼。而且她的高級臉長得還挺漂亮,不像有些高級臉,完全不符合國人審美。
她見四人進來,也不等他們見禮,就對謝知笑道:“這是謝家小娘子?長得可真漂亮。”她對謝知親切的招手,“到大母這兒來,大母給你吃糖。”
謝知乖巧的走過去,給丘穆陵氏屈身行禮,“阿蕤見過大母。”只有幾個親近的親人才會叫她阿菀,大部分人稱呼謝知都是叫她玉蕤或是阿蕤。既然丘穆陵氏自稱爲大母,謝知也從善如流的喊她大母。
丘穆陵氏慈愛的看着謝知,“好孩子,到了大母這裡不用如此多禮。”說着接過侍女手中的荷包放在謝知手中,“這些給你買糖吃。”
“多謝大母。”謝知再次行禮道謝。
丘穆陵氏對謝蘭因說:“這孩子真乖巧。”她又看了看謝蘭因和謝知,掩嘴笑道:“都說侄女像姑,果然不假,我瞧你們兩個倒像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謝蘭因也親暱的說:“您過獎了,這丫頭只懂憨吃憨玩,哪裡像您這兒的孩子,各個出挑,您纔會教養孩子。”
“也就過得去而已,帶出去不丟人。”丘穆陵氏對謝蘭因招手讓她坐下,又吩咐孫子孫女們給寫伯父伯母見禮,待謝蘭因一一給過孩子見面禮,她又同謝蘭因寒暄道,“我聽說你以前住建康?我聽說那裡氣候比這裡好,你去了懷荒可習慣?我當年從長安到懷荒都覺得不習慣。”
謝蘭因說:“習慣,就是天氣要比懷荒冷些,但我冬天也不出門。”
丘穆陵氏附和道:“可不是,我在懷荒時冬天也不出門。”
謝蘭因和丘穆陵氏一問一答,和睦的像是本來就是關係很好的婆媳,謝知瞄了一眼明顯沉默的繼父,鄙視他的大驚小怪,他當年不也是跟大舅這般“一見如故”的?難道阿孃就不行了?
秦宗言是真驚訝謝蘭因對丘穆陵氏的態度,自兩人成親後,秦宗言是真把謝蘭因捧在手心呵護,完全沒讓她操過半點心。哪怕有屬下的女眷來拜見謝蘭因,也不用謝蘭因多費心,秦宗言在懷荒是土皇帝般的存在,只要腦子沒壞的女眷,只會捧着謝蘭因不會給她難堪,所以謝蘭因從來沒有展示過自己的處事手腕。
但謝蘭因是謝家精心培養的皇后,怎麼可沒有一點待人接物的能力?也是蕭賾沒有親政,如果親政謝蘭因不僅僅只需要管理後宮,她還要接見招待外命婦和宗室女眷。誠然自己皇后的身份會讓衆人對自己畢恭畢敬,可身份也不能解決一切,被嬪妃壓制的皇后也屢見不鮮,所以謝家特別重視謝蘭因這方面的素養。
婆媳兩人親熱的說笑着,丘穆陵氏欣慰的對秦宗言感慨:“見你們夫妻和睦,我就放心了。哪天去見你父親,我也可以跟他說,我這輩子對得起他。”
戲肉來了!謝知、謝蘭因同時想到,謝蘭因忙道:“母親正值盛年,何出此言?我同郎君還要好好孝順您呢。”
丘穆陵氏搖頭嘆息,“你們有這心就好,可惜我這身子不爭氣,不然我也想多活幾年,畢竟你們六弟還沒個着落,看着他這樣,我就算死了也不閉眼。”
謝蘭因聞言作出滿臉無措樣的看向秦宗言,該輪到他上場了。嫁到秦家後,謝蘭因不是沒打聽過秦家的往事,但秦宗言治家太嚴,她只能打聽到一些他願意給人知道的,他父親死之前的那段隱情,謝蘭因打聽不到,也沒下功夫打聽。她畢竟剛嫁到秦家,很多事只能慢慢來,一步走的太遠,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說秦宗言往事如何跟她關係也不大,她只要盡將軍夫人的本分即可。
秦宗言道:“六弟夫妻和睦、兒女成羣,母親有何擔憂?”
“他都十八了,都沒正經活幹?我怎麼能不擔心?”丘穆陵氏說出自己的最終目的,想要秦宗言給兒子找個事情做。
“長安城的官職素來搶手,六弟還年輕,即便當值也只能做個小吏,家裡又不愁吃喝,他何必外出受苦?”秦宗言皺眉說,儼然一派好長兄姿態。
“小吏也可,他是一家之主,他不受苦誰受苦?”丘穆陵氏又不傻,明白什麼對兒子最好。她因家變之故,一直沒有改嫁,這輩子估計也就這麼一個兒子,哪怕他已經被秦宗言養廢,她恨毒了秦宗言,面上也要裝作什麼都不在意,她還要求秦宗言給兒子一個出仕的機會。
她對秦宗言哀求道,“六郎是你親弟弟,我知道你們漢人講長兄如父,你是把他當兒子看的,但也不能太縱容他,畢竟你不能養他一世。”
“誰說我不能養他一世?哪怕我將來死了,六郎還有阿狼照顧。”秦宗言對秦紘道:“阿狼你會好好照顧你六叔的對不對?”
秦紘毫不猶豫的對丘穆陵氏下跪道:“祖母放心,孫兒向來視六叔若父親,定會照顧六叔和弟妹們。”他怎麼會不照顧?爲了照顧六叔,他娘在長安熬了八年,都被他們熬死了,他怎麼捨得不照顧他們?他要照顧他們一輩子,不止是六叔,還有祖母和六叔那些兒女,他都會妥善照顧,把他們好好養着。
謝知跟謝蘭因互視一眼,心中暗驚,這是鐵了心要秦六郎和他兒女當豬養。
丘穆陵氏聽得心都涼了,即使她已經做足心理準備,可真正看到秦宗言如此不留一點情面,還是忍不住面露哀怨,就算她當年對他又不好的地方,六郎都被他毀成這樣,他還不滿足嗎?
秦宗言當然不滿足,丘穆陵氏逼自己親手毀掉長子,害長子沒出生就註定是廢人,他怎麼可能讓六郎出頭?他長子怎麼樣,六郎也要跟他一樣。
丘穆陵氏見秦宗言滿臉漠然,知道再勸也不可能讓他改變,她原以爲他會顧忌新婚妻子,畢竟大家都說他疼極了新娶的妻子,可看他現在看來,分明就是油水不進,她也不想再勸,萬一再惹怒他,就不是隻養廢六郎了。她對謝蘭因笑道:“時辰也不早,你帶孩子回去休息吧。”
“母親也早點休息。”謝蘭因柔順的起身告辭。
丘穆陵氏也起身親自送他們到門口才折回,回房孩子們都走了,六娘小聲喊道:“阿姑。”
丘穆陵氏看到兒媳婦的裝扮一陣頭疼,她皺眉道:“臉上塗得什麼鬼東西,快去洗掉!”六娘也姓丘穆陵,她是丘穆陵氏的親侄女,丘穆陵氏並不是惡婆婆,哪怕小丘穆陵氏上不了檯面,她也始終耐心的教導侄女。
畢竟自己親兒子也不是什麼好人,兒媳要太好,她還要擔心兒媳不肯安心守着兒子,只是小丘穆陵氏實在糊不上牆,每次被她教過就好上幾天,但很快又恢復原狀。
“這是最新的額黃妝,外面好多人都這麼化。”六娘悄聲反駁。
丘穆陵氏沒精力跟兒媳談什麼叫妝容得體,“洗掉後去休息,明天陪我回家。”
六娘一聽喜上眉梢,“好。”阿姑說的回家就是回孃家,她也想阿姨了。想着剛纔大兄對謝氏的體貼,六娘心裡有些不甘,她咬了咬下脣,阿姨說過,當初阿姑是想讓她當大兄填房的,後來不知怎麼讓她嫁給了六郎。想到夫婿,六娘心裡一陣嫌惡,那厭物怎麼能跟大兄比?都是親兄弟,差距怎麼這麼大?
丘穆陵氏打發走兒媳婦,命丫鬟熄了大部分蜜燭,她躺在牀榻上、靠着隱囊,神色莫測的看着跳躍的燭火。
秦宗言先送謝蘭因回正院,他知道今天阿鏡肯定要陪女兒一起睡,他自覺道:“我去書房休息。”
謝蘭因輕“嗯”了一聲,“您也早些休息。”
“好。”秦宗言替謝蘭因攏了攏斗篷才離開。
謝知笑眯眯的看着阿孃,她最希望阿孃婚姻幸福。
謝蘭因領着女兒去正房,房裡已換上全新的、符合女孩兒審美的粉色系寢具,謝蘭因替女兒換了外衣,帶她去淨房洗漱,沒想淨房裡不僅備下熱水,還有一桶乳白香濃的羊乳,她驚訝的問:“哪來的羊乳?”
“是我讓人準備的。”謝知說,“阿孃,懷荒羊乳多不多?你以後也用天天用羊乳洗澡。”
謝蘭因眉頭微蹙,“用羊乳洗澡?是不是太奢靡了?”謝蘭因雖然寵女兒,也不願意養出一個不食肉糜的孩子。
“不奢靡,我不是用純羊乳洗澡,只是在洗澡水裡加一點羊乳。”謝知說,她莊上別的沒有,羊乳還是供得起的,哪怕她用純羊乳洗澡也不是不可以,但就如阿孃說的,太浪費,而且也沒必要,純羊乳洗澡會堵塞毛孔,加水的羊乳才最適合洗澡。
出門玩了大半天,謝知早想洗澡,她散開頭髮先洗臉洗頭,再在清水裡洗完澡,才浸在加了羊乳的水裡看阿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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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蘸了羊乳給謝蘭因按摩身體,謝蘭因今天洗頭洗澡的澡豆也是謝知帶來的,跟她管用的澡豆不同,沒有那麼多香味,但洗的卻很乾淨。謝蘭因也不知道女兒怎麼有這麼多花頭,先讓自己躺着,讓侍女在臉上塗了一層薄薄的油,輕輕按摩後再用洗顏粉洗掉。
然後先給她洗澡,等洗完澡再給她洗頭、用羊乳按摩身體,同時還在自己臉上蒙了一塊溼潤的蠶絲面巾,面巾雙眼、鼻子和嘴巴處都開了口子。她就躺着由侍女洗頭,按摩身體,侍女們一面幫她洗頭,一面不時的在她臉上灑點水。
等洗完頭,才把面巾揭下,按幹她臉上水後,再塗一層薄薄的香脂,最後去浴桶裡泡羊奶,謝蘭因覺得肌膚被羊乳按摩的綿軟滑嫩,她忍不住捏捏女兒小臉,“你從哪裡弄來這麼一套?”謝蘭因自認養護精心,可沒女兒這麼多是。
“羊乳是魏宮美容法子。”謝知說,鮮卑是遊牧民族,貴族女子自有一套美容方法,謝知結合後世觀點,稍微改進了些。比如崔太皇太后是用純羊乳洗澡的,她還每天喝一碗人乳,她覺得阿孃應該是喝不下去。
謝蘭因不愛喝腥羶的羊乳、牛乳,沒想它們養膚居然如此有效,她忍不住笑道:“好,我以後也這麼泡澡。”
“阿孃,泡澡可以天天泡,按摩就不需要每天如此,隔兩三日如此即可。”謝知提醒母親。
“我知道。”母女兩個人自浴桶中起身,再用清水衝乾淨身上羊乳後,回到寢室由侍女替她們渾身塗上香脂。謝知年紀小,過程比謝蘭因簡單許多,她只要塗一點用核桃油調勻的蛇油膏就好。謝蘭因則是在身上厚厚抹了一層,一點點的被侍女按摩吸收。
謝蘭因發現塗自己雙腳的蛇脂有股薔薇精露的味道,不由問道:“蛇脂里加了什麼?”
“我加了一滴薔薇精露,我看宮裡宮妃一直把精露加在香脂裡,只是有些妃子用精露臉上會起疹子,所以我讓侍女先給你塗腳,不起疹子在塗身體。”謝知說,玫瑰精油本來就是用來美容的,薰香又別的精油好了。
她們現在的護膚效果肯定比不上後世,畢竟後世有諸多護膚品,還有醫美,可如果能堅持天天這麼保養,阿孃將來肯定比同齡人要老得慢得多,怎麼說古代空氣質量也比現代好。
謝知上完身體乳,沒有上牀睡覺,而是坐在書案前寫菜譜,她說過明天要給拓跋曜帶菜譜的。
“阿菀你這是做什麼?”謝蘭因問女兒,“你不困嗎?”
謝知說:“我在寫菜譜,我要跟聖人一起吃素。”
“聖人要吃三年素?”謝蘭因問。
“對。”謝知點頭,“我每天午膳都是跟聖人一起吃的。”
謝蘭因蹙眉半晌,“那你以後回來吃些肉菜?”
謝知搖頭,“要麼就不陪着一起吃,不然就不要破戒。”她向來如此,要麼不做,要麼就做到最好。
謝蘭因嘆了一口氣,她很心疼女兒,但是人在宮中就必須如此,當年成祖駕崩,她也陪阿兄吃三年素,“我這裡有幾道味道不錯的素菜,你讓御膳房去做。”
“好。”謝知猜阿孃也有素菜譜,憑自己親爹的脾氣,當年成祖逝世,他肯定會堅持吃素,阿孃也一定會陪着父親一起食素,以阿孃的脾氣,怎麼也要讓御膳研究出幾道好吃的素食。
等謝蘭因塗完香脂,過來給女兒寫菜譜,她寫字速度比謝知快得多,片刻功夫就把一本簡單的素菜菜譜寫完。母女兩人再次躺回溫暖的被窩,被窩裡還有助眠的帳中香,兩人出去了大半天,都有些累了,謝知靠在阿孃身上昏昏欲睡,謝蘭因突然問女兒道:“阿菀爲何要買這麼多小莊子?”
謝知迷迷糊糊的說:“我想養人。”
“養什麼人?”謝蘭因心頭突突直跳,會是她跟阿兄當年一樣的想法嗎?
“養聖人一樣只忠心我的人。”謝知藉着困勁,說出了自己小一半目的,她養得不止是忠於自己的人,她還要養真正的軍隊,只忠於她的軍隊,人數不用很多,一百到五百人就夠了,可這些人只能忠於自己,所以她要錢要物資,不然根本養不起來。這個目的,她也只告訴阿孃,因爲阿孃一定會支持自己的。
“這是你想出來的?”謝蘭因心頭大震。
“不是,是聖人跟我說的,他說他想養,我自己也想養,就養只有我跟阿孃知道的人。”
“阿菀……”謝蘭因手微微發顫,“你是不是知道——”她懷疑女兒已經知道她是自己的女兒。
“我是您的親女兒嗎?”謝知做出一副小孩子得意的表情,“我很早就知道了,大父、大母以爲我不懂,其實我都懂。”她覺得阿孃隱藏自己身份太可憐了,反正她舅媽早去世了,她沒必要顧忌別人的感受,“阿孃你放心,大父、大母都說這是秘密,我誰也沒說,大父大母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