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公安局的電話時,湯昭陽正在組織召開湯氏集團董事會。
湯昭陽如同五雷轟頂,眼前發黑,心臟好像瞬間停止了跳動。他閉上眼睛,讓自己平靜平靜,擺了擺手,宣佈散會。
秘書小丁忙從藥瓶裡倒出速效救心丸幫湯董含上。
蔡小蘭是從當日的晨報上看到那則消息的,她的心一驚,聯想到前天半夜兒子回家時慌慌張張失魂落魄的樣子,猜想這事十有八九像是念祖乾的。
可是,她還抱着一絲絲僥倖,希望那個湯某某另有其人,希望那個叫高飛的記者只是聽了一面之辭,事情遠沒有他寫的那麼嚴重。
知道丈夫上午開董事會,也不便打電話干擾,只好一個人在家裡坐臥不安心神不寧。
直到學校老師的電話打來,告知湯念祖同學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她的所有僥倖像針刺的氣球,瞬間破滅了,握着話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保姆周姐聽到女主人的慘叫聲,連忙跑過來。她的第一反應是誰不在了,老爺子蔡成功那面兒大。
聽蔡小蘭喊祖兒,周姐又以爲是小少爺沒了。她幫女主人把話筒放回原處,一邊拍着她的肩安慰,一邊詢問念祖少爺出啥事兒了?
聽說是被公安局的人帶走了,周姐長出口氣,說:
“太太,你可嚇死我了。咱念祖少爺不是還在麼?那就先不用哭,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該找人找人,該疏通關係疏通關係。聽周姐的話,別哭了,趕緊給湯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快想想辦法把少爺撈出來。”
蔡小蘭收住悲聲,撥通了湯昭陽的電話,電話接通,又忍不住嗚嗚嗚哭起來。
湯昭陽在電話裡勸蔡小蘭別哭了,哪也別去,就在家裡等着他。
不一會兒,別墅院子裡就傳來開關汽車門的聲音。
湯昭陽進門輕輕抱了抱兩眼哭得通紅的蔡小蘭,然後徑直走進家裡掛有父母遺像的房間,把門關好,跪在父母遺像前先磕了仨頭,嘴裡喃喃地念叨着:
“爹,媽,兒不孝,給咱老湯家生了個逆子,兒不敢求爺爺奶奶寬恕他,只求您二老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畢竟才只有17歲,今後的路還很長啊!您二老要是怪罪,就把錯記在兒的身上,是兒子教子無方,對幼子過度溺愛,辱沒了咱湯家的門風。如果爹媽保佑念祖渡過此劫,兒從今以後吃齋唸佛,甚至寧願折壽10年!兒求求爹媽,瑞雪走了,富貴也走了,就可憐可憐兒子,保佑咱湯家這根血脈吧!”
蔡小蘭悄悄進屋,跪在丈夫身邊,未曾開言已淚如雨下。
“爸,媽,昭陽哥這些年忙事業,是我沒把孩子教育好,要怪就怪兒媳吧!如果能幫念祖渡過這一劫,二老就把兒媳帶去吧,您二老救了我的命,也到了兒媳爲二老盡孝的時候了。”
湯昭陽將蔡小蘭攬在懷裡,夫妻倆哭作一團。
哭過之後,還是要面對現實問題。
夫妻倆分別四處打電話,尋求援助。
蔡小蘭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女兒江水萍。
江水萍雖然許多年沒有回鳳凰城老家,但對家裡的事並非不聞不問,特別是對小自己二十幾歲的雙胞胎弟弟妹妹更是關心有加,並答應將來會幫助兩個孩子出國留學。水萍這些年婚姻狀況飄忽不定,也沒有自己的孩子。
江水萍聽說弟弟做出了這樣的事,也很着急,聽電話裡媽媽的聲音帶着哭腔,更急。
媽媽雖然這些年經歷了許多風浪,是個能承事兒的大女人,可畢竟已經六十多歲的年紀,又事關寶貝兒子。江水萍生怕媽媽着急上火,再出點啥事兒。
與媽媽通完電話後,她立即就撥打了好朋友夏曉荷的手機號。她覺得,夏曉荷在鳳凰城官場經營了這麼多年,人脈廣,又有一定的社會地位,目前,也只有她能夠幫上自己了。
夏曉荷說,水萍你先彆着急,告訴阿姨也別上火,我打聽打聽什麼情況,然後及時向你通報。對了,周宇在我身邊呢,他是大律師,法律上的事,他應該能幫上忙。
周宇?大中午的不休息,他倆咋湊到一起了?江水萍心裡畫了個問號。
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擺在面前,她顧不得想這些了。
江水萍:“好啊!鳳凰城的事情,我只有拜託你們這些同學了。我媽年齡大了,身體又不太好,湯伯伯心臟也有問題,我真怕他們出現什麼狀況。你先替我安撫他們,我這就訂機票,儘快趕回鳳凰城。”
夏曉荷:“放心水萍,但凡能幫上忙,我一定不遺餘力。你要不要跟周宇說兩句話?”
江水萍在電話那一端停頓了片刻,說“好吧”。
夏曉荷將手機遞給周宇。
法庭上侃侃而談條分縷析據理力爭的周宇瞬間變得結結巴巴。
周宇:“你,你好江水萍!好久不見。”
江水萍:“好久不見,周宇。大中午的不休息,你和我閨密在密謀什麼大事啊?”
還是當年那個活潑開朗爽直的江水萍。
周宇:“你還是這麼愛開玩笑,哪有什麼密謀,我恰好路過曉荷的單位,我倆就在樓下坐一會兒,閒聊幾句。你弟弟的事,具體什麼情況我不太知道,你可以讓湯叔叔找我。我爭取以律師的身份儘快見到念祖,把情況弄清楚。能爭取到的從寬條件一定盡力去爭取。”
江水萍:“老同學,那我就不說謝謝了。我會盡快訂機票回鳳凰城,到時候再同你和夏曉荷面談。我這個弟弟,才17歲,即使是年少無知犯了錯,我也希望能爲他爭取到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他未來的人生道路還很漫長。”
掛斷電話,夏曉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周宇,水萍遇到了困難,你表現的機會到了。希望你能抓住這次機會,再續前緣。”
周宇說曉荷你別拿我打鑔了,人家現在是億萬富婆,我一個小律師可高攀不起。如果回到20年前,以今天的我對人的認知,我也許會選你夏曉荷。不是跟你開玩笑,不信你回家問問呂老師,這話我曾經跟他說過。他也表示贊同,說小孩子都比較感性,人到中年回望過去,會覺得當年的自己很可笑。
周宇的一席話,讓夏曉荷不知如何做答。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起身告辭,下午工作時間到了。