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色的長袍被斬斷,飛舞在了半空。
以撒的身上也出現了一道豎向的傷痕,因爲提起感覺到危險閃避,這道傷口沒有傷及內臟,約莫兩釐米深,從小腹右邊開始斜斜線上,劃過了他的胸口。
“這是...?!”
高臺之上,坐在門多拉身邊的神殿騎士一下子坐不住了,因爲他認出了以撒胸口那處撕裂狀的傷口,像那種貫穿和撕裂並存的傷口形狀,只有神殿的十字秘銀長劍可以做到。
可他,從未聽海爾根說過這件事。而且從傷痕癒合的情況的來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神殿...不至於無緣無故對一個孩子出手,並且如果真的出手了,那他不應該還能活到現在纔對。
神殿騎士陷入了迷茫,但眼前突然又閃過了一隻微胖的手掌。
“怎麼了,是不是看錯了什麼?”門多拉皇子的聲音在神殿騎士耳邊響起。
神殿騎士忽然恍惚了一下,變得更加迷茫了:“不...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
“哦,你應該太累了。”門多拉皇子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下,兩下,三下,然後收回了手。
一切,恍若從未發生。
魔呼伽羅也看到了這道傷,不過她並沒有那麼多的心思考慮太多,見到他只是被傷到了一部分後,頭也不擡的隨意向前揮了揮手。
可是,就在下一刻,魔呼伽羅的身側突然出現了出現了四團不知何時匯聚起來的黑霧,霧氣是一片片破碎的細小金屬裂片,迅速聚攏,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裡就成了四把黑色的刀,切了過來!
魔呼伽羅竟是第一次出現了慌亂,收回發力的手臂,紅月烙印重新附着在了身上,抱住雙肩,在無法閃避的情況下只能選擇硬擋。
很巧妙的是,魔呼伽羅以爲自己看穿了以撒,卻同樣也沒有。
不大不小的煙塵散開後,以撒合上了起源之書,用剩下的最後一點魔力製造了一個濃煙滾滾的火焰包圍圈,用處只是爲了遮蔽外界所有人的視線。
他看了看自己赤露的上身,無處可藏,就把起源之書平穩的放在了地上,之前並未帶上擂臺的六柄黑刀卻詭異的從臺下的鐵盒子中飄出,以無數黑色金屬裂片的形式組合懸浮在了腰背位置。
以撒攤開手,被魔呼伽羅用鬥氣彈開的四把刀就飄了回來,一柄一柄入鞘。
“接下來的事情,方便的話可以保密麼。反正...你也只是想痛快的打一場而已吧?”以撒問,這四柄刀卻是一把接着一把分解,然後重組,連他剩下了的最後兩柄也飄了出來,附着了上去。
魔呼伽羅從煙霧中現身,身上的甲冑在剛纔的攻擊中破損了不少,露出了大片古銅色健康肌膚,甚至連胸甲都碎了一塊,顯露了那深邃的溝壑和一整條修長筆直的長腿,但臉上除了興奮卻沒有任何羞臊情緒,點了點頭,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以撒準備完成,說道:“你們人類總是這麼麻煩,打個架還得計劃半天,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或許...有吧。”以撒說着,握住了懸在空氣中的刀柄。
僅僅是這麼一瞬間,驚人的劍壓就從黑色的刀刃上四面八方傳蕩了開去,泛開了足足十八道震散的空氣波紋。
兩米長,三指寬,刃尖微微彎曲,形如弦月,刃身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光是看着,就讓人覺得十足的危險,是一把只爲殺戮而存在的兇刃。
“你這刀有名字沒有?”魔呼伽羅挑着眉,問,然後擡高手,鬥氣向外擴散一瞬間又突然拉扯而回,讓外圈的濃煙不至於消散,繼續遮蔽視線。
“武器就是武器,要什麼名字。”以撒說,手臂向後,拖曳着兩米黑刀回答。
“啊...我也這麼覺得。”魔呼伽羅眯起眼睛,也提起了自己的重刃。
兩人之間似乎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默契,同時沉默了三秒,然後邁步,化爲黑色和紅色的電光,揮刃,斬劍!
砰砰砰砰!
在那片被黑煙籠罩的迷霧中傳來了一連串金屬交鋒的響聲,很銳,很疾,時有破開了音速的轟鳴,在衆人不解焦急的等待中,一個人的身影突然倒退着飛了出來,他握着兩米的黑刀,刀身上纏滿了黑色的氣流,鋒刃抵着地面像是在做緩衝,然後腳尖猛地跺地,再次衝了進去。
而被那把刀刃劃過的地方,由多蒙刻印師創造的擂臺地表竟然出現了崩解的狀態。
演武比試至今,擂臺發生損毀的情況並不少見,但那都是被大力擊打而導致的斷裂變形,但以撒的刀,卻是將多蒙的鍊金術陣紋排列都給衝得潰散了開來,從根本上將其瓦解。
多蒙刻印師自然察覺到了這一點,先是皺眉,緊接着又好像是恍然,目光望向了紅月堡所在的位置,看到大劍師伯頓並無異常的表情忍不住搖了搖頭,道:“失傳了三百年的力量之承,時間隔了太久,竟然連自己人都認不出來了嗎,真可悲。”
黑煙滾滾之中,魔呼伽羅和以撒激鬥還在繼續,兩人身上都帶上了傷,不過還是以撒顯得更加狼狽一些,胸膛,面頰,還有後背,全都有着被鋒利劍氣撕割的痕跡,大量的鮮血沿着他的手臂滴落,淌在了漆黑的刀刃上。
鏘。
兩人一處即分,魔呼伽羅的嘴角帶着一點血珠,輕輕呸了一口,駭人窒息的重刃豎在了身前,沒有再動,而是困惑的望着以撒。
“你的力量氣息...好像是紅月劍歌失傳的那部分。”
魔呼伽羅說話的時候,表情竟是跟着舒緩了下來,雖然昨天的時候就有點感覺,甚至心理還有了莫名的親近,不過直到現在,魔呼伽羅纔算是真的確定了。
因爲有紅月烙印加持和獸人血統的她,光是肉身就已經強橫到了一定的程度,昨天蒼耀石就算使出了全力,最後也只能將魔呼伽羅震傷,卻無法在她的體表上留下傷痕,更別說切出傷口。
那把刀很鋒利,魔呼伽羅知道,不過他們二人的交戰用的是劍氣,那就完全是力量的性質問題了。無論是熟悉想要親近的氣息,還是攻伐強盛的感覺,魔呼伽羅都覺得以撒的鬥氣應該就是紅月劍歌。
以撒卻也沒有否認,擦了擦血漬,然後對魔呼伽羅道:“要是我說是,你會殺了我嗎?”
“哈?我爲什麼要那麼做。”魔呼伽羅皺着眉頭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看着以撒說:“難得遇到一個能和我打這麼久的,殺了你多可惜啊。”
“不過...”就在以撒因爲魔呼伽羅的話而感到意外的時候,她好像也想到了其他的什麼事,表情突然暗沉了下來,道:“你要是還繼續這麼遮遮掩掩,不肯使出全力,我也許真的會殺了你。”
“畢竟紅月和劍歌原本是一體,它們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
魔呼伽羅說着,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小腹,然後竟是又接下了一節藏在衣甲下的鐵鏈丟在了地上。
緊接着,又是手腕,膝蓋,脖子,甚至是後腰和胸口,她將所有用來壓制過強力量的鐵鎖全部摘除,一瞬間爆發出來能量轟然炸開。
這一次,是連整個演武場都被粉碎成了虛無塵埃。
“來,以撒。使出全力吧,我感覺得到你還保留着一份力量,我想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能比紅月劍歌更讓你忌憚,不肯使用。我想見識見識一下。”
煙塵中,魔呼伽羅徹底低沉沙啞下去的聲音遠遠傳來過來,那不經意間流淌出的鬥氣劍光,像是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出,多蒙刻印師佈置的,足以抵擋十二級能量轟炸的保護罩都破裂了開來,掀起的激烈大風也跟着直接席捲到了看臺上。
遠遠觀戰的奧莉薇也和蒼耀石一樣有些坐不住了,十一年前的她雙修了武技和魔法,自然知道魔呼伽羅在這個年齡段,在現在這個時候爆發出的力量是多麼驚人。
單論鬥氣一途,她的天賦和成就,可以說是整片大陸最出色的人物,並且沒有之一。
“十二級,還是是十三級,不...十四級也有可能。難怪紅月烙印會選擇她。”
奧莉薇觀察得很仔細,看到之前迸發的鬥氣只是魔呼伽羅身體裡能量的冰山一角而已,她走得是狂暴兇橫的路線,掌握的劍招也都是用來大範圍殺戮的招式,加上過人的天賦和強橫的肉體素質,的確不需要什麼累贅的技巧,光她自己一個,就是最難對付的殺戮機器。
擂臺的地板和周圍已經出現了一個罩子,可即便這樣,也還是將看臺上的觀衆吹得人仰馬翻。
“我說過,再留手的話你會死的。”
魔呼伽羅說着,卻是雙手死死握住了自己那把巨大卻沒有鋒刃的巨刃,發力,一點點捏碎了鐵鑄的劍身。
竟是將其完全捏碎,撕裂了開來。
那裡,原來藏着一把刀。
一把暗紅色的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