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分鐘左右,教導主任終於讓他們回到位置上。
兩人稍稍鬆口氣。
回到位置上,孫宇飛小聲詢問:“今天你們怎麼遲到了?我們等了你們好久,直到上課……”
蕭清辭用胳膊肘推他,示意他老師正盯着他們,孫宇飛的反應慢半拍:“怎麼了?”
他看向黑板時,膽都被嚇破了。
教導主任怒火攻心:“蕭清辭,孫宇飛你們在幹什麼?現在在上課你們還在竊竊私語?知不知道你們成績拖了咋們十六班的後腿?”
高中真的是叫人歡喜叫人愁,一個月一次大考一星期一小考,大考小考加在一起等於時時刻刻分分秒秒都有做不完的題看不完的書,她的成績確實很靠後,但不代表孫宇飛的成績也靠後,只不過陸辰錫,陶鈺梟和他之間,他排第三。
蕭清辭確實想不通,陶鈺梟上課睡覺,陸辰錫上課寫寫畫畫,孫宇飛除了說話有時候還跟她一起下五子棋度日,放學後他們似乎也沒有學習,怎麼這三個傢伙居然能夠考出神一般的成績。
清辭心裡暗罵“老師你瞎嗎?不是我說話。”重點是成績靠後的只有她一個人。
蕭清辭和孫宇飛站着聽了一節課。
好不容易得到釋放,孫宇飛泄氣地趴在桌子上:“真倒黴。”
蕭清辭不平道:“最倒黴的是我好不好?”
她自然知道教室裡有些異樣的目光,但是這些她都忽略掉了。
自從張揚來教室,林召每天都來,可見是真愛,清辭這樣想。只不過張揚說讓她等着,絕對不會就此作罷,但到目前爲止自己安然無恙,她很疑惑。
中午吃飯的時候,孫宇飛的嘴角掛了一顆米飯,簡小蘿自然而然地拿一張抽紙遞給他。
孫宇飛不明所以:“幹嘛?”
簡小蘿說:“你要帶回家吃?”
孫宇飛似乎才明白,結果紙巾將嘴巴擦掉。
簡小蘿訓斥他:“這麼大了也不知道講究衛生。”
孫宇飛發言抵抗:“你怎麼跟我媽一樣煩人。”
蕭陽已經和他們班的同學打成一片,最近幾天的午飯都沒有和他們一起吃。
清辭抱怨了幾次也就沒有說了。
清辭擡起頭,遠遠就看見端着餐盤的張揚,張揚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對,張揚依舊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清辭視若無睹。
張揚朝她這邊走過來,目標明確。
她做好一切準備,但是她卻漏掉一算。
張揚嘴角微微上翹,帶着挑釁。
食堂中坐滿了人,大家雖然都在吃飯,但好事者都在等着看戲。
蕭清辭低頭喝湯,很多學校的食堂都會提供免費的湯,湯裡面有時會有一些豆芽,白菜或者西紅柿什麼的,有時候連鹽味也沒有,今天這個湯……喝起來有點西紅柿的酸味。
張揚走向蕭清辭停在她旁邊,時間好像靜默了一樣,帶着一火、藥的味道。
孫宇飛連忙伸手捅陶鈺梟,示意他幫忙解圍,陶鈺梟有氣無力地拿筷子在餐盤中撬來撬去。
蕭陽站起來往桌子上一拍:“你這個瘋女人想幹什麼?”
張揚驕傲地揚起下巴,手微微向下移、右傾,餐盤微微一斜,湯水灑在蕭清辭寬鬆的校服上,口氣囂張地說:“對不起,手滑了。”但是她沒有走,挑釁地看着蕭清辭。
陶鈺梟依舊面色冰冷,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只不過他漫不經心的吃飯動作頓住了。
陸辰錫平靜的眼中欣起一陣波瀾,孫宇飛簡直坐不住了,幸虧簡小蘿將他摁住。
蕭清辭面色平靜得很,她緩慢起身,咧嘴笑着迎接她的挑釁,緩慢接過她手中的餐盤,張揚使勁摁住餐盤,但她的力度簡直輕如樹葉。
蕭清辭朝她頭頂舉起自己的餐盤,張揚眼中的害怕難以掩飾,如果這個餐盤朝她扔去,她的所有都毀掉了。
林召也出現在人羣中,他端着餐盤示威般地走過來:“你要是敢動她一下……”
蕭清辭看了看林召,又看了看張揚,嘴角微斜,手中的餐盤毅然決然從張揚的頭頂滑下來,然後用餐盤在她頭頂刷了一遍。
“啊……”
林召飛快地跑過來:“張揚?”
蕭清辭將餐盤放回桌子上,蕭陽適時遞過紙巾給她擦手。
擦完手準備要走。
“蕭清辭。”林召走過來。
蕭清辭沒有停下來,他怒氣衝衝地衝上前將他們的去路攔住。
蕭清辭說:“好狗不擋道。”
林召二話不說便朝她一巴掌揮來。蕭清辭罵了一句“狗吃記性”,然後拉着蕭陽往旁邊一移,一個擒拿手就將林召的手反扣在背上,任他掙扎。
這件事很快在學校傳得沸沸揚揚,蕭清辭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周圍還有隆冬留下的絲絲寒意:“都是什麼跟什麼?我怎麼會惹上這些人?”
蕭陽坐在她旁邊義正言辭說:“從古至今,沒有那個行俠仗義的人不惹上小人的。”
蕭清辭滕地坐起來,爬到牆角的草堆間仔仔細細地扒拉着。
蕭陽說:“你真要這麼做?”
蕭清辭頭也不回:“不給他們長點記性對不住三叔。”
蕭陽趴在草叢中,兩隻腳高高擡起一晃一晃的:“清辭,我覺得你跟三叔的關係比跟二叔好。”
清辭突然停住,不過只一瞬間:“誰說的?我跟誰的關係都一樣啊!”
蕭陽悠悠地說:“我好像也是喜歡三叔比喜歡我爸多一些。他們三兄弟中,三叔是最幽默的一個,也是最喜歡和我們小孩子玩,最喜歡給我們帶好吃東西的一個。從小到大,記憶中對三叔的印象好像比對我爸的印象更深一些。”
她忽然坐起來:“你說我們三叔又英俊又多金,人又好怎麼一輩子都沒有成親?”
“三叔會不會曾經深愛過一個女人最後分手了,從此以後就封閉了心門?”
蕭清辭起身:“你這麼八卦怎麼不去當狗仔?”
“我正這麼想……媽呀……”蕭清辭手中舉着青草色的東西,嚇得蕭陽後退了一大步:“清,清辭,這個東西還是離我遠點兒好。”
蕭清辭走進教室便徑直走去位置上。
孫宇飛和陶鈺梟和陸辰錫三人緊隨其後進了教室,他們系在腰間的天藍色校服像大片大片的荷葉,身上都是屬於這個年紀特有的香水和汗水混合的像青草一樣清淺而又特屬的味道。
孫宇飛和陶鈺梟打球,陸辰錫跳舞。
孫宇飛把髒兮兮的球扔在桌子下面,伸腳踩在上面。
似乎所有的青春都和少年,籃球,汗水有關。
青春就像一片沉睡着的海洋,你看着它每天都是那樣的藍色,沒有起伏,卻在不知不覺中浮上心頭、或者某個深夜突然醒來,其實,每一天他都是有變化的。
就像每一件看起來一成不變的事物,他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地變化着。
時鐘每天圍着圓心轉,看起來並沒有變化,但其實他分分秒秒都在變換。
班長說老師這節課有事,大家先自習十分鐘,全班一片歡呼。
蕭清辭伸手進桌箱準備拿這節課的課本,摸到一個涼呼呼的東西,低頭去看“啊啊啊啊……”她伸手就將它甩出去然後發瘋一般亂跳,其他人沒看清,待看清楚是一條青草色的蛇的時候嚇得跟她一樣發瘋亂跳,然後將蛇扔來扔去。
全班看起來和瘋人院的瘋子一樣。
只不過班級裡淡定的那幾個人似乎永遠都是那麼淡定,比如陸辰錫和陶鈺梟,再比如林召和張揚。
孫宇飛拍着胸脯亂吼:“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那條青草色的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扔到張揚的手中,她走過來:“我以爲多厲害?一條假蛇就把你嚇成這樣子?”
蕭清辭一副惶恐的樣子,從桌箱裡拿出那條真正的假蛇仔仔細細地看着,彷彿是在認真分辨其真假,喃喃自語:“假的嗎?”
張揚一怔,發現手中蛇正吞吐着蠍子。
“啊……”她頓時頭腦一片空白,聲音也驚得變了調調,驚恐萬狀地將蛇胡亂一扔,嚇退去好遠,班級一陣瘋狂亂叫,都跑到講臺下去了。
那條蛇剛好扔在陸辰錫身上,陸辰錫抖了抖還沒有來得及起身,陶鈺梟眼明手快一把將蛇提扔開,難得一見的冰山臉居然生氣地吼:“你鬧夠了沒有?”
蕭清辭還在分辨他說的你是指她還是張揚,發現張揚渾身一抖。
“我……”她還在驚恐中,又被陶鈺梟黑着臉這麼一吼,更加語無倫次了。
林召憤怒地走過來一把抓住陶鈺梟的衣領,揮手就是一拳,只不過很不幸,他那一拳落空了。
兩個人居然都是練家子,在教室裡你一拳我一拳地揮對方。
班上的人似乎對陶鈺梟和林召天生就是死敵的這種行爲習以爲常,卻又按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
蕭清辭有些懵,這場戲原本的主角光環就這樣被人搶走了。“果然自帶主角光環”她這樣想,吐吐舌頭趁混亂將捉來的蛇從窗口放了出去,他們班一樓,所以很快青蛇就消失在青草中。
看着青蛇消失在草叢中,她正放心的回頭卻恰巧對上一雙看不明情緒的眼睛。也只有一瞬間陸辰錫便移開了視線。
陶鈺梟和林召臉上都掛了彩,相比之下林召還是處於下風。
俞老師給心裡有問題的女生做完心裡輔導回教室的時候大家已經安安靜靜地坐好了。
俞老師可能很不習慣班級這樣安靜,所以一進來就咳嗽了兩聲清嗓子。
那個心裡有問題的女生朝張揚投去詢問的目光,但是沒有收到任何迴應。
她假裝遇到無法解開的問題去找老師開導自己,原是想拖住俞老師的,但是班上現在的氣氛讓她完全不能明白。
張揚爲了嚇唬蕭清辭故意讓人去拖住俞老師,沒想到自己反而被嚇住,林召又因爲她和陶鈺梟打架,事情和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她正生氣哪裡有心情解釋。
俞老師也覺得氣氛怪異得很,她眼睛來回掃描了一遍教室,看見臉青一塊紫一塊的陶鈺梟和林召,她趕緊走過來。
重點這兩個人的位置……好吧!林召現在左敘的前排最靠邊的位置,陶鈺梟坐在左敘的右手邊,中間隔着一條過道。
俞老師着急地說:“陶鈺梟林召你們跟人家打架了?痛不痛?先去醫務室。”
俞老師手忙腳亂拉着他們就要去醫務室,俞老師畢竟也纔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今年也是第一次到恆一來做實**師,沒有什麼工作經驗,更無法對付這些叛逆的學生。更何況對於這個被稱爲恆一魔鬼班的學生來說,她確實是心力交瘁,恨不能都要放棄自己一直熱愛的人名教師這條路了,更何況現在學生還打架受傷了。
林召不領情地使勁一甩,差點沒把俞老師甩倒,俞老師直接撞在桌子角上:“關你什麼事?”
她顯然是生氣了,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原本就容易受委屈,更何況還是在這麼多學生面前被學生這麼不尊重。
班裡很多人都看不下去了。
但是好脾氣的俞老師可能在學校就深深將“愛崗敬業”裝進心肝脾肺腎臟,她深吸一口氣恢復甜美的笑容:“不管如何先去醫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