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撒你怎麼了?”洛倫問,連忙打了眼色,生怕他搞砸了這次關鍵的聚會,惹得芙蘭的朋友們不高興。
以撒看了他一眼,心情有些複雜,不過還是調整了一下心態,換上了笑臉說:“到底怎麼回事啊?”
幾個女孩鬆了口氣,又開始繼續八卦了起來,圍繞的基本都是蒼耀石早上和導師頂嘴的事情,據說還是因爲賈斯汀在城外森林內被人打成殘廢的事情。本來跟蒼耀石也沒什麼關係,但那個加雷斯在聽說她和以撒走得很近後就借題發揮了,不陰不陽的說了幾句冷嘲熱諷。
蒼耀石就跟加雷斯吵起來了,還吵得很兇,最後還被說成了什麼掃把星,和她冒險出去的人沒一個活着回來的。
以撒假裝喝着果酒,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最後找了個藉口付了賬,又請了每人一杯最貴的雞尾,在洛倫有些疑惑的目光中離開了桌子。
語言是個奇妙的東西,一個字只是字,兩個字就是詞,十個字是一句話,千字爲謊言,萬字成虛假。人言可畏這個道理以撒不是不知道,當初自己拒絕了奧莉薇的學徒身份,沒過幾天就流傳成了各式各樣的版本,說他作弊,說他騙人,什麼都有。
可即便心境平和如他,不也在課堂上忍不住教訓了一下叫囂的索爾麼。那蒼耀石呢?這個整天大大咧咧的笨蛋,面對這些子虛烏有的謠言還能擺出那麼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心裡真的不難過麼?
自私...以撒覺得自己確實很自私,不顧蒼耀石的感受把吉格斯給殺了,害她被說成了倒黴的掃把星。
“你就是以撒呀?聽說蒼耀石最近和你混得挺近的,我跟你說啊,那個女人每次都是這樣,仗着自己長得漂亮身材好,對男人都是不假顏色的。稍稍對你好一點就讓人樂得找不着北了,告訴你哦,和她組過隊的人都死絕了,小心你就是下一個。”
隨着聲音的響起,一個十七八歲樣子的刁蠻少女穿着橘黃色勁裝走了過來,她臉蛋呈錐形,玲瓏身姿凹凸有致,身後還跟着不少男性的學員,俏臉上帶着得意和親近,撥了撥發梢說:“你好,我是拉維蘭,交個朋友吧。”
“好,下次。”以撒扯了扯嘴角,禮貌的點了點頭,旋即就要離開。
這叫做拉維蘭的年輕女子忍不住皺起了好看的眉,瞬間就咄咄逼人了起來:“好個不識擡舉的東西,還從來沒人拒絕過本小姐的邀請。天生的賤骨頭,既然那麼喜歡和那個浪蕩的女人做朋友,就由得你去,下次被我碰到肯定給你顏色看看!”
她神情刁蠻,語氣頗爲刻薄,說的以撒臉色青紅皁白,嘎吱一聲停下腳步轉過了身子。
“你說誰浪蕩?”
以撒問,墨綠色的眼睛驟然收縮,殺氣逼人。
“站住,你想幹什麼?”一名男性學員看以撒臉色不善,踏出一步攔在了拉維蘭的跟前。
然後,一聲尖銳的輕嘯,以撒的身影突然從原地消失,以所有人都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閃到了年輕男學員的跟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往酒館外甩去!
酒館內忽然就捲起了勁風,這看似簡簡單單的一甩竟是平地裡掀出了圓形的氣流團,隨着酒館的木門吱呀吱呀來回翻動個不停,一聲悶哼伴隨着慘叫旋即從外面響了起來。
“親愛的拉維蘭小姐,請放心,我不打女人。”他看着在面前被嚇得沒了血色的蠻橫女人說,笑得優雅且溫柔。
啪。
可緊接着,拉維蘭的臉上就多了一個紅通通的掌印,卻見以撒擺出一副抱歉的樣子,仔仔細細擦着自己的手心,補充了一句:
“對不起,我騙你的。”
這一巴掌打得不算重,是剛好能讓人臉上火辣辣留下印子的程度,可在這衆目睽睽下,男人都要忍不了掀起桌子,何況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那拉維蘭在短短的呆愣後,臉上就浮現出了哭腔和火一般的怒紅,伸手指向了以撒,尖叫着喊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麼?不是說喜歡我麼,誰把他的手給我砍下來,我就跟誰約會!”她完全怒火中燒,顧不得形象和修養,直接喊了出來。
以撒很滿意這樣的反應,輕輕勾了勾手指,道:“外面打,一起上。”
酒館背後的小巷是一片乾淨的空地,湊熱鬧的,看熱鬧的,全都舉起了酒杯從窗戶外探出了頭,有人認出了他們,有人壓根不認識,可有熱鬧看,還管他媽的呢。
這些圍繞在拉維蘭身邊的年輕學員都是利刃之殿的武者學員,實力層次不齊可最差也有三級的鬥氣,最高的則是四級,算上之前被以撒丟出去砸到地上暈過去的,一共五個,神色不善,廢話都沒多說一句就衝了過來。
同樣是這個等級左右的鬥氣,可這些的動作和身體素質比起蒼耀石來說實在差的太多,
花裡胡哨的各種鬥技沒一樣是花了心思掌握的,只有其表沒有領悟精髓。
咔咔咔。
而當以撒的剛剛入門的紅月劍歌在催動下出現,即便是圍觀的人都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強勁,精純,殺氣凜然,只是在量上面有所不足和欠缺。
率先打出去的是一枚裹在紅光下的拳頭,細了看就是無數柄尖銳的鬥氣劍刃,劃開了空氣的桎梏,以撒的動作鬼魅無定,照例是不斷的閃避遊走尋找着機會,然後按在了一人的胸口上。這人本來可以硬撐着擋下,可一蓬早就準備好的火花也同時從右下方轟來,他只能大叫着避開,然後在一聲慘叫中倒飛砸牆,臉上身上飄起了黑煙。
而這時,另外三人從背後的三個方向攻來。作爲脫身逃離的代價,以撒的肩膀讓人砸了一記,所幸這些人沒能把鬥技研究得太透,不然就不只是留下皮肉淤青了。
“以撒!我來幫你!”
有些意外的是,洛倫也從酒館裡跑了出來,裹帶着還算不錯的三級鬥氣對上了一名鬥氣的學員,兵兵啪啪打了起來,倒也不落下風。
以撒笑了一下,心裡的陰霾少了一些,對着剩下虎視眈眈的二人,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在這種圍攻戰下使用魔法,因爲沒有那個時間唸咒,所以便調動了紅月劍歌的鬥氣,一邊感受着那衝擊着經絡的錐心刺骨,一邊重重往前踏了一步。
頃刻間,他的右臂出現了一條猩紅的細線,聚在手心裡的氣流吹動了後院中的黑橡木樹,樹杈朔朔作響,飄下了初秋的第一波落葉。
“這...這是鬥氣?一級的...鬥氣?!”
“開玩笑吧!一級的鬥氣能用到這種水平,這小子不是個魔法師嗎,難道他的身體素質比那滄海魔龍加西亞還強不成!”
咚,咚,咚!
以撒駐足,提腿,一步跨出破開了音障,他這一拳落下,已經不再抱有閃避的打算,以傷換傷,捱了三下攻擊的同時,一拳砸在了一名學員的胸口,噼裡啪啦作響不停,直接把人錘飛了數米,滿口吐血。
“還剩一個。”他像是自言自語的說,活動了一下左右肩膀,踩在地面上的腳步聲根本和喪鐘倒數無異。
另一邊,洛倫也結束了戰鬥,以一邊臉頰微腫的代價擊敗了對手,呼呼喘氣。
剩下的最後一名學員看着以撒慢慢凝聚出了最後一枚燃燒的火球,胸腔裡忽然就涌現了無力感,不斷地後退,最後竟然放棄了戰鬥躲進了酒館裡。
“你們這些沒用傢伙!混蛋!給我回來!”
拉維蘭罵了幾句,眼前一花就多了道影子,她看着對方**的上身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傷口,心頭猛跳,似乎是想要拔腿離開,結果被一隻粗壯有力的胳膊所攔住,退到了牆根,避無可避。
砰。
又是一聲重響,以撒那染血的雙臂死死按在了酒館外部牆面上,一左一右,在拉維蘭俏麗的臉上投下了濃重的陰影,慢慢的開口,說:“給我道歉吧,不道歉也沒關係,放心,我不打同一個女人兩次。”
你撒謊!
拉維蘭多想就這麼氣勢洶洶的喊出來,可她不敢,泫泫欲哭的雙眼迅速掃過了以撒身上的每一處傷口,那種雄厚的男人氣息和真實不虛的兇悍,讓她不由自主的害怕,顫抖,咬緊了嘴脣,最後道:“對...對不起。”
“好,原諒你了。另外,蒼耀石是我女朋友,別再說她壞話。不然...”
“不然怎麼樣...”拉維蘭問,眼睛裡的水花隨時都感覺會掉下來。
“還沒想好,下次再說吧。”以撒鬆開了威懾力十足的左右胳膊,推開了幾步,望向了洛倫,兩人相視一笑,瀟瀟灑灑的轉身離開。
“但願沒下次了。”他輕輕的說,風聲中一字不差的落在了衆人耳中。
拉維蘭看着以撒離開,臉上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生疼,委屈了半晌的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她擦了擦眼角,看了一眼東倒西歪的那些男性成員,抽噎着消失在了夜幕中。
“好疼啊...我爸爸都不捨得打我呢。”她哭着說,卻只是說給自己一個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