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尼爾長得秀氣,光從五官的精緻角度來說,是以撒見過的最好看的一張臉蛋。漂亮到好幾次以撒都懷疑這人是不是女扮男裝,然後摸了把他的胸口才發現不是,想錯了。
大概就是因爲這樣,以撒和這小子的關係一直不太好,總是能打起來。
可今天安尼爾不知道是受什麼刺激了,獨自一個人躲在這裡喝悶酒,是忘了參加考覈還是壓根忘了考覈,以撒不清楚。他只知道這小子的確聽討人喜歡的,就算是個秀氣的小少年,此時身邊也圍滿了很多的人,一個個躍躍欲試,就等他醉倒。
“再喝一杯,再喝一杯。”一個長得陰翳的男人勸着酒說。
“喝你媽,要你管,給老子滾遠點...嗝!”
安尼爾橫眉冷豎,精緻的小臉蛋擰出了幾分怒意,隨隨便便的揮了揮手,紫晶色的鬥氣因爲酒精的影響變得虛軟無力,輕飄飄的推開了陰翳男人,可緊接着卻讓身邊另外一人捏住了下巴,灌起了酒。
“唔唔...放開我!”
安尼爾掙扎和驚呼倒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可被餘下幾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後就有些猶豫,看到被調戲的是個清秀的男孩子後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喂,幫一下吧?”蒼耀石扯了扯以撒的袖子說。
“嗯。”以撒沒什麼好拒絕的,這小子雖然和自己不太對付,可多少也是爲數不多的朋友之一,不能不管。
被灌了幾大口酒的安尼爾不停的咳嗽,小臉紅撲撲的顯得越發動人,就算是以撒看到了都有些恍惚不確定他的性別,更別說這幾個明顯心懷鬼胎的男人。
“來來來,最後一杯。”
陰翳男人說着,自然而然的往安尼爾的肩膀上摟過去,然後就被人用力捏住了手腕,咔嚓一聲脆響後痛呼了一聲。
酒杯砰然砸在了桌面,突兀的響動倒是把暈暈乎乎的安尼爾驚醒了一瞬,長長的睫毛翻動着,擡起頭,看到了一個留着暗紅色單邊馬尾的少年正把兩個人的腦袋也跟着摁在了桌面上,用很溫柔的語氣對其他人說:“也請我喝幾杯吧,嗯?”
安尼爾晃了晃腦袋,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怎麼看到了以撒這個傢伙和這幾個色眯眯的討厭鬼打了起來,一拳一個用力丟進了外頭冰冷的河水裡。他看着看着,歪過了腦袋,開心的站起身拍着手鼓起掌來。可很快,安尼爾就發覺自己長高了,原來是被以撒抓着衣領給舉高高了,墨色的眸子突然變得好嚇人,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哇...怎麼在夢裡你跟我媽一樣煩啊。”安尼爾吧唧着嘴,突然很想吐,然後他就吐了。
一陣慌亂騷動後,他覺得又開心又疲憊,忍不住想閉上眼睛睡一覺,可‘啪的’一聲響起,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把安尼爾整個人都給痛醒了。一臉茫然的看着棕櫚色的酒館地板,屁股上啪啪啪的聲音伴隨着身體的巨顫不停響起。
嗯?誰在打我屁股,誰敢打我屁股?!
安尼爾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掙扎着揚起頭,就發現自己正被以撒倒過來摁在了膝蓋上,一個接着一個的巴掌不斷落在了可憐的小屁股上。哇...他現在的表情真的好凶,而且光着上半邊的身子,露出大大小小的密集傷痕,頭髮也好像洗了一遍溼漉漉的帶着清香。
“你...你打我幹嘛?”安尼爾又紅了紅臉,很吃力很辛苦的側過身子,說話還帶着大舌頭。
“你該打,吐以撒一身,我都想揍你。”一個脆脆的聲音也緊跟着響起,說話的是蒼耀石,正一臉怒容的洗着一件男裝外衣,上頭清清白白的沾染着酒氣污漬。
“洗不乾淨,不洗了!”蒼耀石暴躁的一甩胳膊,蹬蹬蹬就往屋子外面跑,落下一句我給你買件新的就沒了蹤影。
“這是哪兒啊?哎呦...頭疼死了。”
安尼爾晃晃悠悠的起身,鼻子裡咕嚕嚕的鼓起了一個白泡,看得以撒一陣頭皮發麻,憋着火給他擦了擦,然後才道:“這是我家,你喝得醉生夢死差點讓男人給拖進小巷子知不知道?”
“你家?放屁,明明是蒼耀石家。”安尼爾說完愣了愣,小腦袋轉了轉,有些恍然道:“哦吼,原來你們已經...嘖嘖嘖,臭不要臉。”
一說完,他紅通通的屁股蛋子又捱了一巴掌,氣得直跳腳,罵道:“你這人幹嘛總打我屁股,要死啊?”
安尼爾大概還沒全醒,跺着腳就扭過身子拉開了褲帶,露出小半個白得晃眼的屁股看了幾眼,發現上頭的紅印子都高高鼓起來了,登時就很不樂意,扯着褲腿跑了幾步就像打回來,結果卻搖搖晃晃的絆了一跤,噗通一聲把腦袋不偏不倚的埋進了以撒的褲襠裡。
本來看了安尼爾這個娘娘腔的白屁股就讓以撒覺得很不舒服了,現在被他一頭鑽進了這麼個尷尬的地方更是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安尼爾也愣了愣,反應慢了幾拍,見鬼一樣顫抖着擡頭,結果還沒等以撒罵出聲就哇的一聲又吐了起來,滿滿當當的噴了個乾乾淨淨。
吱呀一聲。
蒼耀石去而復返推開了門,火急火燎的說:“以撒,我忘記問你的尺寸了,你要穿多大的...衣服。”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抖了抖眉,抽了抽嘴角,正好看到一臉茫然的安尼爾帶着微妙的紅暈,從以撒雙腿之間轉過頭,嘴角一片泥濘水光,帶着粘稠的白色湯水。
“不是...你別誤會,他又吐我身上了。”以撒不停的擺着手,想要起身,結果也給絆了一下,噗通一聲帶着安尼爾一起往後摔倒,徹徹底底的把他的腦袋給夾緊了腿根裡。
“你...挺會玩兒的啊?”蒼耀石冷笑了幾聲,啪嗒嗒的踩了幾下地板,清脆富有規律。
......
......
最後的最後,以撒和蒼耀石放了一盆子的熱水,把半醉半醒的安尼爾連人帶衣服都給丟到了裡頭,折騰了好半天,聽了好一會兒的撲騰叫罵,這纔算是安靜了下來。
以撒的衣服是不能穿了,被蒼耀石拾掇着丟進了外頭的垃圾箱,結果換上了她的睡袍,一身的素白,肩頭位置還繡着幾隻翻飛的小蝴蝶,怪里怪氣的。
“你說這小子怎麼回事,平日拽五拽六的,今天怎麼醉成這樣子。”
“不知道啊,青春期嘛,說不定跟我一樣談戀愛了唄。”蒼耀石的注意力全被以撒穿自己睡衣的樣子吸引了過去,足足瞅了好幾眼,明顯憋着笑,甚至還想給他試試別的款式。
“誒,好穿麼。我屋子裡還有幾件特漂亮的,你要不要試試?”
“試你個頭。”
以撒喝了口溫茶,浴室裡也很快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動,白色的簾布裡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隻手,鑽出了半個溼漉漉的小腦袋,“哎,你們...能不能借我件衣服穿?”
在某方面很小氣的以撒不準蒼耀石再把她的睡衣借出去,結果換來的就是安尼爾披了條寬鬆的浴巾就鑽了出來,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全都披在了腦後,水靈靈的大眼睛帶着些微紅,臉蛋紅通通的,比女孩子都要來的嬌豔明媚,難怪會被幾個遊手好閒的男人給盯上。
“痛痛痛...嘶...你能不能管管你男朋友,這個總是打別人屁股的毛病得治啊。”
酒醒後的安尼爾又恢復了他牙尖嘴利的德行,嘬着茶水漱口,想要吐掉就被以撒一擡手掐住了嘴巴,咕咚一聲被迫嚥了下去。
“再瞪我?”以撒扯着嘴角凶神惡煞,然後就擡起了胳膊,嚇得安尼爾連忙抱住了自己的小屁股,哼哼着不敢再說話。
“哎,你怎麼回事,一個人喝悶酒?學院的考覈你去了麼。”蒼耀石問。
“還不就是那點破事,沒什麼。”
安尼爾忽然皺了皺眉,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在察覺到以撒後稍稍頓了頓,改了改口道:“你們聽說了麼,神殿要來了,就在明年年初。”
“神殿...”
以撒唸叨了一聲,稍稍捏緊了手裡的瓷杯,神情有些不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